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曼珠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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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东西整理了一下,放到包里。
收拾完东西,想到来了这么久,都在屋里呆着,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呢。
于是,起身出了房门。
原以为平日里没少去各处旅游,无论园林古迹,还是宫殿遗址,也都见了不少。想这一处平常院落当不至太过惊艳。却没想真正身处其间时,受到的震撼简直无法形容。
严格说来,这里的景致也不算太过出众,未必便胜过那些享誉千古的名胜。但是这里没有摩肩接踵的人群,没有被铁丝网圈住的屋顶,没有圈着植物的雕塑的毫无美感的铁栏杆,没有破坏气氛的垃圾桶和指示牌……
这里的池水还在流淌,这里的草木还在生长,这里的器皿还在使用,这里的房间还在沐浴阳光,这一切如此真实,如此鲜活……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奇妙,恍惚间,我一直游晃到日落西山,才回房间。
回去时,晚饭已经摆在桌上了。她应该已经来过了。
吃过晚饭,没什么事,就上床休息了。大概是走了太久,累了,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刚醒没多久,美人姐姐就送药来了。这算是我们第二次正式见面。要好好把握机会,把该问的都问清楚。
“对了,姐姐发现我时可看到别的人了吗?”差点把这事忘了,跟我一起坠崖的那个男的可能也来了这里,应该打听一下。虽然是他害我掉到这里来的,但毕竟是老乡,若能找到他,或许我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没有,方圆数十里都是荒山,发现你后,我也曾四处巡视,并未见到其他人。”
“还未请教姐姐芳名。”
“我一个人住久了,名字已经不记得了。”
我当然不信,不过她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必强人所难。“那不知该如何称呼姐姐呢?”
“我是个无情人,你就叫我无情吧”
我笑了一下,“无情原为多情故,姐姐必是个多情人。若姐姐不嫌弃,我便叫你姐姐吧。”
听了我的话,她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随你吧。”
我们两人呆呆地对坐着,什么也没说。天啊,为什么总要我来找话题,很辛苦的。唉,算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实在受不了这么别扭的气氛了。没话找话吧。“我昨天去院子里走了走,看院中花草种类繁多,还有很多节令不同的花居然也一起绽放,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里水质特别,是以花期能比外面长些。”
“这园中种了这么多的花,平日打理想必辛苦姐姐了。”
“算不得辛苦,我素来爱花,倒也乐在其中。我平时一人独居,也只有它们与我作伴了。”
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姐姐可听说过彼岸花?”
“彼岸花?好特别的名字?我自问虽不敢说尽藏天下百花,但谷中却也不缺几样,为何从未听过这种花。”
“这确实是一种很特别的花。叶枯花开,花谢叶生,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错。因此才有“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的说法。”
“天下间居然还有这种花!”
“传说中它是冥界唯一的花朵,又叫曼珠沙华。
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一般认为是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这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顿了一顿,我又说:“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相念相惜永相失。如此轮回而花叶永不相见,也有着永远无法相会的悲恋之意。”
她沉思了许久,幽幽的叹了口气“若我赴黄泉之时,能见到那‘火照之路’,当无憾了!”
我看了她许久,才又开口“这彼岸花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她果然立刻抬起头,紧盯着我。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城市的边缘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彼岸华,也就是曼珠沙华。它的花香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想起自己前世的事情。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花妖叫曼珠,一个是叶妖叫沙华。他们守候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他们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折磨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那一年的曼珠沙华红艳艳的花被惹眼的绿色衬托着,开得格外妖冶美丽。神怪罪下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间受到磨难。从那以后,蔓珠沙华又叫做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可是再也没有在城市出现过。这种花是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后发誓不分开,在下一世再跌入诅咒的轮回。
彼岸华的花语是哀伤的回忆……”
她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般问我“什么是花语?”
“在我的家乡,每一种花都有自己的花语。花语,就是花的语言,是每种花所代表的含义。”
她不象是听懂了,但也没再问。幸好,不然我还真不知怎么解释。
看她沉默不语,我又说:“曼珠和沙华,虽然同为彼岸花的守护神,却注定被分开。短暂相聚,永世相离。那唯一的一次相见,那等待了千年的相拥。艳丽的红,惹眼的绿,拥抱着,那一年的彼岸花格外妖冶,格外美丽。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短暂相拥换来的却是无止尽的诅咒轮回:花叶不见,你我难逢,生生相错。千年的轮回,嗔痴不减,却再难逢…”
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哀伤,一瞬间的震惊,但随即凌利的目光就射向我,我坦然与她回视。过了很久,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时,她终于收回了目光。幽幽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姑娘也是个惜花人。”顿了顿又说“姑娘不想知道我住在哪吗?”
“姐姐愿意说吗?”
“我住在相思谷。”
“相思谷?好美的名字!”
“因为谷中有一种花叫相思醉,此花只能在这谷中生长,由此而得名。”
“只听这花名,已经醉了,若真有幸得见,不知是怎样的妙冠群芳啊!”
“相思谷中气候异常,四季如一,百花均可常开不败,惟有这相思醉,每年只有十日花期。姑娘来的巧,明天就是最后一日,可见姑娘与此花有缘。若姑娘有兴趣,明日可来参加我的葬花礼。”
“好啊!那今天……”
“姑娘先准备一下,晚上我来接你。”
我目送她离开,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我知道我赌赢了。
她救了我,收留我,算是于我有恩;她性子虽冷,我却知道她定是个好人。若有的选择,我真不愿对她使心机。可没有办法,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不得不步步为营。至少我并没有伤害她,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