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得太近，祝阡麦几乎是屏住呼吸，长睫毛颤个不行，干脆垂下眼皮，视线又正好落在温扶钦点在他胸膛的指头上，绷着身子轻轻呼吸了两下，又憋住。
    他刻意扭了一下头，但没挣脱开，温扶钦干脆楼上了他脖子。
    “猫都叫咪咪，”祝阡麦说话有点不利索，不仅发音不太准，话还像是用气息堆出来的，“黄狗都叫小黄，黑狗都叫小黑……”
    他抬眸，视线与温扶钦对上的刹那，一触即散，又低下头，眼珠子左右摆个不停：“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贴得那么近，贴得这么近，会出事！
    祝阡麦意识道自己要撑不住，再这样下去他会控制不住按住温扶钦，手掌会死死摁住温扶钦的肩，膝盖用力顶住温扶钦的腿，然后失控般吻下去。
    温扶钦根本反抗不了。
    在心中的小火苗变成火山爆发的前一刻，他身子往后挪了挪，温扶钦的手终于松了松，过了两秒终于放过了他，胸膛上的手下去后，他才敢正常呼吸。
    “迷你的，”祝阡麦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吊在他肩上，“迷你的就叫小小黄，大家不都这样叫嘛？”
    温扶钦若有所思，一通分析下来简直无懈可击，显得自己无知又无趣，似乎比对面更神经质，揪着一件普通的事莫名其妙的质问别人。
    果然跟奇怪的人靠太近，也会变得奇怪！
    他嘿嘿傻笑了两下，脸上酒后的红晕倒是很配合，反正一直红着，这会儿正掩饰了他的丢脸、他的自以为甚至是无理取闹。
    “你用飘柔还是海飞丝？”他不知道如何化解尴尬，揉了一把祝阡麦的头发，转移话题，“这么香。”
    祝阡麦清了两下嗓子，声音听着仍有点哑：“我用香皂，舒肤佳。”
    “挺好。”温扶钦点点头，视线转移到“罪魁祸首”小小黄身上。
    小小黄正玩着拖鞋，叼起来又被它身子猛地扑下，时而发出低吼，轻声的，像是怕惊到两人。
    搭在肩上的手顺势拿开，温扶钦往小家伙身上一指，他腿又往里缩了缩，另一只手抱住双腿，吓得有点夹嗓子：“它咬我拖鞋！”
    “我这就揍它！”祝阡麦骤然起身，带起一阵风，温扶钦刚要说“别”的时候，就见他已经蹲下，轻柔地抚摸着小小黄的脑袋。脸上还带着笑意，说不上是宠溺还是开心。
    他抬头望了一眼温扶钦，抱起小小黄：“小祖宗，你回阳台上呆着吧”
    两人都松了口气，温扶钦没醉，但也不怎么喝得下了，起身去了厕所。
    出来后，看到已坐好的祝阡麦，上头的劲儿下来一点，他正犹豫是坦荡迈着大步过去再坐会还是直接走时，大了几码不合脚的拖鞋，左脚踩右脚，右脚没抬起来，整个身子就这样向前倾过去，眼看要摔个狗吃屎。
    他被祝阡麦稳稳接住。
    用胸膛接住。
    用手掐着腰接住。
    另一只手还从他咯吱窝下穿过，顺势扶到背上。
    他的下巴尖正好落在祝阡麦肩膀上。
    “你是不是喝醉了？”祝阡麦说得轻巧，“不应该啊，这可是啤酒。”
    温扶钦连忙站定，向后退了一点，刚才应该径直去玄关换鞋，拿起头层牛皮包，笑着说声“我先走了”。
    他瞅了一眼大门，转身走到沙发坐下：“你拖鞋太大了……”
    “我的错，”祝阡麦说，“明天买双小的。”
    他摆摆手，只是来喝一次酒，没必要搞这么大动静：“我又不常来，没必要。”
    “嗯，”祝阡麦自顾自地说，“不全为你，我朋友也没像我这么大个，总归都要买。”
    朋友。也是，他应该有很多朋友，还有女朋友吧。所以之前有可能只是随口一提，人家只是爱交朋友。
    “你过年不回家吧？”他盯着正发愣的温扶钦，微微拧了下眉。
    “不回。”温扶钦回答的干脆，“不过你为什么不回，你们放假这么久。”
