(86)
    该来的总是会来，想躲都躲不掉，与其要算尽机关的去躲避，不如来时好好的去面对。
    那日的占卜结果，钟灵秀对谁都没透露，仍如往常般的继续自己原有的步调生活。
    刘毅夫妇跟她的贴身侍女们看钟灵秀这样，倒也都不说什么，不去紧张什么，正主儿都没自乱阵脚了，他们这群帮衬的何必添乱呢？
    不过京城那里，可没有像钟灵秀这边如此的平静。
    「搞什么东西，竟然没找到人。」御书房门外，伺候的太监们听到龙飞扬爆跳如雷的骂声，吓的没一个人敢进书房内伺候。
    书画跟笔墨等一堆物品被砸的声音听了好一阵子之后停止，可仍没半个人敢进入御书房。
    刚从御医看完病，拿了些风寒药回来的海公公看到御书房门口两旁挤了这些小毛头，眉头不悦的皱了起来。
    「你们在那里干什么，没规没矩，我教的全都随屁给放掉忘记了吗？」一声叱喝，吓的所有的太监们赶紧排排站站好。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启禀海公公，皇上在书房内大发雷霆，摔东西，吓得我们都不敢进去。」
    一个小太监在被骂之后，蹑嚅的回答。
    「皇上为何大发雷霆？」海公公大概揣测到原因为何。
    「皇上只大吼的一句“搞什么东西，竟然没找到人”，之后就乒乒砰砰的开始摔东西，皇上到底为何发火？」
    果真跟自己想得一样。
    「好了，问那么多干嘛，去去去，该做什么事就去做什么事，别在御书房前摆这些不雅的姿势，真够丢脸。」
    将揣在怀中的风寒药收好，海公公叹了口气，准备进去安抚龙飞扬的情绪，顺便看看御书房到底被破坏的多严重。
    真是的，搞到现在自己情绪那样差，当初就不要把人赶走不就得了，现在又要把人给找回来，不知道要做什么事。
    哎！真是麻烦。
(87)
    “上有皇家，下有四大家”
    这是民间百姓口中所流传的话，意思是只在权势上，皇帝是占有绝对的优势，但在他们这些活老百姓中，真正能给他们饭吃的，是当今掌握整个大金王朝经济命脉的钟、刘、苏、叶这四大家族。
    皇帝的权势虽可瞬间决定人的生死，但，他们这些肯做实做，不杀人放火的小老百姓们可没那种特别殊荣让皇帝直接下达生死令，真正他们关心的，是离他们最近，能够提供工作机会给他们的这四大家族。
    这天，这四大家中的钟家跟刘家的主事者之一聚集在一起。
    「转眼又是快过了一年，明年的状况如何？」现在还在朝中为官的钟祥跟前驸马刘文彦正在城外湖畔上的画舫里聚会。
    「大致上都已经敲定了，今年我们绝对能够继续赚大钱，对跟我们合作的“金主”们有所交代。」
    刘文彦没有看着钟祥，眼神直视湖面景色，简单明了的交代。
    「那就好。」
    也是简单的响应，他们都知道这是很满意的代表。
    「灵秀离开我们已经五年了。」刘文彦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对着钟祥感慨起来。
    「是很久，可是我们都知道她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钟祥听刘文彦这样的感慨，心里约略猜到他所将提何事。
    「最近雷老有给我稍信说有人在打探灵秀的下落。」
    「苏老跟叶夫人也同样也向我告知此事。」打探灵秀的下落竟然连关外也包括，这样的打探方式大概也只有某人能这样做了。
    「连关外也包括，范围还真大。」刘文彦听到这里，倒是觉得有些吃惊。
    「我也是这么想，能这样大范围的找人，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那个人吧。」
    他们彼此心里都很明白能这样找人的身分是谁。
    「江湖上所有的情报贩子怎么说？」
    「他们表面上并没有拒绝委托，各自打算装个样子交差了事，除了号称第一的那位，一开始摆明的拒绝委托，而且摆明了就告诉对方他们所找的那个人就是他的老板。」
    「“他”还真大胆，真不怕死，生命安全没问题吧？」钟祥仍在朝为官，很多事无法出手。
    「怎么会有问题！」钟祥的问题，简直是多问的。
