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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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喜庆的好日子!
    梨花山庄今日有喜事,少庄主今日娶亲,许多受邀的帮派代表都亲自登门庆贺,并带来了金贵的贺礼。
    这梨花山庄在江湖上大有名气,山庄里蕴藏了万株梨树,皆是一年结两次果的奇特树种。
    世间所有梨树但凡一年结一次果,唯独梨花山庄的树能结两次。开两次花,结两次果,一个在江湖上以梨花闻名的山庄就在一处山腰,终日看云起。
    世人不相信点石能成金的神奇,直到来了一个人,在这里撒下种子之后,他们才信了点石能成金,信了指鹿能为马,信了原来一年一生的梨树也能二生。
    喜庆还在进行仪式,新娘子凤冠霞披满身娇红,好一个艳不可当的绝色!
    新娘子顶着厚重的头饰,头仍在晕,腰杆子都快散了。她还不时捂着额,揉着那被压痛的额角。
    热闹间,正此时,却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这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少庄主与众宾客都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是该喜?该悲?还是该愤恨?他们的心情都很复杂。
    这复杂的情绪在新娘子扯下头盖朝那人高声一呼“你终于来了”时,到达了最高潮。
    进行的仪式被迫中断,少庄主的面容好比正月的霜雪,一片凄惨。
    众人全都昂起了下颚,不约而同高声扬了一句:“大漠第一刀,竟是你!”
    接下来的气氛显得有些纷杂喧闹,已经有人忍不住一喊“梨花山庄今天成不了亲了!”
    那新娘子掀掉头盖之后,急急奔向这名不速之客,伸出一双玉臂搂住了来人,少庄主还来不及阻止她失序失礼的行为,她已主动牵起对方的手,准备离开。
    这是逃婚还是抢亲?少庄主俨然更为恼怒,紧跟着下堂来到新娘子面前。
    她傲着气,以鼻尖呛着少庄主:“我早跟你说过,我有情人。”
    ***
    梨花山庄少庄主的未婚妻口中所说的情人,是大漠第一刀。
    她只认得一个全身裹紧的刀客,认得他的大刀,在场所有宾客来自各个门派也都只认得这些,但她自认比其他人幸运,因为她还多认得了一样东西。
    大漠第一刀对她说过话。
    他说过惟一的一句话:“女人是娶回家疼的,不该死在我的刀下,妳,走吧!”
    三言两语,她便陷入了情网,以为对方对她上了心。
    她罗织着动人的浪漫情怀,朝思暮想,公诸于世,非大漠第一刀不嫁。
    现在,不速之客无意间闯入梨花山庄,不正代表当众抢亲要带她逃婚的意思?
    ***
    一连串的错误其结果未必是更大的错误,降临的也许是一个恩赐。
    在中原,梨花并不特殊,它开在张家李家的园子里,开在寻常人家里,开在高高的富贵府宅邸里,它也开在歌里。
    恶马本想把八王子引进二王子善善的血路上,让真正大漠第一刀在中原结下的仇人把人给收拾了,如此恶心肠让老马乐了许多天。但牠怎算的出这二王子善善在中原结下的不仅有仇人,还有一名痴心不悔的情人。
    眼下,这名痴心不悔的情人当下悔婚,不愿嫁与梨花山庄少庄主,即说:“此婚礼不算数,你也不必将我追回,我要跟他走了。”
    果然如众人所料,新娘子不嫁了。
    少庄主颜面尽失,当下令左右人将兵器取来,朝大漠第一刀斥声喊去:“你果然还是来了,既然来了,就留下贺礼,留下你的性命如何!”
    ***
    此梨花山庄乃二王子善善于中原的根据地,万株二生的梨花乃他精心栽培的成果,这些梨树此际正盛开着白色花儿,朵朵淡雅清香,布满整个山庄。
    潇潇也是个灵性之人,将手搭在新娘子肩头,在她耳边咬了咬牙,轻声低语:“你找的人是我二哥,不是我。”
    新娘子一愣,一双凤眼怔了怔,露出满脸狐疑。
    ***
    潇潇对少庄主说:“放下你的刀,今日我不想动刀。”
    少庄主亮出了闪闪大刀,横摆,不肯罢休,作势要冲去。
    新娘子挡在潇潇身前,拔下头上金簪,眼角一抽一抽,把话说得狠心:“他若有个闪失,我这簪子就包管你好看!”
