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下疑花 第四章槐下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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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义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窗户,落在雪地里,冰冷的积雪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腿,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寒颤,手掌蹭到积雪,冻得指尖发红发麻。窗外的年轻男子伸手拉了他一把,掌心带着薄茧,力道很稳,语速极快地说道:“别愣着!跟我走!那些迷魂者很快就会追来!”
男子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急促,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穿黑色冲锋衣、背双肩包,二十多岁,青涩却沉稳。李守义来不及多想,跟着男子朝着小区深处跑去,身后传来高明机械的呼喊声,还有脚步声、开门声,显然,更多的迷魂者被惊动了。
“你是谁?”李守义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问道。雪地里的积雪很深,没到脚踝,每一步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他的体力渐渐不支,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泛起阵阵钝痛。
“我叫沈墨,”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语速依旧很快,“我来找我父亲留下的东西,他三十年前是这个小区的施工队队长。”
李守义心里猛地一震,施工队队长?三十年前?这正好和小区建楼时工人失踪的旧闻对上了。他刚想追问,沈墨突然停下脚步,拉着他躲到了一棵老槐树后面。老槐树的枝桠低垂,积雪簌簌掉落,落在两人肩头,寒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刺痛难忍。不远处,几个身影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都是小区里的住户,他们的动作机械,眼神空洞,棉鞋上沾着黑泥和积雪,脚步踩在雪上没半点声响,手里都端着一盆白色雏菊,花瓣上沾着细碎雪沫,叶片边缘还爬着细微的黑纹,正是那些被控制的迷魂者。
两人屏住呼吸,躲在树后,看着那些迷魂者缓缓走过,步伐整齐得如同木偶,嘴里念叨着“花……槐下……”,声音含糊又机械,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直到那些迷魂者走远,沈墨才松了一口气,拉着李守义继续向前跑。
“那些迷魂者被雏菊控制了,”沈墨一边跑,一边解释道,“我父亲当年留下的日记里写着,这个小区建在老槐树下,槐树下埋着一种叫蚀魂藤的植物,它能通过花朵散发的香气控制人的意识,让人生不如死。”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背包带,悄悄从侧袋摸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边角已经磨损,还沾着少许陈旧的黑泥,快速瞥了眼照片上穿工装的男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哽咽又匆匆压下,又匆匆塞回去,那里藏着他父亲的唯一影像。
“蚀魂藤?”李守义皱紧眉头,他想起了雏菊泥土里那些滑腻的纤维,还有通风口处缠绕的暗绿色藤蔓,“那些雏菊,就是蚀魂藤的载体?”
“没错,”沈墨点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我父亲发现蚀魂藤秘密,想阻止施工却被威胁,工人失踪后,他留下日记和线索便消失了。”
两人跑到小区中心的老槐树下,沈墨停下了脚步。老槐树粗壮,需要两人合抱,寒冬仍有枯叶挂在枝桠,树皮布满深褐色裂纹,树下泥土松软,有明显的挖掘痕迹,散落着几根干枯藤蔓,和雏菊泥土里的纤维一模一样,藤蔓上还沾着细碎的黑泥。
“我父亲的日记里说,蚀魂藤的本体就埋在这棵槐树下,”沈墨蹲下身,指尖抚过泥土里的干枯藤蔓,眼神里满是悲伤,“三十年前,一位道长用符咒暂时封印了它,可三十年是极限,如今蚀魂藤苏醒了。”
李守义看着老槐树,王德海当时站在槐树下,手里攥着一朵雏菊、眼神空洞的样子此刻清晰浮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想起母亲当年给他取名“守义”时,说“守得住道义,才守得住本心”,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道长有没有留下什么破解的方法?”
沈墨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绝望:“日记里只提到需要”守义者”和”怨灵之泪”,我找了很多年都没头绪。直到最近小区出现雏菊,我就知道必须来这里。”
“守义者……”李守义喃喃自语,心里的猜测愈发强烈,这难道只是巧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回头一看,只见高明带着十几个迷魂者,正朝着老槐树下跑来,手里的雏菊散发着浓郁的冷香,钻进鼻腔,让人头晕目眩。
“不好,他们追来了!”沈墨脸色大变,拉起李守义就想跑。可李守义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想起小区里无辜的老人和孩子,身为保安,他不能逃跑。
“我们不能跑,”李守义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可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沈墨急得满头大汗,“他们被控制,不知道疼痛和害怕!”
