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闯祸精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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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家在澳市有产业,具体是一间开在娱乐场所地下室的赌场。
    谭明煦的父亲年轻时特别好赌,在澳市圈子里凭着一手赌技,有个“赌王”的响当当名号。
    不过自从和谭太太结婚后,谭父就彻底戒了赌,不再碰牌桌。
    但这间赌场是他多年打拼下来的心血,实在舍不得彻底放弃,最后只能忍痛做了调整,把原本纯粹的赌场改成了相对温和的娱乐场所。
    现在这里允许玩钱,但有明确规矩——下注不能太大,这是谭父如今守住的底线。
    后来,谭父渐渐很少管这间场子的事。
    他的小儿子谭明煦,性子随他,也有点好赌,而且玩着玩着就上了瘾。
    只不过谭明煦和父亲不一样,他享受的不是赢钱带来的快乐,而是坐在牌桌前赢牌的过程。
    当初谭明煦接手这间赌场时,谭父特意跟他下了死命令:要是敢把赌场规模扩大,或者打破“下注不能太大”的规矩,就直接下令把赌场关掉。
    其实谭明煦十几岁的时候,就赌过一次大的。
    他遗传了父亲的赌术天赋,那次赌局里一直赢,赢了不少钱,还因此上了澳市的娱乐新闻。
    巧的是,那家娱乐新闻的编辑部,刚好就在这间赌场的隔壁,消息传得飞快,没半天就传到了谭父谭母耳朵里。
    当天晚上,谭父谭母就开车赶到了澳市,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谭明煦从小就忌惮、却又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宋正初。
    宋正初是谭父一位老朋友的儿子,八岁那年,宋正初的父母因为意外去世,谭父看着孩子可怜,就把他接回了谭家。
    刚好那时候,谭明煦也满八岁了,他的生日就在正月初。
    谭父把宋正初带回家里时,谭明煦年纪小,不懂事,还以为宋正初是父亲和母亲在外面偷偷生的孩子,心里特别不舒服。
    谭明煦从小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突然多了个“哥哥”分走父母的注意力和宠爱,他心里很不高兴,连着好几天都在家闹脾气。
    但谭明煦骨子里是个有原则的孩子——虽然他嘴上不承认宋正初是哥哥,可每次看到有人欺负宋正初,都会立刻冲上去护着对方。
    反过来也一样,要是谭明煦被人欺负,宋正初也会把他护在身后,替他出头。
    记得有一次,谭明煦对着那群欺负宋正初的、怂兮兮的小孩放话:“就算我不喜欢他,不承认他是我哥哥,他也只能我欺负,你们没资格动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谭明煦慢慢长大,和宋正初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深,两人关系越来越好。
    谭明煦变得特别黏宋正初,上学要跟宋正初读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甚至在教室里,都一定要跟宋正初做同桌。
    宋正初的脾气不算小,但平时不容易动气,大多时候都能保持冷静。
    可他要是真的生了气,那股劲就很难消,想哄好得费不少功夫。
    谭明煦性子跳脱,做事常凭着一时兴致,以前就经常在无意间惹宋正初不高兴。
    但宋正初的生气很特别,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不会跟人争吵,也不会主动说自己在生气,脸上依旧没什么明显表情,说话语气也和平常差不太多。
    只有像谭明煦这样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特别熟悉他的人,才能察觉到蛛丝马迹:比如他会减少跟谭明煦的对话,递东西时不会看他,晚上看书时翻页的速度会比平时慢些。
    不过这些都只是小打小闹的生气,宋正初没真放在心上,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气。
    但谭明煦心里还是怵宋正初的,这份怕比怕父母还多几分。
