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步，两步，三步……左转。
    落落默默地走在这条不知左拐了多少次的巷子里。
    现在是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空气潮湿而清新。凉凉的湿润感就像世界一下子宁静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没有什么可以打扰。
    在车站停下，然后抬头。额前湿漉漉的刘海微微晃动。安静的神色，像很乖很乖的孩子。身影清冷，单薄得仿佛一片叶子。
    11路首班车进站。
    落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币，上车，径直走向靠窗的座位。硬币在身后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落进箱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漫上她的嘴角，褪尽乖戾。
    车子经过书店，百货公司，音像店，然后到展览大厦。一整个夏天，几乎不变，落落每次都是在这几站下车。有时候躲在书店的角落里看一天的书。有时候听音像店里那个叫寞的女人讲那家叫“栖寞”的音像店的故事，然后听很多很多的CD，。而今天，她那么早跑去等展览大厦开门，只是为看那个一直流浪的女摄影师的作品展示会。
    到站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东边的天空被隐隐染成了瑰丽的红色。
    落落抱膝坐在展览大厦的台阶前，眯着眼睛看头上的白云，一朵一朵又一朵，干净而美好。绽开很乖很安静的微笑。只有在夏天的早晨，这样的小城，才会有这样美丽的天空。
    8点的时候展览大厦准时开门，；落落是第一个进去的参观者。她什么也没留意，只是径直奔向今天的主展作品，那幅在西部拍的《印象》。
    没有尽头的铁轨，一直延伸。微红的天空被各种色块所渲染。隐隐的雾气里，一个长发的女人穿着亚麻色的棉布裙子，赤脚站在铁轨旁，眼神迷茫而飘渺。只有一个侧面，却及尽了她的盲目与绝望。整个画面，一派朦胧与不清的模糊。
    落落只是盯着看，久久未动。最后终于低头，眼泪落在手指上。
    她转身跑出去，没有犹豫抑没有回头。
    刚刚作上车，天就开始下雨。雨滴不断打在车窗上，向后滑去。落落把手指帖在车窗上，冰凉的触感。每一滴雨滴都有它们自己的轨迹，不会为你试图停留而妄图越轨。
    那么人呢，人是不是也一样？再怎么努力，在命运这场赌局里都注定会输。
    空旷的公车内，一个安静乖巧的女孩，苍白得可以拧出水的脸上，泪迹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