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矿窟吞残阳，暗影藏凶机
    1
    死灵矿区的入口如巨兽半张的巨口，黑黢黢的窟窿贪婪地吞噬着天光，吞吐出的阴风裹挟着锋利的岩屑与浓重的腐朽气息，刮在脸上如细针穿刺，带来阵阵刺痛。矿区外围的空地上，散落着不少废弃的铁镐与矿车，地面布满深浅不一的脚印与拖拽痕迹，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泥土的腥气，沉重得让人呼吸滞涩。
    林墨然拖着伤腿，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在崎岖不平的石路上留下歪斜的痕迹，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发出“咯吱”的声响。他手中的铁镐沉重如铅，与岩壁碰撞时，磕出零星的火花，在昏暗的矿洞口转瞬即逝，照亮了他苍白的侧脸。矿奴们排成一列佝偻的长队，每个人都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脖颈上套着冰冷的玄铁项圈，项圈之间用粗重的锁链连接，锁链在石地上拖拽，发出“哐当哐当”的钝响，宛若一串被拴住的牲口，毫无生气地朝着矿洞深处挪动。
    “新来的废物！磨磨蹭蹭什么！”监工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满脸横肉，他挥舞着浸过盐水的铁鞭，鞭梢在空气中炸开刺耳的爆响，带着凌厉的破风之声，狠狠抽在旁边一名矿奴的背上，留下一道红肿的血痕。矿奴发出一声痛呼，却不敢停下脚步，监工转头瞪向林墨然，眼神凶狠如恶狼，“今日若挖不够十斤阴髓玉，便将你扔进鬼哭渊，喂那些饿疯了的尸傀！到那时，连骨头都剩不下！”
    矿洞深处传来隐约的呜咽声，那声音忽高忽低，似有无数亡魂被困在岩缝之间，借着阴冷的风低声啜泣，又似临死前的哀嚎，听得人心头发麻，浑身发冷。林墨然咬紧牙关，将铁镐攥得更紧，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被粗糙的木柄蹭破，又渗出血珠——血滴刚要坠落在地，便被皮肤下游走的黑气悄然卷走，未留下丝毫痕迹，只在掌心漾开一阵细微的酥麻感。
    2
    矿洞如一座巨大的地下迷宫，岔路纵横交错，稍不留意便会迷失方向。岩壁上嵌着零星的荧光苔藓，幽绿的光芒幽幽流淌，映照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林墨然在一处岔路口停下脚步，右腿的伤处传来钻心的剧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角的旧伤口里，涩得他睁不开眼，眼前阵阵发黑。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喘着粗气，试图缓解身体的疲惫与疼痛。
    “走左边。”
    一道沙哑的低语突然在耳边响起，似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气，冰冷刺骨，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惑。林墨然猛地转身，心脏狂跳不止，可矿洞里空无一人，唯有岩壁上映着自己佝偻的影子——那影子竟比本体高大数倍，轮廓模糊不清，头顶还生出了扭曲的黑角，五官狰狞得不像人形，透着一股浓郁的邪气！
    “谁？！”他厉声喝问，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手中的铁镐迅速横在胸前，摆出防御的姿态，掌心的黑气悄然涌动，感知到危险的气息，变得愈发活跃。
    岩壁上的影子突然咧开嘴，露出锯齿般的獠牙，笑得诡异而贪婪，那笑容透过光影投射而来，让人不寒而栗：“不必寻找，我便在你的影子里。你的血……很香，带着纯净的吞噬道韵，是我沉寂百年见过最鲜美的饵食。”
    话音未落，两侧的岩缝里突然渗出浓密的黑雾，黑雾愈发浓重，迅速弥漫开来，将整个岔路口笼罩，带着一股腐臭的气息。雾气中，无数惨白的手臂探了出来，指甲乌黑尖利，闪烁着寒光，朝着林墨然抓挠过来，那些手臂的主人似隐藏在黑雾深处，只能听见隐约的嘶吼。林墨然心中一紧，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岩壁，石屑簌簌落下，砸在他的肩上——
    “咔嚓。”
    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碎石与泥土裹挟着他，朝着更深的黑暗坠落。失重感瞬间袭来，林墨然下意识地闭上眼，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与碎石碰撞的声响，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正在快速下坠，仿佛要坠入无尽的深渊。
    3
    坠落仿佛没有尽头，风声在耳边疯狂呼啸，刮得耳膜生疼，黑暗如浓稠的潮水般将他紧紧包裹，失重感让五脏六腑都错了位，阵阵翻涌，几乎要呕出来。他不知自己坠了多久，只觉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死亡的阴影如跗骨之蛆，紧紧缠绕在心头。
    当林墨然重重摔在潮湿的泥地上时，剧烈的撞击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晕厥。右腿的剧痛尚未从神经末梢蔓延开来，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腥气便如潮水般涌入鼻腔——那是腐肉、血腥与沼泽淤泥混合的恶臭，呛得他猛地蜷缩起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一阵灼烧感。黑暗中，两盏猩红的“灯笼”骤然亮起，幽幽悬在半空，随着沉重的呼吸微微晃动，光晕里还漂浮着细小的黑色虫豸，让人头皮发麻。他强撑着睁开眼，定睛望去，那哪里是什么灯笼，竟是一对巨大的竖瞳，瞳孔里流转着阴冷刺骨的光，正死死锁定着他，宛若经验丰富的猎人盯着笼中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
