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清凌悦耳，看不出半分不对，就好似真的对那所谓的作品感兴趣一样。
    应下了这个年轻男人的邀请。
    答应得太快，让徐肖都有些猝不及防。
    但作为一个狩猎惯犯，他很快的调整好自己。
    热情的邀请顾思安前去他的住所。
    “我的房间在四楼，今天是下来寻找灵感……但碰见夫人，我觉得我的灵感如泉涌一般冒了出来。”
    “那我确实有些荣幸。”
    纱网遮掩他的眼睛，徐肖看不清顾思安眼中的情绪，但他可以想象。
    那目光必然是带着东方人的内敛与清贵，贵族的傲慢和矜持。
    看向自己时带上一丝肉眼可见的欣赏。
    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热血沸腾。
    他的目光描摹着旗袍下的身躯，他从未见过一具躯体那么适合黑色适合旗袍。
    甚至这躯体是一个男人。
    他会轻轻的、慢慢地动手。
    不会让这个完美的躯体疼痛。
    他要将他放在铸金的琉璃柜中，做他最得意的作品。
    甚至于徐肖在想，在拥有顾思安这个作品后他是否还能狩猎其他猎物，去做那些不完美的作品？
    “你刚刚不在餐厅吗？”
    顾思安突兀的提问打断徐肖的想象，让他收敛了眼中溢出来的血色。
    “是的，我并不饿所以刚刚没有去餐厅。”
    “哦，是吗？那你应该多去几次，餐厅里的餐品味道不错。”好似是在闲话家常一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徐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愉悦又怪异的笑意，“味道确实很不错。”
    特别是那鲜嫩多汁的口感……
    “不过你比我更早上船，应该很清楚餐厅的美味。”
    语气轻松，“所以徐先生有什么推荐的菜品吗？”
    推荐什么？徐肖不由得想起那肉排到嘴里的口感，鲜嫩的肉块，一咬下去溢出的汁水。
    简直是无上美味。
    要不是他因为作品的事没有胃口，他绝对不会错过这次的晚餐。
    “我当然是推荐”牛排”。”口中甚至分泌唾液，他吞咽了一下，接着说道，“当然是西冷牛排！”
    “搭配黑胡椒和海盐，五分熟左右，肉质紧实富有弹性，外层焦香内里却极为有嚼劲。”
    顾思安看着他眼中出现的红光配合的说话，“是吗？那我下次一定尝尝。”
    和那个发疯的客人一样的眼神，对肉食的极度渴望。
    徐肖将那迫切的渴求压下去，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他灼热地看向顾思安。
    “夫人，这就是我的工作室。”
    401。
    他打开房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顾思安看着那漆黑的房间，踏进去。
    “那我就打扰徐先生了。”
    咔嚓，门关上了，顾思安站在一片黑暗之中，身后徐肖的手摸上电灯开关。
    声响过后房间里一片明亮，台子上放着十多个雕刻好的半身像，他们有男有女，被固定在台子上。
    表情栩栩如生，像极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而房间的正中间摆着一个被白布遮盖的物体，隐约看得出来是个人形。
    “这些就是我的作品。”
    徐肖渡步上前，说着他走向屋子中央，“这是我在今天之前所做出的最完美的作品。”
    “我称他为……受难的人鱼。”
    白布揭开，一个人身鱼尾的雕塑出现在顾思安面前，他的鱼尾并不完整，像是被切掉一截，看不见尾鳍，断面好似是被特殊的手段处理，像极了真的血肉。
    又或者那确实血肉。
    鲜红的，蠕动的。
    他的双手从小臂切开，无力的垂在两侧，眼睛是闭着的，却让人看得出那双眼定然全是痛苦，表情过分凄楚，耳鳍上挂满了装饰。
    双唇像是用尽力气也无法张开。
    受难的人鱼。
    受难？连顾思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甚至让他觉得徐肖喋喋不休的话很是烦人。
    “夫人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说他是我今天之前最完美的作品吗？”
    徐肖完全没有发现顾思安的不对劲，那眸色冷的吓人，似乎在酝酿一摊黑色的杀意。
    就连被他系在腕上的小镜鬼都在发抖。
    他很不喜欢这个形容。
    受难的人鱼？
    他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好奇，所以为什么呢？”
    “徐先生，你要告诉我吗？”
    一股凉意攀上徐肖的脊椎，这点细微的变化他没有察觉，满心都是对完美作品的渴望。
    他的笑容再也无需掩饰，癫狂又扭曲，可能是觉得顾思安这弱小的绵羊逃不出自己的掌心，他并没有立刻动手反而说着自己心里的欲念。
    “当然是因为我遇见了你啊，亲爱的夫人，您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漂亮。”
    “第一眼看见你我的心就被你夺走……你简直就是我的缪斯！”
    “我要将你做成最完美的作品！”他神色癫狂，眸中被红光溢满，逐渐从个人变成一个有点像人的怪物。
    “我会好好把你做成作品的……”他的手捏碎了那人鱼雕像的头颅，一股暗红色鲜血从中溢出，就好像那具雕像有生命一般，如今被他杀死。
    “只要有了你，这些拙劣的作品我都不需要……”
    “你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很完美……我一处都舍不得切掉……亲爱的……”
    鼓胀的血色皮肤撑开身上的衣物，原本清秀的脸变得畸形丑陋。
    他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顾思安，心里甚至泛起一丝怜惜，哦，他可爱的作品，这是被他吓到了吗？
    他一定会好好……”爱抚”他的。
    被脸上红色血肉挤得只剩下芝麻大小的眼睛看着顾思安的脸，那双清冷的黑色眼眸好似一直在看着他。
    “亲、爱、的……”
    喉咙中溢出的声音极为扭曲，就像是将无数个人塞进他的喉咙一同发出的声音。
    “加入我们……”
    “成为我的作品……”
    “亲爱的夫人……我真的好爱你！”
    他那布满红色血肉的丑陋手掌就要捏到顾思安的身体，突然，他感受到久违的疼痛，那支在顾思安手中的烟杆，从烟嘴部位紧紧插进他的手掌。
    他还没想明白那样圆润的本该是被这位夫人含在唇间的烟嘴，怎么会如此锋利，甚至贯穿了他的手掌。
    那位夫人已经微微歪头，面上没有一丝恐惧，将烟杆拔出，鲜血飞溅，“你长得太倒胃口了，所以。”
    “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