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地脉藏幽狱，星牢锁残魂
    1
    下坠。
    坠入无垠的虚无，仿佛要将魂魄都揉碎在这永夜般的沉沦里。
    林墨然在死寂的黑暗中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环住胸口，右手掌心将第四枚星钥碎片攥得死紧。白骨首领塞来碎片时那冰硬的触感，似还凝在掌心，带着远古星力的残温；耳畔则反复回荡着青铜古殿最后的嘶吼，“阁主。。。逃。。。”四字如洪钟撞心，每一次回响都搅得神魂震颤。他不知在这片虚无中坠落了多久，光阴早已失去刻度，意识在混沌边缘摇摇欲坠，就在神魂即将溃散之际，后背骤然撞上一层温润而富有弹性的屏障——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空寂中漾开，他瞬间坠入一汪幽蓝如凝脂的液体里。这液体温凉而醇厚，浮力大得惊人，瞬间卸去了下坠的冲力，将他的身躯轻轻托住。林墨然呛咳着挣扎出液面，甫一喘息，眼前的景象便让他瞳孔骤缩，左眼星陨瞳不受控制地自行觉醒，淡金色的星芒在瞳仁中流转，驱散了周遭的昏昧：这是一座穹顶如天幕的半球形地窟，穹顶之上镶嵌着万千星辉石，细碎的光芒如银河泻地，温柔地洒满整个空间；地面则交织着纵横交错的发光脉络，淡金色的地脉星力在脉络中缓缓流淌，似活物的血脉般微微搏动，氤氲出浓郁而纯净的星气。
    而地窟中央的景象，却让他周身血液几乎凝固——九根粗壮的青铜巨柱呈环形矗立，柱身镌刻着繁复的上古星纹，纹路间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每根柱上都缠绕着粗如儿臂的玄铁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赫然锁着一具银发垂落的尸体！九具尸体的面容，竟与小竹一模一样，眉梢眼角的弧度分毫不差，只是她们脸色苍白如宣纸，双目紧闭，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死气，似是沉睡了千年的傀儡，静静悬在半空。
    “星陨阁的克隆之术。。。”林墨然心头狠狠一缩，小竹临死前那决绝的眼神瞬间浮现在脑海，那句“记住我们的约定”此刻终于有了眉目。他骤然明了，小竹所求的约定，便是让他勘破这些克隆体背后的隐秘，揭开星陨阁覆灭的真正谜底。
    “哗啦——”
    话音未落，脚下的幽蓝液体突然剧烈沸腾，无数气泡从液底喷涌而上，破裂时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地窟的静谧。林墨然心中警铃大作，猛地转身，只见不远处的空间如琉璃般寸寸碎裂，黑瞳少女从裂缝中缓步走出，墨色长发上还沾着未熄的白骨幽火，幽绿的火光在发丝间跳跃；她周身萦绕着浓郁如墨的黑气，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锁定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凭这点伎俩，也敢妄图脱身？”
    2
    “嗡——”星髓剑似感应到主人的危机，自发从剑鞘中跃出，悬浮在林墨然身前，锈迹斑斑的剑身微微震颤，星纹流转间透出凛冽的锋芒。林墨然脚尖轻点，踏着地面发光的地脉脉络疾退，身形如惊鸿般掠过，与黑瞳少女拉开距离；同时右手稳稳握住剑柄，星力如潮水般注入剑身，剑身上的星纹瞬间亮起，璀璨的星光映亮了他坚毅的脸庞。然而，黑瞳少女却未急于追击，反而缓步走向最近的一具克隆体，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尸体冰冷的脸颊，动作轻柔得诡异，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你可知晓，星陨阁为何要造这么多容器？”
    她未等林墨然回应，指尖突然发力，猛地刺入克隆体的眼窝！眼球被挖出的刹那，并未有鲜血涌出，而是化作一团璀璨的星芒，在她掌心缓缓流转，最终消散于无形。黑瞳少女转头看向林墨然，眼底翻涌着诡异的怜悯，声音如寒潭滴水：“因为你的本体，早已被星骸之力彻底侵蚀。这些克隆体，本就是为了承载你那一点残存的纯净神魂而造。”
