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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年底了,地方上赋税朝贡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大堆,平时活跃在这个部门勤勤恳恳的四阿哥跟十三阿哥竟然同时告了病,这对康熙老爷子来讲无疑是一个起哄架秧的打击。可是血浓于水,皇帝也不能命令儿子必须倒班得病,所以康熙虽然郁闷,也还是骂骂咧咧地赏银赏药遣太医。
    这时候的四爷府里一片沉寂,四阿哥住的院子层层关卡,大门紧闭。年羹尧在门口摆了一张大椅子,自己窝在椅子里堵着门。据说四爷这一病可是不轻,打摆子打的连皇上的赏都没能亲自来接,茶食汤药都只叫小苏拉送进去,包括四福晋在内一律都不见。这可让府里的一干女眷都十分不爽,更不爽的是,里面还是有一个专人单独伺候着,这个人就是新娶进门的杜衡。
    “夜姐姐,四爷紧着不见人,几个福晋都担心的不得了,我看,还是我把这药送进去,顺便看看到底是怎么着了。”侧福晋年忽忽端着托盘对着把门的年羹尧直央求。
    年七夜,就是年羹尧面露难色,四下看看把年福晋拉到一旁,小声说:“忽忽,不是姐姐不给面子,实在是四爷撂了死话,谁也不叫进去。实对你说了吧,四爷根本就没病,是前儿新过门儿的衡格格不知怎么的把爷给惹了,说是大半夜就闹得沸反盈天的,四爷一气就不理人了,这会子任你说破大天去,也是不见。”
    娇俏的年忽忽撅着嘴,眉眼间尽是挥不去的担忧。年七夜看了也只能劝她几句套话。年忽忽感叹一声:“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姐,别管是闹还是好,这新进门的总是得爷的青睐的。”
    “那可不一定。”七夜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你呀还是缠的太死,男人的心还是喜欢到处溜达溜达的,要想永葆在他心里的青春,你就得”
    忽忽不服气地接过话:“就得都像你一样,看得见吃不着?我看啊,你还溜达着,人家早就不溜达了,话说人家的新福晋可不像你整天舞刀弄棍打扮得跟个孙猴子似的。”
    “年忽忽”年七夜的后槽牙磨得咯吱吱响,“莫非你日子过的太美好了?你想替四爷打摆子以求突出你大无畏的三从四德是不是?”一边说,一边双手成鸡爪状向年忽忽的脖子伸过去。
    年忽忽顺手把托盘往她手上一放,说:“年羹尧,我好歹是侧福晋,四爷家什么规矩难道你不知道?老实看你的大门吧,这碗药四爷要是不肯进你就喝了去去火。”说完她就一溜烟跑了,留下年七夜在原地跺脚翻白眼。
    这时恰好四阿哥贴身的太监小顺儿从外面来,年七夜就把药递给他拿去了,没过一会,小顺儿出来说:“年姐姐,四爷叫您。”
    年七夜听了走进屋里,只见四阿哥脸朝向里躺在床上,杜衡趴在桌子上打盹。七夜清了清嗓子,四阿哥仿佛听见了,稍微挪动了一下说:“是亮工么?”
    “奴才等四爷吩咐。”她的声音惊醒了趴在一边的杜衡,杜衡揉揉眼,“亮工”两个字把她的好奇心勾起来。这就是雅柔说的年羹尧,真不是一般的美艳呀。杜衡一贯对自己的长相就算是很有自信了,可是这会她却直勾勾地看着年七夜,根本不知道唇角已经有亮晶晶的液体滑下来,而且还在她拉着年七夜端详的时候一路滴到人家的手上。
    年七夜虽然当的是男人的值,女人的洁癖还是有的。她怒视着那一大滴淀粉酶,另一只手狠狠推开杜衡。本来惭愧地要给她擦擦的杜衡见此情形不免有些恼火,手滑开的瞬间死死攥住七夜的衣襟说什么也不撒开。
    当下间,一个纤腰猛摆,一个玉手牢拽,僵持中七夜身上佩的那一大堆弯刀匕首峨嵋刺百节鞭,叮叮当当快乐地撞击着,最终哗啦啦掉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掉在双方脚面上。七夜毕竟见过大阵仗,瞬间就把拳头塞进自己嘴里,杜衡却是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
    “玩够了吗!”床上躺着的人裹着被子翻身坐起来,那两人赶紧噤了声。四阿哥微闭着眼,伸出一个手指在印堂处按了按,声音有些喑哑:“亮工,刚才小顺儿进来说十三阿哥也告了病,你拣个妥当的人,去跟福晋交待我的话,预备点药材补品的送过去,看看怎么个情形儿。”
    七夜听了这话心中顿添急躁,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及至看到四阿哥的脸,立时吃惊不小。从眉心到鼻梁,从眼底到颊边齐刷刷的三条指甲痕!其路径之通直,色彩之明快,间距之匀称实在堪称是掐架史上的旷世之作!
