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会大赛的动员会总算在一片微妙的氛围中结束。陆司言撂下一句“老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啰嗦”，便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那嚣张的背影让顾临渊小队几人脸色五彩纷呈。沈一气得要命，却被顾临渊用眼神无声制止。
    “随他吧。”顾临渊的声音温和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向主席点头示意后，便带着队员安静离开。只是转身的刹那，无人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专注到近乎幽深的光。
    陆司言把身后的沉默尽数收进耳中，尤其是顾临渊那永远四平八稳的语调，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他的神经，一股无名火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直冲头顶。他狠狠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几乎是跑着回到了小队别墅。
    刚踏进门口，饲养的黑豹便亲昵地扑到玄关。然而陆司言此刻心烦意乱，看也没看它，径直“蹬蹬蹬”上楼，“哐当”一声甩上了房门。
    留下客厅里面面相觑的队友，以及一只被无视后、委屈得喉咙里发出“呜噜”声、开始用爪子报复性撕抓地毯的黑豹。陈炽看着这一大摊子，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另一边，顾临渊回到自己小队别墅的安静房间。
    他解下皮带，将自己陷进懒人沙发。一条通体漆黑的黑王蛇悄无声息地从他裤脚蜿蜒而上，最终温顺地盘踞在他冰凉的手腕上，蛇首轻抬，猩红的信子无声吐纳，仿佛在共享主人的静谧。
    一人一宠在晨光中假寐，直到傍晚的电话铃声打破宁静。顾临渊看着屏幕上那串没有备注却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眼神微动，任由铃声超时挂断。
    当铃声第二次响起时，他刚洗完澡，浴巾松垮地系在腰间，湿发被尽数向后捋去。他看着再次亮起的屏幕，指尖带着沐浴后的潮湿和水汽，在接听键上“不小心”一滑——
    视频接通了。
    陆司言那张写满烦躁的俊脸出现在屏幕里，语气冲得很：“顾临渊你……”话才开头，却在看清对面景象时猛地卡住。
    只见顾临渊浑身氤氲着未散的水汽，脸颊和眼周被蒸出淡淡的绯红，眼神湿漉漉的，带着刚睡醒般的懵懂纯然。那条黑王蛇正攀着他的小臂，漆黑的鳞片与他白皙的皮肤形成极致对比，蛇头亲昵地蹭着他的腕骨。
    “陆队？”顾临渊轻声开口，语气带着无害的疑惑，嘴角却勾起一个极浅、极纯粹的弧度，“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视觉冲击力太强，陆司言脑子“嗡”的一声，所有准备好的毒舌嘲讽瞬间堵塞。他想说“你装什么纯”，想讽刺“这又是什么新战术”，可话到嘴边，眼眶却毫无预兆地一热，视线迅速模糊起来。
    ——该死的泪失禁体质！
    他急忙别开脸，但摄像头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瞬间泛红的眼尾和那抹狼狈的水光。声音也变了调，强撑的凶狠显得底气不足：“你、你少来这套！穿成这样接视频，不就是想……想……”
    顾临渊将他的窘态尽收眼底，那双纯良的眼睛微微睁大，显得更加无辜，但眼底深处，却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变得幽深而满足。他向前微微倾身，屏幕上的脸放大了一些，语气温柔得近乎危险：“以为什么？以为我……想色诱你吗？”
    他轻轻笑了一下，像羽毛拂过心脏，手腕上的黑王蛇也同步地吐了吐信子。
    “陆司言，”他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又轻又软，内容却截然相反，“你慌起来的样子，比你张牙舞爪的时候……可爱多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陆司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羞愤交加，眼泪掉得更凶了，他完全无法控制这该死的生理反应，只能气急败坏地吼道，“工会大赛你等着！我第一个就……”
    “第一个就找到我？”顾临渊温和地接话，那双看起来清澈无害的眼睛里，执拗的占有欲几乎要满溢出来，“好啊，我等你。一定要……第一个找到我。”
    说完，不等陆司言反应，他便挂断了视频，留下一个温柔又令人心悸的结尾。
    屏幕暗下去，顾临渊轻轻抚摸着黑王蛇冰凉的鳞片，脸上那纯良的笑容慢慢沉淀为一种静谧的、势在必得的专注。
    另一边，陆司言对着突然黑屏的手机，一口气堵在胸口，眼泪还在不争气地往下掉。他狠狠把手机摔进沙发里，抱起脚边不明所以的黑豹，把发烫的脸埋进它厚实的皮毛中。
    “看什么看……”他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地威胁道，“再乱抓地毯……我就、我就……”
    他“我就”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终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大型猛兽，心里把顾临渊翻来覆去骂了一百遍。
    ——那个表面纯良，内里绝对已经黑透了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