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带着一丝凉意。
    一场盛大的晚宴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洒在鎏金质感的宴会厅地面上。
    姜城一手晃着红酒杯，一手虚揽着自己的女儿姜子衿游走于各大商业精英面前。
    她挽着父亲姜城的手臂，浅蓝色纱裙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轻轻拂过。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涉足于商界社交场合，父亲说要带她认识些重要人物。
    “别紧张，”姜城拍拍女儿的手，目光扫视全场，“今晚来的都是业界翘楚，多认识些人对你将来有帮助。”
    姜子衿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宴会厅另一端。
    那里聚集着一小群人，对着中间那人围成了一个小圈，中央一个挺拔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那人背对着她，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气场。
    周宴川感受到她的眼神，转过身来，两人对视。
    “在看周宴川？”姜城注意到女儿的视线，微微一笑，“走吧，正好要介绍你认识。”
    他们穿过人群，姜子衿的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节奏。
    就在他们接近时，周宴川周边已没有一个人。
    那一瞬间，姜子衿的呼吸微微一滞。
    周宴川有着一张极为出众的脸。
    棱角分明，眉骨挺拔，鼻梁高直，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薄凉凛冽，冷静而疏离，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站在那里，像是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周总，好久不见。”
    姜城笑着上前。
    周宴川在看到姜城的刹那，他脸上那层冰霜般的疏离瞬间融化，唇角扬起一个浅淡却真实的微笑。
    “姜叔叔，您太客气了，叫我宴川就好。”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与方才面对其他人时的公事化语气截然不同。
    这一笑，这一声，让姜子衿的心猛地一跳。
    那种从冰冷到温柔的转变，有着难以言喻的冲击力。
    “这是我的女儿，姜子衿。”
    姜城将女儿轻轻推到身前，“子衿，这是周宴川，商界后起之秀，也是我公司上的合作伙伴，私底下也是朋友。”
    周宴川转向姜子衿，礼貌地点头：“姜小姐，幸会。”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那眼神依旧冷静，却不再有之前的疏离。
    姜子衿感到脸颊微微发热，努力维持着镇定：“周先生，久仰大名。”
    “哦？姜小姐听说过我？”周宴川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姜子衿暗自懊恼自己的客套话太过明显，只好老实承认：“其实今晚才第一次知道周先生，不过刚才远远看到，感觉您很受关注。”
    周宴川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香槟杯，目光若有所思：“商业场合，难免的。”
    “宴川可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姜城语气中带着赞赏，“周伯提起你时可是骄傲得很。”
    周宴川微微一笑：“姜叔叔过奖了。倒是听说姜小姐在上大学，大四了吧，学的是金融学专业？”
    姜子衿有些惊讶：“周先生怎么知道？”
    “你父亲提起过。”
    周宴川的回答简单直接，却让姜子衿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父亲竟然在别人面前提起她，而周宴川居然记住了。
    三人聊了一会儿，姜城被一位熟人叫走，临走前对周宴川说：“宴川，帮我照顾一下子衿，我很快回来。”
    姜城离开后，气氛有片刻的沉默。
    姜子衿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头轻抿手中的果汁。
    “不适应这种场合？”周宴川突然问道。
    姜子衿抬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老实点头：“有点，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商业晚宴。”
    “看得出来。”周宴川的语气平和，“你的眼神一直在乱瞟，好像在寻找大门出口。”
    姜子衿被他的冷幽默笑到了，轻笑了一声。
    后来反应过来，被一眼看穿的姜子衿有些窘迫：“这么明显吗？”
    周宴川的唇角微扬：“只有观察力特别强的人才会发现。”
    这算是在夸他自己吗？姜子衿忍不住笑了：“周先生一直这么自信吗？”
    “叫我宴川吧，”他说，“既然你父亲让我照顾你，我们就不必那么生分。”
    “那你也叫我子衿就好。”
    周宴川点头，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杯子：“不喝酒？”
    “酒量不好，怕失态。”
    姜子衿老实回答。
    “明智的选择。”
    周宴川招来侍者，为自己换了一杯纯净水，“我也不喜欢在社交场合喝多。”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姜子衿有些意外：“你看上去不像是会克制自己的人。”
    “哦？”周宴川侧头看她，“那我像什么样的人？”
    姜子衿斟酌着用词：“像是...习惯了掌控一切，不会为任何人改变的人。”
    周宴川低笑一声，那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你才认识我不到半小时，就已经给我下定义了？”
    “直觉而已，”姜子衿迎上他的目光，“而且，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周宴川微微倾身，声音压低，“我对这场宴会的厌烦程度？”
    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姜子衿心跳漏了一拍。
    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更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细微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无聊与疲惫的隐忍。
    “现在感觉到了，”姜子衿轻声回应，“你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豹子，优雅却不安。”
    周宴川的眼神微微闪动，重新站直身体：“有趣的比喻。”
    就在这时，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女士走近：“周总，好久不见，上次谈的那个项目...”
    周宴川的脸上立刻恢复了之前那副商业化的表情，礼貌却疏离：“李总，关于项目细节，明天我会让助理与您对接。”
    那位李总显然不想轻易放弃：“就几分钟，关于市场前景我有些新想法...”
    周宴川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姜子衿，随即对李总微笑：“抱歉，今晚我答应了姜叔叔要照顾姜小姐，不方便谈公事。”
    李总这才注意到姜子衿的存在，打量了她几眼，终于悻悻离开。
    “谢谢你拿我当挡箭牌。”姜子衿在对方走后轻声说。
    周宴川挑眉：“你怎么知道是拿你当挡箭牌，而不是真心想履行对姜叔叔的承诺？”
    “也是直觉。”姜子衿狡黠一笑。
    周宴川注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你与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想象？周先生之前想象过我？”姜子衿抓住他话中的细节。
    周宴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大四了，你父亲是为你之后做打算？”
    话题转得突然，但姜子衿还是老实回答：“是的，父亲年纪大了，我想多陪陪他。而且，父亲的公司也得有人继承，我想试试。”
    “有计划吗？”
    “初步想着在公司里进行实习，了解公司整体体系，也为企业提供投资建议。”
    谈起自己的专业领域，姜子衿眼睛亮了起来。
    周宴川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很前瞻的想法。如果需要资源，我可以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为什么愿意帮我？”姜子衿好奇地问。
    周宴川的目光飘向远处正与人谈笑风生的姜城：“我十几岁就在家里的公司学习，两家公司一直有着合作，你父亲与我是多年好友，姜叔叔从小待我不薄。”
    原来是因为公司的关系。
    姜子衿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当然，”周宴川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补充道，“也因为你确实有想法和能力，不是那种只会参加派对的大小姐。”
    这话让姜子衿感到一丝暖意：“谢谢，这算是夸奖吗？”
    “算是客观评价。”周宴川的唇角微扬。
    这时，姜城回来了：“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周宴川转向姜城：“子衿很有想法，刚才跟我聊了她的创业计划。”
    姜城欣慰地看着女儿：“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这点我刚才已有体会。”周宴川意味深长地说。
    姜子衿哀怨地看着他。
    晚宴即将结束，宾客开始陆续离场，一瞬间，宴会厅只剩零星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