    所以当年父母带着宋正初来赌场抓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慌——手都有点发紧,原本还带着点不服气的劲儿,瞬间就泄了大半。
    那会儿父母气得不行,你一言我一语地混合着骂他,说他不学好、把家里的话当耳旁风。
    换作平时,谭明煦说不定还会顶几句嘴,辩解自己只是玩得尽兴了,可那天宋正初就站在旁边,脸色沉得厉害,他半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只能缩着肩膀,畏首畏尾地站在宋正初身边,头都不敢抬。
    后来几个人要回港市,坐上车的时候,父母骂得累了,也懒得再跟他多说,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谭明煦坐在后排,一边得留意前排父母的神情,怕他们又突然开口批评自己,一边还得偷偷用眼角瞟旁边的宋正初,全部精力观察他的脸色,看他有没有缓和一点——宋正初不说话的时候,比父母的责骂更让他坐立难安。
    可谁知道那天晚上宋正初是真的很生气,当天回去就收拾行李搬到学校宿舍住了。
    也正是在那段时间,王超和宋正初成了舍友,两人住同一间宿舍,平时相处得还算融洽。
    谭明煦知道宋正初在气头上,为了哄他开心,也想搬到学校宿舍住,这样就能天天跟宋正初待在一起,方便道歉。
    可宋正初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提前跟班主任通了气——班主任知道谭明煦的为人,也明白宋正初是想让谭明煦收收心,便找了个“宿舍床位已满”的理由,没同意谭明煦的入住申请。
    没办法,谭明煦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能每天下课铃一响,就跟着宋正初一起回宿舍。
    有时候赶在宋正初去图片馆看书,他会直接先去宿舍洗澡,就为了留下过夜——也为了防止宋正初赶他走,他就先爬上宋正初的床躺好,抱着枕头装出一副“要赶我就一起把床掀了”的样子,等宋正初从图书馆回来,他睡着了,赶不了他,就只能任由他留下。
    那段时间,谭明煦足足哄了宋正初一个月。
    以前他最爱的就是约朋友出去打牌、玩闹,可那一个月里,他推掉了所有朋友的邀约,只要不上课,就一直待在宋正初身边:陪宋正初去图书馆看书,帮宋正初带食堂的饭菜,甚至主动帮宋正初整理宿舍的书桌。
    直到宋正初脸上的冷意慢慢褪去,愿意主动跟他说几句话,谭明煦又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上赌桌”“凡事都跟你商量”,宋正初这才真正消了气,原谅了他。
    也正是从那次之后,谭明煦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要去什么地方、跟谁一起玩,都会提前跟宋正初说一声,哪怕只是去楼下便利店买瓶水,也会发个消息报备,就怕再让宋正初生气。
    思绪拉回现在,谭明煦下了车,一边低头盯着手机屏幕,一边往娱乐场所的电梯口走。
    他之前给宋正初发了好几条消息,可那些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直没收到宋正初的回信。
    他翻了翻聊天记录,早上发的消息还在最前面:
    【到深圳了吗?】
    【办公室:图片】
    【我已经在上班了,你不在我好无聊!!】
    【下次要是再出差你可得带上我,不然我得生气了。】
    再往下,是他刚刚发的两条:
    【宋正初,一天了,你回个消息会死啊?】
    【再不回复信息我要生气了/愤怒】
    正看着,电梯门开了,谭明煦迈步走进去,同时按下负二层的按钮,顺手拨通了宋正初助理小赵的电话。
    从一层到负二层,电梯运行的时间很短,就在电梯到达负二层、门刚要打开的时候,小赵终于接通了电话。
    “宋正初现在在做什么?”谭明煦没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问。
    对于谭明煦的来电,小赵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谭明煦找不到宋正初时,总会先联系他。
    但小赵语气里带着点为难:“谭总,宋总现在正在跟合作方谈工作。”
    谭明煦皱起眉,语气里透着不解:“这么晚了还在谈?”
