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下疑花 第五章档案残页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97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沈墨冲上阁楼露台时,寒风裹挟着雪粒狠狠砸在脸上,疼得他眼眶发红。露台光秃秃的,只有几根生锈的晾衣杆歪斜地立着,积雪在地面铺了薄薄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他扶着露台边缘的矮墙,回头望去,阁楼一楼传来李守义沉闷的呼喊声,夹杂着迷魂者机械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远,像被黑暗吞噬的烛火。
“对不起……”沈墨咬着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回头。他知道李守义是在为他争取时间,他不能让这份牺牲白费。他握紧手里的桃木片,指节微微泛白,温热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些,又小心翼翼地把半张符咒塞进贴身口袋,指尖触到符咒上粗糙的纹路,心里涌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在露台上四处查看,试图找到下楼的另一条路。露台角落里有一扇生锈的铁门,看起来像是通往阁楼侧面的楼梯。沈墨走过去,用力拉了拉门把手,铁门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缓缓打开了。门后是一条狭窄陡峭的楼梯,顺着阁楼的外墙向下延伸,楼梯上结着一层薄冰,湿滑难行。
沈墨扶着冰冷的扶手,一步步向下挪动,手心因出汗而打滑,好几次险些踩空,鞋尖蹭过冰面,发出细碎的“咯吱”声。楼梯下面是小区的围墙,围墙外是一条废弃的小巷。他知道,现在不能离开小区,另一半符咒很可能还在小区里,而且李守义还在阁楼里,他不能抛下他不管。他沿着围墙,绕到阁楼的另一侧,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后门,可以重新进入小区。
后门的门锁同样生锈了,沈墨用撬棍撬开了锁,悄悄溜了进去。小区里一片死寂,只有雪花落在地面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迷魂者低沉的念叨声。他压低身子,借着建筑物的阴影,朝着小区物业的办公楼摸去。
他记得父亲日记里提过,施工档案存放在物业档案室,或许能找到另一半符咒和“怨灵之泪”的线索。物业办公楼的一楼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那是值班室的灯光,里面隐约有个人影在晃动。
沈墨屏住呼吸,悄悄靠近办公楼。值班室的窗户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隙,他透过缝隙往里看,只见值班室内,保洁员刘婶正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盆白色雏菊,花瓣边缘发黑,叶片上渗出细小的黑汁,她眼神空洞,脸上爬着淡淡的黑纹,正是被蚀魂藤控制的迷魂者,嘴里重复着“花……守护……”的诡异话语,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沈墨心里一紧,鼻尖萦绕着雏菊的冷香,下意识攥紧桃木片,温热感驱散了几分寒意。他不敢惊动刘婶,趁着她注意力都在雏菊上,悄悄绕到办公楼的后门,那里是通往档案室的必经之路。
档案室的门虚掩着,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纸张腐烂的气息。他打开手电筒,按照父亲日记里的年份,找到标注“1995年施工档案”的档案柜,里面档案盒乱七八糟地堆着,灰尘簌簌掉落,显然有人先一步来过这里。
他在档案柜里翻找,手指拂过积灰的档案盒,突然摸到一个硬硬的铁盒,锈迹斑斑,和阁楼找到的木盒相似。沈墨打开铁盒,里面没有符咒,只有一张泛黄的工人合影和几张残缺档案纸。照片中间的男人是他父亲,眉眼清晰,身边站着玄清道长,道袍袖口绣着八卦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符咒。
照片背面写着:“玄清道长,槐下封印,三十年为期,守义者现,怨灵泪归。”他又看了看档案纸,只能辨认出“槐树下……古墓……蚀魂藤……献祭……怨灵……”等零星词语,指尖抚过模糊的字迹,心里阵阵发冷,隐约察觉到当年的真相远比日记记载的残酷。
就在这时,他听到档案室门外传来迷魂者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细微的藤蔓缠绕声。沈墨迅速关掉手电筒,蜷缩在档案柜后面,屏住呼吸,胸口的符咒随着心跳微微发烫。档案室的门被推开,一道光柱射进来,进来的是个穿黑风衣、戴口罩的人影,帽檐压得很低,指尖指甲缝里沾着黑泥,动作灵活,显然是正常人,正急切地翻找档案,手里还攥着半块与照片上相似的玉佩。
沈墨注意到那人口袋里露出半个玉佩,想起父亲日记里提到的道长所赠玉佩。那人翻找无果,烦躁地踢了踢档案柜,转身准备离开,无意间扫过沈墨藏身的档案柜,眼神骤然锐利。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迷魂者的念叨声,越来越近,那人脸色一变,不再追查沈墨,转身从另一个出口逃走,慌乱中掉落一张纸条,纸条上还沾着少许黑泥。
沈墨捡起纸条,上面写着:“槐下古墓,怨灵之泪,符咒合一,方可破之。”他心里一震,迅速拿起铁盒里的照片和档案纸,塞进背包,朝着那人逃走的方向跑去,躲进二楼的一间会议室,反锁了门,后背抵着门板大口喘气,手心全是冷汗。
他借着手电筒光线拼凑档案信息:当年施工挖到古墓,里面布满蚀魂藤,施工队为赶工期未上报,导致藤条苏醒,控制了多名工人,玄清道长赶来后用符咒封印,却需有人定期祭祀维系封印,“怨灵之泪”是古墓怨灵的眼泪,是彻底破解蚀魂藤的关键。他终于明白,父亲的失踪或许与古墓祭祀有关,大概率是为守护封印献出了生命。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急促敲响,敲门声有力且有节奏,不像是迷魂者的风格。沈墨握紧撬棍,沉声问:“谁?”门外传来李守义沙哑却清晰的声音:“是我,李守义!”
