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情义重天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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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间,一座孤坟默默的依偎着一株青柏,上面长满了荒草,薛琪和阿木蹲在一边,一点一点奋力的清理着,落雁拎着一个竹篮,里面的纸钱已烧了大半,剩下的也正一把一把往天上扬着。林风卷着冥币纸灰轻转掠过,留下一地悲伤。
    “爹,娘,吕叔叔是咱家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就算拼上这条性命。”薛琪想起种种往事,鼻子酸溜溜的,险些落下泪来。
    看薛琪难过,阿木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把手里的杂草用力的甩出数尺远,拍着胸脯对着孤坟说道:“伯伯伯母,你们不用担心,有我阿木在呢,拼命就是两条命,薛琪绝对不会走在我前面,吕大侠也一定会被安全的救出来。”薛琪伸出拳头,和阿木对视,阿木嘿嘿一下,也伸出自己的拳手,两个沾满的泥土草灰拳头撞在一起。
    落雁静静的看着两个人,许久,眼中有一丝波澜流动,像是干涸的泉眼重新生出了活水的欣喜,又像是翱翔的雄鹰看到高耸入云的天山的无奈。
    等落雁散尽了竹篮中的最后一叠纸钱,用土埋好残存的火星灰烬,薛琪和阿木也已经把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了。薛琪最后又往坟头添了些土,正准备又要说点什么,突然落雁抓住他的胳膊,急冲冲的把他拉进不远人高的草丛里,阿木也没头没脑的跟着钻进去。
    “怎么了?”“嘘!”落雁示意两人不要出声,盯着坟头对面的山路道:“我听到草动的声音了,可能阁主的人已经追来了。”阿木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惊讶道:“不是吧?天缘派的地盘也敢来?”“嘘!”落雁冲着他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薛琪想了一下,问道:“今天什么日期?”阿木道:“五月初五啊,端午节,我本来还打算等下我们一起去山下的镇子里找些粽子来吃的。”薛琪站了起来,望着山路,道:“不用担心,那应该是明道师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你猜错了怎么办……”
    话虽这样说,阿木和落雁还是跟着薛琪顺着山里往树林深处走去。薛琪走在最前面,阿木一边走一边问落雁道:“你怎么不劝劝他,碰上杀手我们就都玩完了。”落雁反问道:“你怎么不阻止?”阿木不假思索道:“薛琪说不是嘛,我相信他。”“为什么?”“哎?哪有什么为什么,好兄弟,当然相信了!”
    眼看着阿木追上薛琪,落雁独自落在最后,两人的身形穿梭在斑斓的树荫间,层层绿叶中漏下来的太阳光线在两人的肩上跳跃,有些刺眼。
    “啊!”前面传来薛琪的惊呼。落雁心底一紧,疾步穿过几株粗壮的古木,前方一条细流截断了山路,右手边是一小块空地,薛琪和阿木都站在那里,他们前面,竟然也是一座孤坟。
    落雁快步走过去,道:“怎么了?”薛琪回头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他微微侧着身子,落雁才发现两人与孤坟中间还有一个人,此人白髯长眉,道袍加身,仙风道骨,他正往碑前撒着酒水,而他前面的孤坟竟也不“孤”,一座坟却有两块墓碑,而每个墓碑上面又都刻着两个人的名字,一块墓碑上刻着“公孙凌日、上官云之墓”,另一块上刻着“独孤弄月、孙星儿之墓”。
    三人默默的等祭祀之人祷告完毕,薛琪这才给双方介绍道:“落雁,这位就是明道望尘前辈,明道前辈,他们是阿木和落雁,我们有急事找您,您可算回来了——是因为这几位吧?”薛琪将视线转向墓碑。
    明道望尘捋捋长髯,感叹道:“一晃都快二十年了,可那年端午的记忆犹如昨日,唉,人间真情能称得惨天绝地的,唯有他们了。”
    阿木好奇心大起,道:“这么悲惨?是个什么样的故事?”落雁道:“不知这几位是否为天缘派人,为何只有前辈一人拜祭?”明道望尘黯然道:“如今的天缘派,见过他们的人,恐怕只剩下我了。对了,你们有什么急事?”
