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鸩血凰鸣 第二章:毒莲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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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辰时初,晨雾稀薄)
晨雾如残纱覆于狼藉花圃,高长凛负手立残红间,姜珩静立其侧后半步,月清袍袖纹丝不动,目光如深潭寒水,寒意凝而不散。
安子玉无声趋近:“逆贼尸身已送刑部细勘,各宫门加锁严查出入。”
苏令仪着天水碧罗裙,由绿芜搀扶而来,广袖下指甲深陷掌心,面上堆着惊魂未定:“臣妾参见陛下......”
话音未落,叶云舒踉跄闯入,环佩乱响,赤金牡丹步摇流苏急颤。她瞥向苏令仪时冷意一闪,随即化作忧惧,以鲛绡帕掩口:“陛下万福!臣妾闻讯魂惊魄惕......”脚下似踩花枝,娇躯一歪,袖中鎏金雕花扁盒滑落!
“啪”的脆响中,灰白药粉泼洒,大半朝高长凛常服袍角扬去!
“陛下!”姜珩玄袖微拂,灵力鼓荡扫开粉尘,仍有细粉沾常服袍角,他旋即侧身将高长凛护在身后。
叶云舒伏跪颤抖:“此乃张御医所制提神香药,昨日申时三刻,臣妾在魏紫圃赏牡丹时,药盒不慎落假山石隙,寻回后未细察......今气味刺鼻甜腻,绝非原药!求陛下彻查,证臣妾清白!”
毒气弥散间,姜珩腰间青冥剑玄玉剑格幽光骤炽!他目光如电扫过叶云舒,最终锁在苏令仪身上——她身上的诡谲重生气息与九幽莲残留,竟与剑鸣隐隐呼应!而叶云舒所言的时间、地点,恰与暗卫报的苏令仪昨日行踪吻合!凛冽神识如枷锁骤然锁紧苏令仪颈项!
“呃!”苏令仪呼吸窒滞,被迫仰头迎上姜珩冰寒眼眸中的杀意。
高长凛抬手轻摆,低沉道:“九幽莲。”目光掠过叶云舒,落于苏令仪身上,深若寒渊。
安子玉取出素银扁盒,以柳叶银刀轻划高长凛食指,一滴血珠滴落毒粉处。“滋——”黑雾腾起,凝成妖异墨色莲苞,旋即绽裂消散。
“叶淑妃御前失仪,禁足缀霞宫三月。”高长凛碾碎掌心微尘,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冰,“张宏良即刻去缀霞宫诊脉,彻查药源及经手人,昨日申时后出入缀霞宫与魏紫圃者,皆录名备问。”叶云舒霎时面无人色——皇帝已看穿她嫁祸之心,反将嫌疑锁死在她宫中!
他转向苏令仪:“苏充仪受惊,蓬莱殿纷扰,回宫静思,无朕旨意暂免六宫请安。”平淡语调下,是明旨软禁。
叶云舒被搀扶告退,瞥向苏令仪的眼中,怨毒藏着懊恼与惊惧。
姜珩冰蓝瞳孔映着苏令仪苍白面容,青冥剑嗡鸣渐息,但那丝诡谲呼应仍如芒刺在背:此女究竟是何来历?
苏令仪垂首,掩去眸底恨意与盘算——静思?不过是新的囚笼!叶云舒,果然是你!帝王之心,深如渊海。
(蓬莱殿,酉时初,暮色四合)
暮色浸透宫墙,苏令仪指尖轻叩紫檀桌面,脑中纷乱:蛇形疤、九幽莲、叶云舒的构陷、安子玉莫测的眼神......她迁蓬莱殿不过月余。
殿外游廊阴影里,安子玉如魅影浮现,蟒纹袖口露一截素绫,绫尾暗金丝绣九瓣莲,左瓣边缘四道血丝般褶皱,残阳下宛如裂伤。
他隔珠帘躬身:“充仪小主,步轿已备,陛下口谕请移驾西苑静心苑静思。”
飞檐之巅,姜珩孑然独立,目送步轿消失在宫道尽头。怀中九霄环佩琴匣内,一缕清越弦音溢出,无人拨弄的琴弦上,苏令仪前世被鸩杀蜷缩的虚影稍纵即逝。他抚过鬓边新添银丝,喉间泛起腥甜——这具强留人世的仙躯根基,恐难撑过今岁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