    “三百年了……终于有鲜活的人类，能触发老夫的禁制……”
    沙哑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带着浓浓的岁月腐朽气息，每一个字都震得岩壁簌簌落灰，更有低频的嗡鸣钻入耳膜，搅得林墨然头昏脑涨，气血翻涌。他强撑着想要爬起，却发现四肢竟因这股强大的威压而微微发颤，连抬起手指都异常艰难。借着竖瞳的微光，他终于看清了怪物的全貌：蛇身粗壮如碾盘，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鳞片边缘卷起，大半已经脱落，露出底下腐烂发黑的筋肉，粘稠的脓水顺着鳞片缝隙滴落，砸在泥地上“啪嗒”作响，溅起细小的黑泡，散发着更浓郁的恶臭；人面狰狞扭曲，五官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竖瞳亮得骇人，眼角延伸出黑色的纹路，透着邪气，脊背上还插着半截断裂的青铜剑，剑身上布满锈蚀的纹路，剑刃处却仍残留着淡淡的灵光——那是当年斩杀它的修士留下的余威，如今竟成了它永恒的折磨，让它无法彻底恢复实力。蛇身轻轻一扭，便带起一阵腥风，尾部扫过岩壁，发出“嗤啦”的摩擦声，碎石如雨点般落下，砸在林墨然的周围。
    “渺小的人类……你的血里，有老夫熟悉的味道。”蛇妖的信子突然弹出，足有半尺长的分叉舌尖带着粘稠的涎液，“嘶嘶”地舔过林墨然染血的衣襟，留下一道湿腻的痕迹。那舌尖刚触碰到血迹的瞬间，蛇妖突然僵住，竖瞳猛地收缩成一条细线，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极致的贪婪：“这是……吞噬道痕？！你体内竟藏着这种无上道韵？！难怪能冲破外层禁制，闯入老夫的修炼之地！”
    话音未落，蛇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张开巨口，腥臭的风裹挟着尖锐的獠牙扑来，蛇口深处还能看到暗紫色的毒液在翻滚，散发着剧毒的气息，显然是要将林墨然一口吞入腹中，夺取他体内的吞噬道痕！林墨然瞳孔骤缩，生死关头，身体的潜能被瞬间激发，竟忘了腿部的剧痛，猛地向侧边翻滚，动作狼狈却异常迅速，堪堪躲过蛇口的咬合——巨口狠狠砸在他方才坠落的位置，“轰隆”一声巨响，泥地被砸出一个深坑，碎石飞溅，毒液溅到的地方，泥土瞬间发黑腐烂，冒出阵阵刺鼻的黑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该死！”林墨然刚稳住身形，还未及喘息，便觉掌心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那些潜伏在体内的黑气竟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顺着手臂疯狂窜向掌心，仿佛要破体而出。不等他反应过来，黑气突然暴起，如挣脱枷锁的凶兽，化作数道漆黑的锁链，带着尖锐的破风之声，瞬间缠向蛇妖的脖颈！“不！不可能！”蛇妖察觉到黑气中蕴含的恐怖吞噬之力，发出凄厉的嘶吼，声音尖锐得能刺穿耳膜，蛇身疯狂扭动，粗壮的蛇躯撞击着岩壁，试图挣脱锁链的束缚，粗壮的蛇尾狠狠抽向岩壁，整个洞穴都在剧烈摇晃，碎石如瀑布般落下，砸得林墨然肩膀生疼，“你明明只是个毫无灵力的凡人——！”
    漆黑的锁链越收越紧，蛇妖的嘶吼渐渐变得嘶哑，气息也愈发微弱。它拼命扭动身体，脊背上的青铜剑被震得“嗡嗡”作响，剑刃划破蛇妖的腐肉，流出黑绿色的血液，却丝毫未能阻挡黑气的侵蚀，反而让黑气更快地顺着伤口涌入它的体内。林墨然紧盯着这一幕，只觉体内的血气正在被黑气飞速抽离，头晕目眩的感觉愈发强烈，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可他不敢有半分松懈——他清楚地知道，一旦锁链断裂，等待他的便是万劫不复的死亡！就在这时，他想起了骨片上的字迹“破封需吞天”，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催动意念，引导体内的黑气。下一秒，黑气突然暴涨，如决堤的洪水，顺着锁链疯狂钻入蛇妖的七窍，蛇妖的身体猛地一僵，发出最后一声绝望而凄厉的哀嚎：“噗——！”
    哀嚎戛然而止，蛇妖的腐肉在黑气的包裹下，如遇烈火的蜡油般迅速融化，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黑水触碰到地面，还在“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林墨然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体内的血气被抽走了大半，浑身酸软无力。他刚想缓口气，却突然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沉——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岩壁上疯狂膨胀，头顶的黑角愈发狰狞尖锐，轮廓扭曲得如同远古凶兽，影子的嘴角还咧开一道诡异的弧度，仿佛在享受这场吞噬带来的力量，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气……
    【叮！吞噬地阶蛇妖残魂】
    【获得天赋：幽冥瞳（初级）】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响的瞬间，头顶突然传来小竹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音穿透层层岩缝，带着极致的绝望与焦急的哭腔，清晰地传入林墨然的耳朵：
    “少爷！别碰那具水晶棺——！”
    林墨然顺着小竹呼喊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黑暗中，隐约有一道晶莹的光芒闪烁，那是一具水晶棺的轮廓，正静静地躺在洞穴深处，透着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