    只听得四周一片鸦雀无声,这新娘子并非普通姑娘,她也有个称号,使的一手绝妙簪功,江湖人称金簪娘娘。
    江湖人都知晓,这金簪娘娘爱慕大漠第一刀,只是不知爱慕到何种程度。如今亲眼一见,都啧啧作响,摇头叹气,替这少庄主觉得难堪。
    一支金簪,上头两朵梨花,在烈日下更加夺目显眼。
    少庄主不敢把气出在新娘子身上,却也按耐不了奔腾的怒火,那刀依然握在手上,只是低了头,点了地,扬着一双厉眼诉说往日的恩仇。
    “你一再从西土前来中原下战帖,包括我父亲,共有八名帮主死于你之手,此等奇耻大辱,何能忍之?……”又恨恨而说:“你每胜一次就带走一名中原高手,我中原人岂可认你这番人当主?……。”继而哼着:“前不久,你又飞鸽传书要我献出一名高手,此等辱事,该有个终结。”
    怒之太甚,竟从嘴角里咬出了血丝。
    他的确怒之有理,就连一旁的宾客都嚼着舌根,纷呈着:“你侵占这梨花山庄数年,当年你将山庄归还时,不是说你已弃刀,不再卷入江湖,你现在又反悔了?又要来抢夺吗?”
    那新娘子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她对少庄主说:“你何不听听他来做什么?”
    少庄主这才恢复理智,红着眼问:“你来做什么?”
    “赏花。”
    “赏花?”
    “正是,容我在此赏花数日,既然此处是梨花山庄,我欲在此赏这一山梨花。”
    少庄主不相信,依然红着眼问:“你不是来抢亲?”
    “抢亲?也无妨。”
    少庄主岂容仇人撒野,不允。
    潇潇也不勉强,淡淡说了句:“我道中原是个礼义之邦,今日一见,原来并非如此。”
    众人都笑了,因为这句话实在太好笑。在江湖人的道理中,没有礼尚往来,除了拼斗输赢,雄霸一方才是王道。又因这话出自于大漠第一刀之金口,更觉好笑,莫非,这人有了菩萨心肠,要金盆洗手,来此布教了不成?
    众人哈哈大笑,愈想愈觉得这话真是值得让人笑破肚皮的可笑。
    只有一个人忍俊不笑,这人即是少庄主。他不但没有跟着众人讪笑,还弃下手中大刀,自己一个人落寞进屋去了,这一走,扔下一地宾客,全都傻眼了。
    屋内传话出来,一厮对着潇潇毕恭毕敬,说:“少庄主有请。”
    ***
    梨花山庄曾有一度易主,期间三年,少庄主现在统领的地方,是从前任庄主手中接手的,而那名前任庄主,就是行踪飘忽不定、不知其貌的大漠第一刀。此处也是八王子帮的训练场地,在那三年当中,少庄主就委身在另一个山头,心里怀着愤恨。
    某日,父亲接获战帖,一名自称大漠第一刀的人欲与父亲一争高下,父亲败死,此后,那赢者以胜利的姿态入主梨花山庄,组成八王子帮,将一干人等统统打发至另一处山头。三年后的某日,一个绽满梨花的春日正午,大漠第一刀派人来迎回,八王子帮等人一去不返,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山二生的梨树。
    少庄主回到了梨花山庄,在大漠第一刀的宿房里发现了几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个麻袋。一个洗的很干净还散发出阵阵胭脂香气的麻袋,内有一支金簪,伸缩自如,可长可短。那金簪不消说,乃金簪娘娘亲自打造的一支上等兵器,赠给了大漠第一刀。人走了,馈赠的金簪却留下,这说明了一件事,大漠第一刀将金簪娘娘舍下了。
    少庄主将金簪悄悄收拾好,想着金簪娘娘时便将簪子拿出来看一看。
    第二样,也是一个麻袋。麻袋里有一张字条,上头写着一句话:我已弃刀,金盆洗手,此后盼梨花山庄成为一礼义之地,再无血杀。
    就这两样东西,足以让少庄主思忖数年之久。一物抵相思之苦,另一物竟让他在静夜时辗转难眠。
    那个大漠第一刀真的弃刀,真的金盆洗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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