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窈窕淑子,君子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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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坐忘峰,六大门派为攻光明顶,却被张无忌给解救,也因此成为明教教主。
这也是杨逍第二次见到张无忌。
杨逍第一次见到张无忌是在数年前,张无忌受纪晓芙之托将她的女儿杨不悔送来昆仑山。
那时候,他躲在树上,看着张无忌一个十多岁少年以一人之力独斗何太冲夫妇,为的却仅仅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女童,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
他身为明教光明左使,从来在明教地位仅次于教主,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见多了杀人掠货,自以为已经能够处之坦然。
可是,就在那一刻,在看到那个少年坚毅决绝的表情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莫名的一震。
也就是那稍一犹豫,张无忌就已经被笼罩在何太冲夫妇的剑气之内了,何太冲夫妇步步紧*,张无忌又年幼,早已不敌。眼看张无忌命在旦夕,杨逍心一紧,下意识的冲了出去。
回想当年的初见,杨逍忍不住微笑起来,当他抱住那个少年的时候,那个少年坚毅决绝的小脸上微露的惊恐,让他至今难忘。
杨逍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张无忌清俊儒雅的身影便刻在了自己心内,以至于之后的多年里,他都难以忘怀,只能故作逍遥姿态,来掩饰内心的悲恸。
再见他,杨逍强自忍住内心的激动,却仍旧是难言那份惊喜。
他以为他已经死了,却不料这个拯救了明教的少年,便是当年的那人。
只不知,当年人,可是良人?
风轻凉,摇碎满地阳光,花气随风袭来,沁入心脾,却更加突显内心的悲凉。
一曲清箫悠扬飘来,昆吾山坐忘峰下的山谷里,一个小湖如镜般光滑明亮,反映着蓝天白云,偶有一直飞鸟滑过,蜻蜓点水般坠下又飞起。湖岸边一座小楼,楼前楼后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大大小小奇异的蝴蝶翻飞起舞于花丛之中。
楼前一人斜倚在栏杆上,一袭白衣胜雪,面色儒雅,墨发轻扬,手中玄色长箫稳持,箫上悬挂一块碧玉佩,虽然小巧,却极为精致。悠扬的箫声便是从那只玄色长箫内发出的。
那人低垂着眼眸,面色沉静如水,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温润的眼眸深不见底,却是波澜不惊。
一曲终了,他缓缓抬起头,望着波澜不兴的湖面,喃喃道:“既生瑜,何生亮?既有杨逍,又何再生张无忌?。。。。。。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明知道是条不归路,却从不想回头。周瑜又岂是诸葛亮能够气死的?他死不过是心先死而已。面对深爱之人,却只可望而不可及。。。。。。哎。。。。。。”
他久久望着湖面,眼光茫然空洞,连身后有人走来都没听见。
“喂!杨逍,你果然在这里!我寻遍了整个坐忘峰,都没找到你,一猜就知道你肯定又在这里发呆了。我说,你有好好的宫殿不住,非要来这山谷里建一座小楼,有事没事的就跑来这里发呆,你不会是疯了吧?”杨逍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谁。
那人一路疯疯癫癫的跑来,大老远的就冲着杨逍喊,不是的伸手打落几只蝴蝶,采下几朵野花,到了近前,他一跃跨过栏杆,落在杨逍身侧。
正是周巅。
但见他一身衣服邋遢至极,又奇怪得很,却很是干净。他长发散乱,面色如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神采奕奕。
他嘻嘻笑着一跃坐在栏杆上,道:“杨逍,你跟老周说实话,你是不是惦记上哪家的姑娘了,所以得了相思病了?”
杨逍横他一眼,并不理他,转身入楼。周巅却也不在意,一跃而下,跟着进去,一屁股坐下,大剌剌的抄起茶壶倒了一碗茶,喝完了又倒了一碗,连喝三四碗,才心满意足的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就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老周?”