    薛琪道:“师父还没回山上?宋师兄给您留书了,我们也正为此事而来,吕叔叔他……”“哦?吕岩如何?”
    明道望尘带着薛琪三人回了山上,看过宋天宇的留书后,眉头紧皱,半晌没有说话,其他人也安静的坐着,不敢出声。
    终于,明道望尘起身,道:“江湖难得平静十几年,这下只怕会有一场大劫。薛琪,你和阿木都不会武功,落雁姑娘也是带伤之身,这里还算安全,你们暂时就住在这里,我下山去找天宇他们。”
    薛琪心里着急,道:“前辈,您收留落雁我很感谢,可是,是我没保护好吕叔叔,理应负责把吕叔叔就回来,我不会功夫可以学啊!”“我也是我也是!”阿木也跟着嚷嚷,拍着胸脯表示绝不愿意留下来。落雁看着他们没讲话。
    明道望尘眼神柔和下来,道:“你们勇气可嘉,但功夫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就。”见事有转机,阿木道:“天缘派那么厉害,肯定有武功秘籍或者什么速成法之类的吧?”面对阿木的询问,明道竟没有回答,整张脸似附了一层阴云,微缩的瞳孔里沉了一片灰色。
    薛琪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明道面前,仰首道:“我们是决计无法袖手旁观的,师父!”随即,阿木跟着跪倒。落雁看着两人,眉头微微皱了皱,右手手指绕过胸口的发梢,一缕青丝缠绕后又松开,渐渐有些凌乱。
    明道的视线在两人的发顶盘旋,声音竟有些凄凉,“也不是什么速成的法子,只是通过医理辅助内功修行,虽说能大大缩短成就的时间,但对练武人的身子损伤亦是不小,你们要考虑清楚。”
    明道望尘走后,客厅里的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阿木挠挠后脑勺,终是忍不住好奇问道:“能有什么损伤啊到底?师父怎么不说清楚?”落雁道:“但凡武功讲究的都是内功为根,外功为干,外功的招式若下苦工也许能练成,内功要人能自主控制体内气血,因为人体血脉运行周天和气血在内捉摸不定的关系,内功是无论如何都要时间去一点点累积才可以的。如明道师父所言,倘以外力强行控制体内气血的话,人体长久以来的生理规律被打乱,即使护理的再好,免去了肌肤筋骨之苦,恐怕减寿几年还是躲不了的。”阿木吸吸鼻子,撇嘴道:“听着好像算命的泄露天机遭天谴一样,哇!”阿木夸张的抖动四肢,薛琪也不理他,郑重道:“我宁愿受苦减寿,也不要龟缩苟活!”
    夕阳西下,此刻望向西方便能观赏著名的西湖十景之一“雷峰夕照”,只是现在似乎没有谁再有这个雅兴了。
    秋水山庄厅堂中各路江湖人士济济一堂,白日的各种在众人的口中耳中出出进进,热闹的菜市一般。这时就听门外一人喊道:“龙利过来了!”
    经此一日,“龙利”的名字已经彻底的以“能者”的名义刻在了众人的脑中,看到他走进来,众人纷纷施礼客套,倒是有些忽略了跟在他身边的郭铮,郭铮鼻子里的那个“哼”字几不可闻。孙逸轩和闵剑锋站在众人外围,跟着大家一起微微施礼,也没有多说什么。
    龙利入座后,众人都不在言语,安静的和刚才仿佛两个世界。郭铮见龙利也不抬头,只是端详着手中的茶杯,就以手掩口轻轻咳了咳。
    龙利不疾不徐的啜口茶,淡笑着开口道:“各位不必担心,吕岩已被关在山庄的酒窖中,由铜陵门少门主亲自把守,不会有问题。”有人还是担心问道:“吕岩武功高强,若不就地处决,祸端无穷啊,白日那般模样都能出手伤人……龙利打断道:“我也想到了,所以,锁了他的琵琶骨。”“什么?!”