    四阿哥吩咐完了等在那里,迟迟不见年七夜回应,这才抬起眼皮看见七夜含嘲忍笑的痛苦表情,顿时反应过来,也不慌张,只把恶狠狠的眼神投给站在一旁的杜衡,一团火苗从眼底窜过之后,冷峻的脸孔又回转向七夜。七夜赶紧垂下眼,答应着就退了出去,她心里此时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办,至于屋里随之传来的忽沉闷忽尖锐的嘈杂人声也就不去理会了。
    急火火地去四福晋那里传了话领了东西,年七夜早就忘了给四爷看门这回事,径自从马厩里牵出一匹快马,翻身骑上就直奔十三阿哥府去了。
    十三阿哥胤祥倒是真的病倒了,从头天呛了水开始一直咳嗽到困倦不堪昏睡过去,差点连肺都咳出来。年七夜赶到的时候,他还睡在榻上,丫头把七夜带到外间,便去小厨房回禀十三福晋了。七夜对着丫头的背影撇了撇嘴,自己掀帘子进了卧房。
    挨着软榻边刚好有个杌凳,七夜侧身坐下,眼睛直勾勾盯着榻上人的睡脸。胤祥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两颊瘦了些,均匀的呼吸从饱满的唇间吐出,显得很沉稳,眉头却在不自觉中轻皱着。七夜忍不住伸出手去抚上他的眼廓,指尖的冰凉颤抖似乎让胤祥很不舒服,他闪躲了两下,醒转过来。
    “夜?是你来了?”胤祥晃着脑袋对了半天眼焦距才看清跟前的人。七夜站起来,指了指桌子上说:“四爷听说十三爷告了病,打发奴才来瞧瞧。”
    “噢,回去道费心。”胤祥双手一撑坐起来,“我不过是夜里没睡好,补个觉罢了。”
    七夜重新坐下,凝望着他幽幽地说:“怎么你总有本事让我这么心痛呢?”
    “夜,你”
    “你明明知道,从你十四岁那年,你的生命对于我来说就等同于我的生命一般。可你怎么还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刚才我进来,看到你憔悴孤独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多无助吗?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每时每刻坐在这里看着你守着你,让你无时无刻不在我深情地注视下快快好起来吗?”七夜说着捧住胤祥的脸,平素冷傲的眼睛里竟然闪动着一些光亮。
    胤祥神志不清起来,七夜的样子让他感动地隐隐有些酸楚,他不自觉起身站住,手轻轻勾住七夜的腰,深看着她小声说:“让你这么心痛,是我的错,我道歉。”
    帘子一响,七夜扭过头看向门口,同时觉得腰上一松,再回头看时不觉胸闷气短。刚才离软榻一尺有余的十三爷这会子已经紧裹着被子横在榻上,不时还有极富韵味的鼾声传出。
    刚刚进来的小丫头往十三的方向看了看,显得进退不得。“什么事?”七夜问。
    “是福晋叫来看看爷醒了没有,醒了问问爷愿意吃个什么口儿的小菜,要不要放香油。”小丫头老老实实地回答。年七夜回头看看鼾声越来越投入的十三爷,一招手叫小丫头附耳过来,如此这般的说了几句,小丫头就走了。
    七夜冷哼了两声,压抑着情绪:“胤祥,我还是你心目中的夜吗?你还配做我心心念念的胤祥吗?”说完这一句,她转身冲出门去。胤祥猛地翻身坐起来,趿上鞋拔脚就要追
    门外响起惊喜的声音:“劲爆年?你怎么来了?”
    (画外音:
    哐!当!
    小福子,快过来
    爷,地上不凉吗?)——
    话说,写这种对话真是锻炼肠胃功能——不断漾酸水的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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