    “轰隆——！”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地窟骤然剧烈震颤，九根青铜巨柱同时发出沉闷的轰鸣，仿佛远古巨兽的咆哮；地面的发光脉络也变得狂躁不安，光芒忽明忽暗，似风中残烛。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九具原本毫无生气的克隆体，竟在此时齐齐睁开了双眼——眼窝中空洞无物，唯有浓郁的黑气如墨涛般翻滚，死死锁定了林墨然的身影，带着噬骨的寒意。黑瞳少女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虚空之中，她以血为笔，飞速勾勒出一道复杂而诡异的血符，血符成型的瞬间，浓郁的血腥味与邪异气息扑面而来，她红唇轻启，声音带着诡异的韵律：“苏醒吧，星牢之卫！”
    “咔嚓！咔嚓！”
    玄铁锁链断裂的脆响接连响起，如惊雷般在空寂中回荡。九具克隆体的身躯缓缓飘升至半空，她们的银发骤然暴涨，如万千条银色长鞭肆意舞动，尖端变得锋利如寒刃，闪烁着森然的寒光。林墨然只觉左眼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星陨瞳首次超负荷运转，淡金色的星芒几乎要从瞳仁中溢散而出——在他的视野中，克隆体体内的星力回路清晰可见，每一处关节都嵌着一枚微型星钥碎片，碎片散发的幽光与他体内的星钥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如血脉相连般牵引着彼此。
    “原来如此。。。”林墨然抬手擦掉眼角渗出的鼻血，指尖沾染的温热与左眼的剧痛交织，让他的眼神愈发凝重，“你们将完整的星钥拆解成碎片，嵌入这些克隆体体内，让她们沦为受你们操控的杀戮傀儡。。。”
    话音未落，最前方的克隆体已化作一道银色残影袭至身前！暴涨的银发如利刃般直刺他的咽喉，速度快得如电光石火。林墨然反应极快，脚下猛地发力，身躯如陀螺般旋身闪避，同时手中星髓剑顺势划出一道银色剑弧，剑光如练，精准斩向对方的手腕——剑锋划过之处，未有鲜血飞溅，唯有大量星辉如碎玉般从伤口处泄出，克隆体的动作也因此迟滞了半分。
    【叮！检测到同源星力波动】
    【是否启动吞噬模式？】
    脑海中机械音响起的刹那，林墨然的右眼突然自发觉醒！黑色的火焰从瞳仁中喷涌而出，如墨龙般顺着星髓剑的剑身蔓延，最终裹挟着毁灭气息灌入克隆体体内。克隆体的动作瞬间僵直，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如藤蔓般疯狂蔓延，体内的星力也随之变得紊乱不堪，星辉外泄的速度愈发迅猛。
    “怎么可能？！”黑瞳少女见状，脸色首次剧变，眼中翻涌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声音也因失态而微微颤抖，“你竟能反向侵蚀星力。。。这绝不可能！”
    林墨然亦震惊地注视着自己的右手——手臂上原本疯狂蔓延的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如冰雪消融般恢复了原本的肤色；而星髓剑上的星光则愈发璀璨，剑身上的星纹变得愈发清晰，一股精纯的星力顺着剑身涌入他的体内，如暖流般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驱散了体内的滞涩之感。
    3
    剩余的八具克隆体见同伴被制，竟齐齐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身躯骤然膨胀起来，银白色的发丝根根倒竖，周身星力狂躁地翻滚，显然是要引爆自身，与他同归于尽！
    刺眼的白光骤然爆发，如烈日凌空，将整个地窟照得纤毫毕现。林墨然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抬手遮挡强光。白光之中，黑瞳少女冰冷的笑声如鬼魅般传来，他强睁双眼，只见黑瞳少女猛地撕开自己的胸口，露出内里疯狂旋转的星云漩涡，漩涡中涌动着毁天灭地的能量，令人心悸：“既然带不回活的本体。。。”
