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璟做好了毁掉那个娃娃玩偶的准备，却看不到来自管家的任何不安。
    只见那管家嘴角携着阴冷的笑，慢悠悠地直起身，靠在沙发的一侧，眼底轻蔑，“你知道为什么那和尚与术士没事，偏偏是巫女和道士出事了吗？”
    “因为这特殊的气场只会对心有执念的人有作用。那巫女在年轻时利用巫术害过人，那道士也做过亏心事，所以心有执念，才会让气场将负面的情绪放大。”管家抬起手，摸了摸玩偶的衣服，像是看到了老爷的小女儿可爱乖巧的样子，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的温度。
    转而就变得阴毒，管家看向东方璟，“而你也进入了结界，没有睡着，只能说你心中也有执念。既然有执念，我自然不用怕你！”
    东方璟听得一知半解，懒得再与他多去讲理，准备提剑去刺那娃娃，暗紫的眸子氤氲着杀气。
    “璟儿！”本可以一剑刺下去，东方璟却被一个身影绊住了脚步。
    东方璟看到一个男子，黑色的长发绾着青玉的发簪系在身后，露出饱满的额头，眼泡微肿，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印，一身白袍但胸膛却涌出刺眼的血红。楚楚可怜，惹人疼惜，用来形容眼前的人刚刚好。
    最关键的是，这男子与画中那冰蓝袍子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也与身后的穆清洋面孔重叠。
    “璟儿。。。。。。”那古装男子流着泪，身子摇摇晃晃地看着东方璟，带血的手覆在胸口上，“璟儿，我痛！为什么不救我？”
    东方璟几乎瞬间失去了所有理智，连提剑的手都开始发抖，嘴角颤抖着，微张着唇，就是说不出话来。精神状态瞬间到达了奔溃边缘，没人见过这样的东方璟，连最熟悉他的穆清洋也没有。
    那古装男人挡在管家与玩偶面前，嘴角微垂着看上去十分委屈，胸前还在不住地涌出鲜血。
    男人似乎摇摇欲坠，“璟儿，你为何不保护好我？你为何扔我一人饱受轮回之苦？你为何要我带着这失魂落魄的身子活脱脱地在人间受罪？我好苦，也好痛，璟儿，抱抱我，好不好？”
    东方璟终是握不住古剑，颤抖着后退了几步，将剑放在了身侧，但眼神始终无法从那男人身上移开，就这么自我折磨硬撑着去看面对那个男人，那个让他想着，念着，又悔了千百年的人。
    兀的，男人又上前了几步，跌跌撞撞倾着身子，“东方璟，你知道这锥心之痛的滋味吗？我要你也尝一尝，我要你陪着我，我要你来陪我！”
    东方璟轻摇着头，咬着唇不住地向后退。手覆上心口，仿佛被刺了一剑似的，痛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的洋儿那时候肯定痛得很厉害吧，不然不会倒在他怀里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他的洋儿那时候肯定很绝望吧，不然不会连落泪都觉得多余。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没有护好那男人，是他欠下的债，却让他的洋儿还了生生世世。
    “对，你应该怪我的，洋儿。”东方璟终是不忍心去面对这样的洋儿，颓废地跌退了几步，抿着唇眼底隐着些许绝望，“你要我怎样，我都依你，我只依你！”
    那幻影听后竟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那笑容是穆清洋从没有过的，只属于东方璟记忆里男人的笑容，“来陪我，好不好？提起嵘芷，在胸口刺一剑，我们就能在一起。”
    男人童真的笑容竟惹得东方璟也轻笑起来，点了点头，“好，我只依你。”眼眶微红，东方璟提剑对着他的胸口，甚至真的觉得这一刻他即将得到解脱。
    身后的穆清洋虽被蒙着眼，但是听到东方璟自言自语的内容，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犹豫再三，实在放心不下东方璟，将闷在头上的衣服扯下来，映入眼帘的一切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东方璟眼底决绝地提剑准备刺向胸口，在他对面什么都没有。
    穆清洋明白，东方璟和自己刚才一样，都被幻象迷住心智了。
    顾不上那么多，跑向东方璟，想不出别的法子，穆清洋竟生生用手扯住东方璟发力的古剑。剑锋划破手心，血染衣袖，却没有让东方璟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短短几秒的时间，东方璟眼底闪过不耐，谁阻了他与洋儿的重逢，谁就该死！
    顺手将别在腰间的军刀取出来，狠狠刺向穆清洋的腹部。穆清洋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用手握着刀锋缓冲力度，但军刀还是有一小半刺入了穆清洋侧腹又被抽出。
    “唔！”闷哼了一声，穆清洋眼底带着惊色，他没想过东方璟会真的对付他。
    疼痛袭上心头，手臂勉强紧扣住东方璟的肩头稳住即将跌倒的身子。穆清洋忍不住轻咳了几声，红着眼眶看着东方璟的眸子，“东方璟！我不知道你说的洋儿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但是，穆清洋就在你身边，你说过要护我周全！你要再不履行承诺，我们就都去见阎王了！”
    东方璟看着流血虚弱的穆清洋，终于渐渐恢复了神志。
    慌了神，扶住痛得发抖的穆清洋，有些如梦初醒一般看了看他对面站着的古装男子。明明是同一张脸，此时却是两种不同情绪的眼眸，都是请求，但穆清洋的眼底没有绝望，有的只是被他误伤后的委屈与无助。
    对，他要护的从来都是穆清洋！那曾经为了他失魂落魄，为了他赌上性命，为了他抛弃荣耀的，从来都是穆清洋，是曾经的穆清洋，也是现在的穆清洋！
    “洋儿~”抱着渐渐脱力的穆清洋，这一次，口中唤着的洋儿，是对着穆清洋的，“对不起，你再忍一会儿，不要睁开眼睛，给我一点时间就可以了！”
    扶着虚弱的穆清洋靠墙坐下来，东方璟眸子里满是心疼，看着穆清洋疼得额上全是汗，心中怒意渐起，覆在穆清洋耳边轻声说到，“等我！”然后轻轻将手覆上他的眸子，让他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