    「我早就打点好了，他现在正在逍遥的享受被保护的日子，该打点的关节我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了，我也会用我这边的关系多关照些。」
    两人静默的好一会儿。
    「虽是如此，但这样只能治标，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他们两人心中的彼此很清楚，只要找她的“那个人”用着他所拥有的权势来威胁要让他们这两家子的人死，钟灵秀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妹子知道吗？」
    钟祥点头。
    「有任何表示吗？」
    「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说出这句话，他们心里都很明白这代表什么。
(88)
    可笑之人，必有可笑之处；可恶之人，必有可恶之处；可悲之人，必有可悲之处。这类人，从不知道为何自己是哪里可悲、可笑跟可恶。
    看不清趋势，不知道自己值几两重，妄想做超越自己本分该做之事，这就是这群人让人看不起的原因。
    「爹，我受不了了，到底我什么时候才能调回京城啊？」李国丈长子趁着可以回京省亲之时，对着李国丈抱怨。
    「伯父，我也是要问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京城当官？」第一次回京的李国丈侄子也抱怨。
    「我也是。」
    「我也是。」
    「......」
    这群难得都聚在一起的男丁们纷纷对着李国丈发难抱怨。
    已苍老许多的李国丈面对这些晚辈们，心里只能有说不出的无奈。
    他想这样吗？并不想，可是他现在却无力改变什么。
    表面上虽然他们这派失势，钟祥等非他们这派得势，但其实是龙飞扬大权一把抓，由他一人来判断，谁也都无法支配皇帝。
    早就认清事实的钟祥他们早就停止玩这种仗势欺人的权势游戏，认份的当个好臣子。
    而他的儿孙辈，仍是愚蠢的看不清事实，蔡老那活生生，血淋淋，在他们留京省亲的时候上演难道没给他们任何的警讯吗？
    五年的流浪在外，他们的脑袋仍无所长进。
    罢了，罢了，天好象要他们李家灭亡吧！
    「我知道了，我会去安排，也会去跟皇上说，你们可不要随便轻举妄动。」
    找个时间去拜访蔡老他们吧！
    龙飞扬这种高压的对待臣子跟皇室，早就引起少数贵族的不满，想造反的念头已经酝酿。
    他从没看好过他们能成什么大事，把龙飞扬从龙座上扫下来。
    他没啥好日子可以过了，就赌这一把吧！成了，是儿孙他们的福大，败了，也在他手上结束，所有的罪都由他来承担吧。
(89)
    夹缝中求生存，是这群失势官员跟贵族们现在最真切的写照。
    非他们一族的看在眼里，只是冷哼了事，根本不看好他们的最后一搏。
    为何看不清事实呢？现在已经不是用钱跟势力当作一切了，要用脑袋跟皇帝来比斗。
    等着看他们的失败吧！
    「各位王爷，我们诸位奴才所要进行的计划已经先口头跟书信让各位知道了，这次召集大家来，是想听听大家的意愿。」
    李国丈跟蔡国丈将他们所需要拉拢的贵族王爷们秘密的请到李国丈城外的私人别院中确定他们的意思。
    「什么时候要行动，花多久时间成功呢？还有成功之后，怎么分？」
    大王爷面无表情的喝了口李国丈别院中提供的茶。
    啧，这是什么糟糕东西，茶叶的质差也就算了，泡茶的人的泡茶手法更是差劲，连个小事都打理不好，想做大事，呸！
    正中红心的问题，问的他们这群想造反的臣子有些招架不住。
    他们想造反把龙飞扬推下来，其它的目前还没想到那样多。
    这些被邀来的王爷们，有些看了这些笨蛋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了底，笨蛋永远是笨蛋，别奢望哪天突然会变成天才。
(90)
    这群想造反的臣子对大王爷提出的问题回答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大王爷看这情势，心中答案也有了几分，不耐的挥手。
