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伴随着噩梦，穆清洋又一次在浅睡中被惊醒。满头虚汗地坐起身子，轻喘着缓了一会，靠在床头上看了看时间，晚上10点，他又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自从那次从绿影村回来后，穆清洋就一直不断地做些噩梦，梦里的他被锋利的暗器刺穿了心脏，倒在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里，虽然穆清洋知道那只是梦而已，但梦里那种压抑绝望的感觉太过于真实，连续几晚折腾得他总被惊醒。
    烦躁地揉乱头发，穆清洋疲惫地下了床，想要去冰箱找点吃的东西。意识还有些模糊，晕沉沉地走到了厨房，简单热了杯牛奶端在手里，想着应付着撑过饿的感觉就可以了。
    温热的牛奶送入口中，穆清洋脑海里竟凭空想起了东方璟那日在村里寺庙下的拥吻。
    “咳咳咳！”一分神，就被牛奶呛得轻咳了起来，穆清洋忍不住暗骂了几句。
    将杯子放在餐桌上，果然，一想起那个家伙，穆清洋就气得没了胃口。
    先不说东方璟为什么就这么突兀地带着发泄不满似的吻他，就只是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够穆清洋又被气得半死。
    那日，被拥吻着晕倒在东方璟怀里后，穆清洋确实没了意识。原本想着东方璟既然救了他，那应该也会照顾好晕倒的他，却没想到昏睡一晚的穆清洋醒来后，面对的是早就离开的东方璟，与男人留给他的一半赏金。
    听村里经营旅馆的女人说，东方璟只待了一晚就走了。
    这都不算重点，重点是东方璟人走了，把车也开走了，害得穆清洋只能坐着客车回来。
    “可恶！”一想到这，穆清洋就气得倒吸一口气。活了这么大，穆清洋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强吻，说出去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其实，穆清洋也不是真的气东方璟那一吻，本就是男的，被亲一下又如何，穆清洋还没那么矫情，他只是在心底和自己隐隐较着劲，气为何他会被东方璟带来的种种问题扰乱了心智。
    微皱着眉，穆清洋彻底没了困意，转而去客厅，想打开电视消磨下时间，却又记起东方璟上次呆立在家里看那幅古画前的样子。
    抿着唇走到古画面前，穆清洋微仰着头看着画中的男子。星目剑眉，冰蓝色的衣服，头顶上一个发簪，似道非道，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穆清洋若有所思地抬起手臂，轻抚着画作中的男子，耳畔回响起东方璟在绿影村那带着颤抖的声音，“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会有画像和你长得那么相像吗？”，“我们认识有那么多年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的原因吗？”。
    画中的男子在落泪，穆清洋猜测，既然画中的人和他如此相像，那么性格穆清洋默认也和他相似，多半清冷内敛，如果真到了画作中无助落泪的地步，穆清洋觉得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或打击，苦涩至浓才会控制不住情绪。
    望着画作出神，穆清洋或许自己都未发现，此刻他的背影与之前呆住的东方璟竟全然重叠，男人淡淡地轻声喃喃道，“你是为何落泪？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呢？为何那个人见到你，会难得的失态出神？”
    想太多，欲太重，念太深，才苦楚。
    穆清洋深知这个道理，却渐渐无法保持一再平静的心神。穆清洋其实在心底是怕的，他害怕终有一日，会落得个比画中人更孤独的结局。至少这画中的男子身边还有个愿意为他作画的人，而他自己呢？
    既是看得透，怕走错，还不如别去看透，这就是穆清洋为何一再忽略与东方璟的种种经历。从小到大，他从拥有富足的爱和美满的家庭，到之后家道中落备受歧视，流言蜚语从一开始会伤害到他，到最后穆清洋也只会淡然一笑不屑难受。曾经拥有一切，却又一点点失去，那种痛苦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所以，穆清洋不再奢求得到什么，就不必再害怕失去，想要什么，他自己去争取，争不来，也就放手。
    “咚咚咚！”房门被大力地敲响了，穆清洋从纠结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将混乱的思绪赶跑，便转身去开门。
    那画中的男子本是轻撇着唇落泪的，却在穆清洋转身之后有了诡异的变化，本是向下垂的嘴角竟微微上扬，有一瞬变成淡淡的邪笑，只是这一切穆清洋没有看见。
    开了门，映入穆清洋眼帘的是一个神情紧张男子，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短发凌乱眼眶发红，像是几夜没合眼的样子。
    穆清洋眼底闪过惊色，侧身让开进门的空间，示意对方进门，嘴里轻声呼唤门外男子的名字，“萧山？你怎么会来？”
    萧山是穆清洋小时候的玩伴，家里的长辈也是朋友，所以对彼此知根知底，萧山家里知道穆清洋是干捉妖的行当的。虽然多少有些忌讳，但穆清洋的父亲年轻时曾帮萧山家里看过几次风水，从商的萧家确实从中感受到了变化，这才打消了他们对穆家的芥蒂。
    不论是幼年上学玩闹的时候，还是长大后独自生活打拼，穆清洋身边只有萧山一个朋友。只是，随着萧山接手了家族的生意，并在城郊的芷会湖开了度假村做了小老板后，两人都太忙，就不怎么常联系了。
    穆清洋招呼着萧山坐下来，正准备给他倒杯茶水，却被萧山一把攥着手腕拦住了。穆清洋感受到萧山握着他的手冰冷得厉害，又见他脸色凝重，不禁预感着，萧山大概遇到了麻烦。索性免去了客套的端茶送水，坐在萧山身边，带着些许关心问道，“怎么了？”
    萧山脸色微白，攥着穆清洋温热的手，像是在回忆可怕的事情似的，半晌不出声。
    穆清洋见萧山这般惊慌失措，推测萧山可能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不住安慰地抚了抚萧山的肩膀，安慰道，“萧山，你别怕，和我好好说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