李守义没有说话,握紧了手里的手电筒,金属外壳冻得冰凉,眼神决绝。“你快走,去找破解的方法,我来拦住他们。”
“不行!你会白白牺牲的!”沈墨坚决反对。
李守义摇摇头,露出苦涩的笑容:“我是这里的保安,这是我的职责。你一定要找到方法,拯救这个小区。”
说完,李守义握紧手电筒,灯珠晃出微弱光晕,咬牙朝着迷魂者冲了过去,狠狠砸向高明手里的雏菊。高明下意识躲闪,雏菊掉在地上,藤蔓瞬间蜷缩,他眼神闪过一丝清明,痛苦地抱住头大喊:“快……快跑……它要控制我了……”
可几秒后,高明眼神再次空洞,猛地扑向李守义,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李守义猝不及防被扑倒,呼吸困难,眼前发黑,脖子上的皮肤很快被掐得发红,甚至渗出血丝,他手脚乱蹬,指尖抓挠雪地,指甲缝里嵌进雪粒和黑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挣扎声。
沈墨急得大喊,捡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狠狠砸向高明后脑勺,高明闷哼一声软倒在地。李守义喘着气爬起来,两人朝着小区西边的废弃阁楼跑去,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身后迷魂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冷香也追着他们的背影蔓延。
“那里最偏僻,他们一时找不到我们!”沈墨一边跑一边说。
冷香越来越浓,李守义头晕目眩,脚步踉跄,忍不住打了个干呕。这时,口袋里的桃木片传来温热,顺着掌心蔓延全身,驱散了部分不适。他握紧桃木片,跟着沈墨冲进了废弃阁楼,反手关上生锈的大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沈墨顺手用一根铁棍插进门缝,临时加固。
阁楼漆黑,弥漫着霉味和灰尘味,堆满破旧家具和废弃物品,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沾着细碎的灰尘。两人靠在门上喘气,门外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老旧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铁棍也跟着晃动,仿佛随时都会被撞开。
“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守义急切地问道,脖子上还留着清晰的红痕,呼吸仍有些急促。
沈墨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破旧的施工日志,纸页酥脆,指尖一碰就掉渣,封皮上还沾着陈旧的黑泥,他指尖微微颤抖,借着手电筒的微光快速翻阅:“找到了!道长留下半张符咒在阁楼横梁上,另一半在失踪工人手里,集齐就能破解!”
两人在杂物堆里翻找,拨开破旧的纸箱和腐朽的木板,灰尘呛得两人不住咳嗽,终于找到一架摇摇晃晃的旧木梯,梯级有几处裂缝,沈墨用背包带临时捆扎加固。沈墨扶稳梯子,李守义顺着梯子往上爬,每爬一步,梯子都发出吱呀的声响,灰尘从横梁上掉落,迷了他的眼睛,他强忍着不适,在横梁上小心翼翼摸索,终于摸到一个冰凉的硬物,是个刻着八卦纹的小木盒,打开后,半张符咒边缘破损,朱砂绘制的纹路依旧清晰,泛着微弱红光。
可就在这时,阁楼大门被撞开,铁棍掉落在地,高明带着迷魂者冲了进来。有的迷魂者手里的雏菊滑落,黑纹顺着地面快速蔓延,有的则僵硬地挥舞手臂,指甲刮过破旧家具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沈墨拉着李守义后退,身后是堆得老高的杂物,已无退路。
李守义把桃木片递给沈墨:“你拿着它,快去找另一半符咒,我来拦住他们!”
“不行!”沈墨坚决反对。
“这是命令!”李守义语气坚定,“你必须找到符咒,这是唯一的希望!”
说完,李守义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冲了过去。迷魂者数量太多,他很快体力不支被扑倒,冰冷的地面沾着他的汗水和雪水,刺骨的寒意裹着雏菊的冷香袭来。口袋里的桃木片骤然发烫,却很快被冷香压制,他眼神渐渐涣散,却仍死死盯着沈墨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丝血沫——刚才挣扎时不慎咬到了舌尖。几名迷魂者趁机围拢,枯手擦过他的手臂,黑纹悄然沾附其上,顺着血管缓缓游走,他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连抬手阻拦的力气都没有。
高明拿着雏菊递过来,浓郁的冷香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淹没,他眼前闪过母亲送他桃木片时“守好自己,守好旁人”的叮嘱,却越来越模糊,耳边还传来蚀魂藤细微的缠绕声,指尖仍死死攥着木棍,指节泛白。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高明,手臂青筋暴起,朝着沈墨大喊:“快走!一定要找到另一半符咒!”
沈墨含着泪水,握紧桃木片和符咒,脚步踉跄却不敢回头,指尖因用力攥着符咒而泛白,肩膀因压抑哭泣微微颤抖,转身朝着阁楼二楼露台跑去。
李守义看着沈墨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那些迷魂者的念叨声在他耳边越来越清晰,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朝着地上的一盆雏菊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