沈墨心里一喜,连忙打开门。李守义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未干的血沫,脖子上的红痕依旧清晰,衣衫被撕扯得破烂,胳膊上还沾着黑泥和细小的藤蔓碎片,却眼神清醒,没有被控制的迹象,说迷魂者突然放弃追他,都朝老槐树下跑去了,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
沈墨脸色大变:“不好,他们要破坏封印!我们必须尽快赶到老槐树下阻止他们!”他把照片和档案纸递给李守义,快速说明情况:“”怨灵之泪”在槐下古墓,我们要找到它和符咒合一,摧毁蚀魂藤。”
李守义皱紧眉头,指尖抚过照片上的老槐树,问道:“古墓入口在哪?迷魂者聚集在槐树下,我们根本靠近不了。”沈墨说父亲日记提过槐树下有隐蔽入口,开关与老槐树的纹路有关,两人不敢耽搁,立刻朝着老槐树下跑去。
一路上,他们借着建筑物的阴影快速穿梭,避开三三两两的迷魂者,那些迷魂者身上都沾着黑泥,手里的雏菊冷香越来越浓,空气都变得粘稠刺鼻。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远远看到老槐树下已聚集几十个迷魂者,围成紧密的圆圈,高举雏菊,齐声念叨着诡异咒语,声音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老槐树的干枯藤蔓疯狂蠕动,像活过来的蛇,裂纹里渗出粘稠的黑色汁液,滴在雪地上,发出“滋滋”声响,融化出一个个黑坑,腥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他们在祭祀,要唤醒蚀魂藤本体!”沈墨脸色大变,压低声音说道。李守义握紧手里的撬棍,指节泛白,眼神决绝:“我们冲进去,找古墓入口!”沈墨点头,递给他撬棍,自己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深吸一口气,朝着人群外面的一个迷魂者砸去。
几个迷魂者朝着沈墨的方向看了过来,眼神空洞,缓缓朝着他走了过来,脚步僵硬,手里的雏菊微微晃动,冷香愈发浓郁。他转身就跑,故意发出声响吸引更多迷魂者。李守义趁着这个机会,弯腰冲进人群,朝着老槐树下跑去,避开迷魂者机械的手臂,快速观察老槐树的树干。
树干上的藤蔓越来越密集,他终于在根部发现一块松动的石板,石板上刻着与符咒相似的八卦符号,边缘还缠绕着细小的藤蔓。他蹲下身,用力撬动石板,手臂青筋暴起,石板沉重,费了很大力气才缓缓撬开。
石板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郁的腐臭味,洞口周围的藤蔓疯狂扭动,像是在阻拦。李守义知道,这就是古墓的入口。
他回头看了看沈墨,沈墨被十几个迷魂者包围,脚步踉跄,手里的桃木片泛着微弱的白光,勉强抵挡着,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李守义心里一急,朝着沈墨大喊:“沈墨,我找到了!快过来!”
沈墨听到李守义的呼喊,心里一喜,拼尽全力推开身边的迷魂者,朝着洞口跑来,脚下的积雪被踩得飞溅,身后的迷魂者紧追不舍。可就在他快要跑到洞口时,一个体型粗壮的迷魂者突然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裤腿,黑汁顺着指尖渗出。沈墨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桃木片从手中滑落,滚到一旁积雪中,原本的微光渐渐黯淡下去。
“快走!”沈墨朝着李守义大喊,挣扎着想要推开迷魂者,“不要管我,拿到”怨灵之泪”,摧毁蚀魂藤!”
李守义看着被迷魂者层层包围的沈墨,又看了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里的阴冷气息越来越重,心里陷入了两难。他不能抛下沈墨,可也不能让蚀魂藤彻底苏醒,辜负李守义之前的牺牲。
就在这时,洞口里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像是藤蔓疯狂生长的“沙沙”声,又像是怨灵的低泣声。李守义低头一看,只见无数根细小的藤蔓,从洞口里钻了出来,朝着他和那些迷魂者快速蔓延,藤蔓上的倒刺泛着诡异的红光,看起来锋利无比,所过之处,积雪瞬间融化,留下黑色的痕迹。
李守义脸色大变,浑身汗毛倒竖,他知道,蚀魂藤的本体,快要苏醒了。他必须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