杨逍一愣,脸色一滞,有些心虚的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爱上了教。。。。。。”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到周巅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马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掩饰,快步往外走去。
周巅待他走了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苦笑一声,喃喃道:“原来,你爱的竟是他。”
2杨逍一入大殿,迎面和一个人装了个满怀,两人抬头一看,均是一喜。
那人正是张无忌。
但见张无忌长身而立,他朗眉星目,温润儒雅,颇有张翠山当年的年少有为玉树临风,容貌上却又更像殷素素,但是眉宇之间却不见阴柔,更多的却是男儿侠骨。
张无忌看到杨逍进来,喜道:“杨左使,你可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杨逍淡淡一笑,道:“不知教主找属下有何贵干?”他连忙垂下眼眸,不敢看张无忌,心内小鹿却突突直跳。
张无忌道:“刚刚接到临安来的飞鸽传书,临安龙门镖局被灭门,现场留有我明教的火焰标记,现在少林派的人正在跟临安分舵为难,定要我明教还他一个公道。”
杨逍怒道:“岂有此理!这定是有人栽赃!”他平时温文尔雅,但脾气确实大得很。
张无忌道:“杨左使先别生气,这件事肯定是有人嫁祸明教,只是我们在明那人在暗,却颇为棘手。我们刚才商量,由你、韦蝠王、说不得和周巅陪我前往临安走一趟。一来探查敌人,而来可以顺道去看看韩将军他们。”
杨逍一听自己陪张无忌去,不禁大喜,又听得还有韦一笑、说不得和周巅,笑容便有些僵硬了。但他毕竟是大名鼎鼎的光明左使,尴尬转瞬即逝,笑道:“好,属下便陪教主走一趟,我倒要看看哪个庙里的小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张无忌安排好教中事务,带了四人下山去。
此时正是春夏交替时节,虽然昆仑山大片都还被雪覆盖,山下却早已经是繁花似锦绿草如茵。
韦一笑如同脱缰的马,瞥了坐骑,施展轻功踏草履花而去。说不得眼见韦一笑转眼不见了,拉了周巅跟自己赛马,也转瞬消失在了视线里。
杨逍心里揣着事情,渐渐的便慢了下来,信马由缰,低着头看着绿草野花。张无忌与他并辔而行。
两人各怀心事,一下子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你。。。。。。”两人突然同时开口,微怔之后,相视而笑。
古人有云:一笑泯恩仇。他二人本来就无什么恩仇,这一笑自然是意味深长了。
“你先说。。。。。。”两人又是同是开口,不由的均是一愣,随即开怀大笑。
这便是心有灵犀吧。
杨逍心里窃喜。
两人相互让了让,杨逍率先开口,“不知教主可有意中人?”
张无忌一愣,望着杨逍好一会儿,才低了头,红着脸道:“有一个。可是他已经娶妻,又有女儿,且又大我许多,人也风流,怕是不成的。”
杨逍心里激动不已,就差直接跳到他马背上抱住他往那张红到脖子的脸上亲上一口,中还是忍住了。他道:“那你为何不告诉他?”
张无忌道:“我怕告诉他之后,连兄弟都没得做了。而且,而且,他是男子。”
杨逍心里骂道:“靠,老子还不知道是男人啊,这是耽美啊兄弟,你还指望你爱上的会是女人?你同意我同意某绕也不同意啊!”他心里骂归骂,嘴上却是不说,只拿一双贼兮兮的眼睛盯着张无忌,直把张无忌盯得好似浑身上下爬满小虫一般,他才哈哈一笑,双腿一夹马腹,快马驰去。
张无忌看着他萧然洒脱的背影,忍不住好笑道:“这样你就信了?”一派奸计得逞的样子。
这日到了长江边上,杨逍牵着马,长身立于江岸,朗声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子,君子好逑。”放眼长江,但见水天一色,茫茫不见尽头。
杨逍招呼了一条船,扶着张无忌上了船,韦一笑、说不得、周巅自己跳上船去。那船家是个老头,蓑衣斗笠,缓缓拨动水流,船便缓缓地向江心而去。
张无忌颇喜欢这江面,觉得像冰火岛上望见的海面,亲切。杨逍放眼望了望江面,便望向张无忌,但又恐被人发现,只得低了头拿出随身携带的长箫吹奏了起来,偶尔偷偷瞄上几眼。说不得和韦一笑说笑着,周巅则失神地望着杨逍。
船行到江心,忽然停了下来。
杨逍和张无忌对视一眼,均想:“怕是遇上水寇了。”
果然,那艄公撑着竹竿,道:“五位怕是远道而来的,故而不晓得这江面上的规矩。过这长江,须得交足了过江税!我们也不要多了,只请各位留下三分之二便可,余下的三分之一算是五位的盘缠吧。”
杨逍哈哈而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本事了!”
说着,身形一闪,那老艄公还未看清来人身影,就已经挨了一掌。可他也并非善辈,一惊之下,手中长篙用力一挑,一串江水便如白练般飞来,杨逍身子一晃,轻而易举闪过,那老艄公手一抖,长篙又从另一侧扬起白练。他武功修为颇高,练的又是阴枭毒辣的功夫,那串白练自水中飞起,半空中化为一道冰凌,他左掌一扬,将那冰凌半空击碎,化为片片冰刀飞向杨逍。
杨逍水上功夫不行,两人这一动手,船摇晃不停,杨逍纵使武功卓绝,无奈脚底不稳,空有绝世武功而发不出。眼看那冰片向着他各个穴道而去,千钧一发之际,只觉一道暖气滑过,那冰片骤然转了方向,向着那老艄公射去。那老艄公万没料到冰片会突然反转方向,一惊之下,一片冰片已入喉下。
杨逍惊魂未定,眼看张无忌长身而立船头,神态萧然,不禁莞尔而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求朝朝暮暮,但求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