    「现在什么都不用再说了，这事等你们能搞出个名堂出来再来向我报告，否则我会当这件是没发生过。」
    大王爷一说完，拂袖离开。
    大王爷一离开，五王爷、三王爷、镇国公世子......等也仿效大王爷的动作，前后相继离开，九王爷跟十一王爷看着兄长们离去的动作，大感不解。
    「皇兄们，等等啊！」气喘吁吁的在大王爷等上马车之前，拦住他们。
    「什么事？」看到涉世未深的两个弟弟，非同母所出，年纪与他们相差甚远的大王爷对他们两个没啥感觉。
    「李国丈跟蔡国丈提出要推翻......。」
    「嘘！」大王爷立刻眼明手快摀住九王爷的嘴，推他上自己的马车，然后把九王爷的马夫拉下来，换上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驾车跟随着他的马车。
    十一王爷的马车也被五王爷安排上自己的人，带着十一王爷。
    一群刚被李国丈召集的人，零零散散的，默默的，不引人注目的到了京城中的某个区域。
    九王爷被大王爷的随从架着走进了个普通到不行的铺子里。
    「王大爷，您来了，世子爷跟王六爷已经到了。」
    刚走进铺子里，一个面慈的中老年男子立刻迎上前招呼。
    「嗯，知道了，其它爷呢？」
    「其它爷等会儿都会陆续到，这位爷是？」管事的面无表情的询问。
    「他是我弟弟，以后你就叫他王九爷。」
    边让里面的伙计带领，经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大王爷跟着九王爷来到最幽静的厅堂里，走进去，六哥还有其它堂哥们都已经到了。
    「大哥，怎么带九哥来了？」
    刚才没在李国丈的别院出现的十二公主看着九王爷，不悦的皱眉。
    「没办法，情势所逼，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刚才正在跟六哥哥谈呢。」十二公主讲到这里，兴头就来了。
    「关外的马匹贩卖收益年底会进来，南方茶园来报，说今年收的春茶已经做好，再过个三十天会送来京城......」十二公主拿着个册子，滔滔不绝的向大王爷报告。
    九王爷看着自己的哥哥跟妹妹满口的钱跟生意，觉得很纳闷。
    「对了，最重要的是嫂子跟我母后要的南海珍珠，几天前清扬皇兄稍信来说，说已经有找到上等货，过阵子会送来。」
    「太好了，妹子，还有没有，我王妃也要一颗。」刚走进来的五王爷也马上加入。
    「九哥，感觉奇怪吧！」跟着五王爷走进来的十一王爷到他身旁对着他说了这么句话。
    「很奇怪。」
    「这其实没什么好奇怪，大哥他们现在是个商人罢了。」
    「耶？」这下九王爷傻眼了，不是王爷吗？  
(91)
    「儿......儿臣给母后请安。」
    李玉的儿子，三皇子龙吉祥在照顾他的嬷嬷跟宫女的教导下，畏畏缩缩向李玉请安。
    李玉看着这样的儿子，骄纵脾气的她看到自己孩子不成材的模样，一把心火速的猛起，一起手就是一个耳刮子往龙吉祥的脸砸。
    照顾的嬷嬷眼明手快的拉小皇子立刻闪开，宫女则躲避不及硬生生的接下。
    「李妃娘娘，您这是怎么着，小皇子给您请安，您不发挥母亲的慈爱也罢了，怎可动手打。」
    嬷嬷有理的反驳让李玉脸上无光，惭愧转生气，反转指着嬷嬷的鼻子叫骂。
    「妳这狗奴才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这个做主子的，我管教我的孩子还用得到妳来教训我。」
    「娘娘，妳这话简直不合理，陛下要老奴全权负责小皇子的生活起居，知识礼貌方面陛下已经责请太傅完全负责，陛下代念娘娘您乃小皇子生母，本皇朝以孝立国，不能数典忘祖，故网开一面，要奴才定期带小皇子来向您请安，若您不能体谅皇上的苦心，待奴才禀告陛下，说娘娘不喜见小皇子，日后小皇子将不再来叨扰娘娘清静。」
    嬷嬷这番话，更让李玉火上加火，丑态完全爆发。