    小赵在电话那头声音放得更轻,带着点战战兢兢:“是……那个客户比较难缠,谈了一下午还没定下来。”
    “行吧。”谭明煦也知道不该在工作上为难助理,没再多问,“你等他忙完,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都行。”
    小赵连忙点头哈腰地应下来:“好的谭总,您放心,宋总这边一结束,我马上提醒他给您回电。”
    挂了电话,谭明煦心里的火气散了些,心情也明朗了点,脚步轻快地往赌场的休息区走去。
    他平时常待的那个休息区,今天已经有人了。
    这间赌场面积不小,大概有几千平,所有赌桌都集中在中间区域,算下来有几十张。
    每张赌桌的后方,都配了一个小小的休息区,供人临时歇脚。
    一般的休息区,都只摆着两张白色的真皮单人沙发,夹在沙发中间是一张小巧的深胡桃木茶几,简单又实用。
    但只有谭明煦常待的那个休息区不一样——那里摆着一张宽敞的长沙发,旁边再配两张单人沙发,前面放着一张长款的深胡桃木茶几,空间更宽敞,配置也更舒服。
    谭明煦朝着自己专属的休息区走过去,远远就看见茶几上摆着几杯柠檬汁,旁边还放着熟花生和瓜子。
    那几个占了位置的人正围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聊天,话题聊得天花乱坠,气氛很热闹。
    其中一个人最先看到走过来的谭明煦,当即放下手里的瓜子,笑着调侃道:“哟!这不是我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煦仔吗?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谭明煦没接话,走到长沙发旁,伸脚轻轻踹了踹那个坐姿随意、瘫在沙发上的好友,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起来,让个位置。”
    长沙发正中间的位置是他的专属,平时除了他自己,没人会随便坐。
    以前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带几个朋友或者美女来这里歇脚、聊天。
    等好友挪开位置,谭明煦坐进中间的空位,才转头回应刚才调侃他的人:“听说王总在东北那一带混出了个小名堂,我这不是特意过来抱抱大腿,沾沾喜气嘛。”
    他口中的“王总”叫王超,是地道的东北人。
    当年王超来香港上大学,因为一口自带喜感的东北大碴子味,和性格爽朗的谭明煦成了好朋友。
    有意思的是,王超当年还是宋正初的大学舍友,三人早年就认识。
    不过在港市待了这么多年,王超那股子爽朗的东北爷们劲儿,也被身边人的口音和生活习惯磨得淡了些,说话时的大碴子味没那么重了。
    在场的这些人,大多是谭明煦认识的,但仔细算下来,多多少少都和宋正初有点关联——要么是宋正初的同学,要么是工作上有过交集的人。
    这不,刚聊了两句,就有人注意到宋正初没跟着来,便开口问道:“初仔怎么没来?平时不都跟你一块儿吗?”
    一提到宋正初,谭明煦下意识又摸出手机解锁查看,屏幕上依旧没有新消息,宋正初还是没回复他。
    他有点泄气地把手机扣在茶几上,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不开心:“他出差了,去深圳。”
    旁边有人听了,忍不住感慨:“我就说嘛,当年你们俩可是形影不离的,那会儿看你们俩,比双胞胎还亲,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那时候想找你,不用费劲,找到宋正初,准能在他旁边看到你。”
    谭明煦指尖在手机壳上无意识地划着,听到这话没反驳,只是撇了撇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却不由自主蹦出上学时的画面——宋正初总帮他收摊在桌上的课本,放学时会站在校门口等他慢吞吞收拾书包,连买冰淇淋都会记得他要双球巧克力味的。
    王超把一颗花生扔进嘴里,嚼得咯吱响,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时候?上个月我去你们公司送文件,还看见你跟在初仔身后要签字呢,活像个没断奶的小子。”
    这话一出,周围几人都笑了起来。
    谭明煦脸有点热,伸手推了王超一把:“少胡说,那是公司的事。”
    说着拿起桌上的柠檬汁喝了一口,甜腻的口感压下了心里的那点不自在,又忍不住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依旧没动静。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李哲见状,笑着打圆场:“行了,别逗煦仔了。初仔出差也挺好,不然他总被管着,咱们想叫他出来聚聚都难。”
    他顿了顿,又问,“对了煦仔,你之前说赌场要加几个新赌桌,这事定了没?”
    谭明煦听到赌场的事,注意力总算被拉了回来,皱着眉摇头:“还没,我爸那边没松口,说怕我又搞大了。”
    他手指敲了敲茶几,“不过我看最近客人多,确实得加两张,不然总有人等得不耐烦。”
    王超凑过来:“要我说,你直接跟初仔提,他要是帮你跟谭叔说,准成。”
    谭明煦瞥了他一眼:“他现在忙得连消息都不回,哪有空管这个。”
    话里带着点抱怨,可眼神里却没真的生气。
    正说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眼睛瞬间亮了,飞快地摸出来——屏幕上跳出“宋正初”三个字,后面跟着一条消息:【刚结束,在回酒店的路上,你在哪?】
    谭明煦手指飞快地打字,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刚才那点不开心早没影了:【在赌场,跟他们聚着呢。你吃饭了没?】
    发送完,他把手机揣回口袋,端起柠汁又喝了一口,连眼神都亮了不少。
    周围几人看他这模样,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李哲摇了摇头:“得,这又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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