    “你们市场也没两天就放假了吧，”他随口问了句，其实是不知道如何回，总不能说“因为知道你不回，所以想留下来陪你”吧？视线落到阳台，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忽地开口，“小小黄还小，我家远，总不能把它一狗留在家里吧？”
    这事儿温扶钦还真帮不了，至少这会他还怕狗，这点祝阡麦很自信，但望着他迟疑的表情，祝阡麦急忙补道，“现在养狗管得严，小小黄对其他人还挺凶的，所以不想麻烦我朋友。”
    温扶钦“哦”了一声，祝阡麦似乎猜到什么，说地很刻意：“其实我真正相信的朋友就三个，有两个你不认识，有机会给你介绍。”
    他头都没抬，随意问道：“还有一个呢？”
    “你呀！”
    这两个字像是有两颗小石子投进了温扶钦的心湖里，刚才还似一潭死水，现在不止有涟漪，还多了些生机，他的心瞬间感觉活了一下。
    祝阡麦见他没太大反应，努力寻着他喜欢的话题：“其实我不是抑郁症，可能你还看到了躁狂症，都不是。这件事我以后会和你解释，你到时候自然会明白。”
    温扶钦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中，这些话他大概听了一半，缓缓地点着头，心里想的却是别的，“没事，我说了我相信你。”
    “那你，”祝阡麦犹豫了两秒才继续说，“楼梯的备用钥匙你要不再藏一个地方，预防万一。”
    他笑了两声，眼睛终于不再那么失焦，添了丝光：“你想的还真多，我早藏好了。”
    小老板够机灵，祝阡麦没想到他趁自己去厨房还是去阳台时就藏了，但温扶钦除了去了一趟厕所，就一直窝在沙发上。
    但这两个地点似乎都不对，祝阡麦攥紧了双拳，又想到之前，似乎很多事情都未按原轨迹发展。
    “行了我该走了，”温扶钦望了望桌子上的一堆狼藉，“一起收拾？”
    祝阡麦摆摆手，“三两分钟就能整好，你去吧。”
    他将温扶钦送出门外，还有些话没说出口，这会想着，倒不如直接去做，省得问出口给人拒绝的机会。
    温扶钦按了电梯，转身笑着道别，进入电梯时，似乎下了不少勇气才说：“朋友，今天谢谢你啊。”
    电梯门关上，祝阡麦站在原地摸了摸肩膀，嘴角止不住上扬，忍不住回味：“朋友……”
    进去收拾完后，他又遛了小小黄，南方的冬天不太冷，他穿得单薄，也没喝酒，却仍觉得有点燥。
    不热，就是燥。
    心一直骚动着，一切似乎比想象中顺利，速度也快了些。
    回到家后，他将小家伙栓好，又是一阵撸：“小小黄，你是不是也很喜欢你的小老板爸爸？”
    小小黄很雀跃，前脚搭在他膝盖上，头上的毛已被搓得凌乱，却还是歪着头，撒娇般“呜呜~”哼唧起来。
    祝阡麦想到什么，突然起身，先去最有可能的沙发翻了翻，在掏出一个南孚电池、缠着长发的塑料梳子、中华牌2B铅笔后，终于在沙发扶手下的犄角旮旯摸出了钥匙。
    备用钥匙。
    他抿了抿嘴唇，视线电视柜的下方，那是钥匙本身该出现的位置。
    他快速回屋，坐在书桌前，从书架上不起眼的位置拿出一本《交错时光的爱恋》。
    这本书看着是《交错时光的爱恋》，里面却是日记本，他翻开，开启台灯，写下几行字，房间很安静，只有笔下的“沙沙”声。
    没过多久，木椅子发出“吱呀”声，他直起身子，拿出小灵通，发去消息，问了温扶钦走时他没问出的问题。
    温扶钦正躺床上看《读者》，身边的诺基亚响起，他不紧不慢地将一篇文章读完。
    临睡前才想到似乎想到还有什么事没做。
    既然想不起就代表不重要。诺基亚就在旁边，他将脖子上的被子压了压，进不来一丝冷意，身子很快沉下去，平日他睡眠质量还不错，但今日喝了酒，似乎闭眼就开始朦胧。
    应该算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