    「去告啊！有种妳就去告，生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孩子我才感到呕，这种样子，连大殿的壁角都碰不到，我指望他有什么用。」
    嫔妃的权利被摘，又生个无法竞争皇帝宝座的儿子，李玉满肚子的呕，总认为天下人都负了她。
    嬷嬷跟宫女不想让小皇子的身心继续受伤，急忙赶紧拉着小皇子离开。
    一群人急急忙忙的远离李玉住的宫殿，大家都忽略了小皇子的表情跟心情。
    「嬷嬷，我是不是......不是我母后生的？」
    走了一段路，小皇子停了下来，低着头，闷闷的说。
    「这......」宫女跟嬷嬷听到这问题，实在是难以启齿，不管说是或说不是都不对。
    唉，要是那位仁慈的德贵妃娘娘还在就好了。
    「嬷嬷跟你说，那位我带你去请安的，真的是生你的母后，只是她做错一些事，被你父皇惩罚，脾气不好的她很不高兴，所以才对你生气。」
    嬷嬷婉转的解释，让这位头脑很单纯的小皇子稍微放心。
    「其它哥哥姊姊的母后会这样吗？」
    「这......」
    来了一个问题又多了一个问题，让这些大人们很伤脑筋。
    「你其它兄弟姊妹的母后脾气好不好，嬷嬷并不知道，不过嬷嬷倒是知道有个娘娘脾气很好，对小孩子跟我们都很好。」
    「她在哪里，我要去找她。」听到有个娘娘脾气好，龙吉祥马上兴致就来要去找人。
    嬷嬷跟宫女看这龙吉祥兴致勃勃的样子感到头大，这时候上哪找钟灵秀。
    「那位娘娘现在不在宫里。」
    「她在哪里，我要去找。」小皇子的坚定语气重申他要去找钟灵秀。
    「嬷嬷跟你说，嬷嬷现在不知道她在哪，等嬷嬷知道她在哪，嬷嬷第一个带你去找她。」
    过几天，她要去钟家的商行拜托他们帮她稍信给家里，到时候用交情套套看钟灵秀在哪回来交差好了。
    「好。」小皇子得到承诺之后，立刻就沉浸在跟钟灵秀见面之后的美好。
(92)
    后宫的夜晚，戒密森严，到处都有侍卫在巡守，戒护做到滴水不漏。
    不过在怎么样的防止，还是有一个小缝可让想偷鸡摸狗的鼠辈可钻。
    李玉轻手轻脚的越过层层守卫，来到侍卫最不可能巡守的角落。
    「爹，您怎么来找我？」
    难得亲人来找她，李玉怕虽怕，但高兴却仍掩饰不了。
    李国丈看着被摘掉实权，却能还活得不错的女儿，心中感到一些安慰。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到安慰的时候，该办的正事才是要紧。
    「我是要跟你说，我跟蔡国丈还有一些臣子要把拉拢那些王爷，要把龙飞扬给拉下皇帝宝座......」
    「怎么，成了吗？」
    李玉听到这里，顿时欣喜若狂，顾不得李国丈话还没说完，忙着打断。
    李国丈摇头，从那天煽动那些有能力造反的王爷之后，表面上这些王爷们口头上会说“考虑看看，会尽快给你答案”。
    可实际上，却是石头扔水沟，咚的一声就没了踪影。
    时间拖的越久，对他们这群要造反的人却大大不利，深怕哪天突然会露馅，到时候造反不成反倒杀头。
    看到自己父亲摇头的样子，李玉心里有谱。
    「怎么可能不成呢？不满龙飞扬的人总有吧？」
    「我也不知道啊！」李国丈很无奈，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他实在是搞不懂。
    李玉看父亲烦恼的样子，知道他现在真的很困难，咬了咬牙，彷佛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
    「爹，过几天您再来找我，我会有办法帮您的。」
    一个秘密，一个隐藏在她心里深处，她从来不敢去碰触的秘密，虽然害怕被揭发后自己会有什么凄惨下场。
    但，越是逃，这秘密仍紧紧跟随她。
    现在父兄跟整个李家都陷入退无可退的地步，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反正再怎么糟也不过是个死字罢了，是她该放手一搏的时候了。
    龙飞扬，你对我如此的无情，就别怪我对你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