    星云漩涡的中心，半截青铜钥匙缓缓浮现，正是第五枚星钥碎片！更令人惊悚的是，这枚碎片竟被她直接植入了自己的心脏，与她的神魂融为一体，漩涡的转速愈发迅猛。黑瞳少女的眼神变得疯狂而决绝，周身黑气暴涨：“那就带着你的尸体，去觐见星骸大人！”
    “嗡——”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地窟地面的发光网络突然尽数熄灭，璀璨的地脉星力瞬间消散，如潮水退去。绝对的黑暗笼罩了整个地窟，伸手不见五指。林墨然刚要运转星陨瞳照亮四周，便觉脚踝一紧，有东西如毒蛇般缠了上来——是克隆体自爆后残留的银发！这些银发如同活物般疯狂攀附而上，顺着他的脚踝、小腿、大腿一路向上缠绕，每根发丝都带着星陨阁特有的封印之力，如跗骨之蛆般压制着他体内的星力，让他的动作愈发滞涩。
    黑瞳少女的冷笑近在咫尺，仿佛就在耳畔响起，带着彻骨的嘲讽：“你永远不会明白，星钥的真正用法。。。它从来不是用来封印的枷锁，而是唤醒星骸大人的密钥！”
    “是吗？”
    林墨然突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反手松开星髓剑，任由长剑悬浮身前，随后双手猛地抓住缠在颈间的银发。右眼的黑焰与左眼的星芒同时爆发到极致，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胸前交汇、融合，最终凝成一团灰白色的奇异光团——这是吞噬道痕与星力交融而生的混沌之力，带着初开天地般的苍茫与霸道。
    “轰！”
    光团骤然炸开，强大的冲击波如海啸般向四周扩散，将缠绕在身上的银发尽数震碎，化作漫天银屑。在光团炸开的刹那，林墨然的意识陷入一片混沌，眼前浮现出一幅幅震撼心神的画面，如万古星河般在脑海中铺展：
    遥远的星空深处，七枚完整的星钥悬于寰宇，组成一座恢弘无比的封印大阵，阵法流转着璀璨的星光，如天幕般笼罩着一片混沌区域，混沌之中，有恐怖的气息不断冲撞；
    大阵的阵眼之处，悬浮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他的本体！只是本体的右半身已彻底化作星骸触须，漆黑的触须上布满诡异的纹路，正与封印大阵的星光激烈对抗，每一次碰撞都让星河震颤；
    而那黑瞳少女。。。竟是当年他为压制体内星骸污染，硬生生从自身神魂中剥离的善念化身！她的眉眼间，还残留着他昔日的纯粹与温和，却被星骸之力扭曲成了如今的模样。
    “原来我才是。。。星骸污染的源头。。。”林墨然心神剧震，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茫然与绝望，这真相如重锤般砸在他的心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现实的光影重新聚焦，林墨然豁然惊醒，发现自己已挣脱银发的束缚。而黑瞳少女胸口的第五枚星钥碎片，不知何时已嵌入他的掌心，与其他四枚碎片相互呼应，发出淡淡的微光。克隆体的残骸化作无数光点，如萤火虫般萦绕在他周身，缓缓融入他的身体，修复着他受损的神魂与经脉。就在此时，地窟的穹顶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中涌出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恐怖的气息，如天塌地陷般降临——
    那是一个由三颗星骸眼球组成的扭曲生命体，三颗眼球相互缠绕，表面布满扭曲的血丝，如蛛网般蔓延；每颗眼球之中，都映着林墨然不同时期的容颜：孩童时的懵懂天真、少年时的隐忍坚毅、以及此刻的茫然决绝。眼神冰冷而诡异，仿佛在审视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
    【最终阶段触发】
    【星骸融合倒计时：七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