    龙利语惊四座,练武之人若被锁了琵琶骨,那就和废了武功没什么两样,其痛苦程度,较之没有武功又更甚百倍。瞧着龙利言谈举动沉稳干练,却没想到下手这么狠辣!众人皆是脸色变了几变,青的畏惧,白的胆怯,红的激动。
    龙利也没在意大家的反应,继续研究手中的茶盏。他身后的闭月娇声道:“诸位英雄来这里不是要继续商量白天的事情吗?怎么?还没商量出个结果?”
    闭月话音刚落,君山派岳海鹏接言道:“我看没什么好商量的了,龙少侠不仅捉住了杀害盟主的真凶,论武功也不再我等之下,这盟主之位,理当由龙少侠来坐才是。”玄淑派白慧道:“白日我等一时心切打斗失了分寸,也是龙少侠出手制止,像龙少侠这般德才兼备的侠士,实是盟主的不二人选,各位觉得呢?”
    有了两个掌门领头,马上有更多的人跟着附和,一个说“龙少侠没有名利之心,功高心不高,是大家的榜样”,另一个说“龙少侠乃天缘正宗门人,武林的泰斗,绝对信得过”。最后郭铮让大家安静下来,道:“既然大家意见一致,我看也没什么必要继续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了。龙少侠,你也别再推辞,为了武林着想,这个盟主你更要当仁不让才是。”
    龙利这才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向周围抱拳道:“承蒙各位不弃,我要是要推辞的话,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好吧,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以后还请列位多多关照。”
    夜色渐深,秋水山庄东厢房的灯却似乎更加明亮。
    羞花端起茶壶为龙利续了一杯龙井,马上退到了后面,和闭月一起分列龙利两侧。这个屋子似乎已经沉默了许久,寂静得能听清龙利手指骨节的错动声。
    “你们就这么让他们跑了吗?”不像问句的问句,龙利的话比那数九的寒风还要冰冷,“还是我高看了你们,一个门派守一个方向都能让人逃脱,谁告诉我连只苍蝇都飞不过来着?”
    岳海鹏额头上的汗已经钻进了眼睛里,有些灼烧的疼,他抖着声音说道:“龙公子息怒,我们也没想到那些地痞混混就是这次搅乱大会的同党,知情的人都在会场,也来不及通报守在外面的人……”岳海鹏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听不到声音了。
    “那可能我也来不及给你们这个月的解药了。”龙利的话没有一点感情。
    “公子!求公子开恩!”白慧清晰的记得自己药效发作时的痛苦,那种万蚁噬身的痛苦让自己连拿剑自刎的力量都没有,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身份颜面,白慧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岳海鹏和柯溪宁、杨卫斌的头垂得更低了。
    闭月突然在后面“呵呵”笑出声来,道:“玄淑派,君山派,柯家堡,华清门,啧啧,名字都起得不错嘛,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叫狗熊帮更贴切些。”
    一旁的郭铮心知自己和这些人的命运连在一起,也明白龙利不会这么快放弃这些棋子。他走到龙利近前道:“龙公子息怒,虽然人没有捉住,可吕岩还在我们手上,只要我们再稍微想想办法,布个局,肯定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龙利道:“话虽如此,可你也看到了,吕岩一心求死,如果他再看到有人为他出生入死,不等我们拿刀,他自己就咬舌自尽了。”
    闭月思索一阵,道:“公子莫急,吕岩这颗棋既然甘愿成为弃子,我们不妨就先把他放放,想办法走另一颗棋子如何?”“你是说——”“没错,就是铁、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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