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听不见了…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80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与此同时,在公司忙碌的叶衔却远没有家中那般宁静。
他坐在工位前,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图表模糊成一片,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频频瞥向静默一旁的手机。
明明才分开不久,却又一种莫名的不安却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他的心头。
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祁允淮的样子,想起他关上门前那依恋的眼神。
他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
会不会又胡思乱想?
不知道有没有乖乖在家里?
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强烈,让他坐立难安,叶衔甚至开始后悔,是不是应该请一天假在家陪着他。
就在他心神不宁,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固定电话号码。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心脏猛地一缩。
他立刻抓起手机,快步走向安静的消防通道,手指有些发颤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
“请问是叶衔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公事公办的声音,“这里是街道派出所……”
叶衔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你们找我什么事?”
“我们接到系统内的协查通告,昨天傍晚有家属报案,说自己的孩子走丢。根据一些线索和群众反映,我们注意到您近期的生活轨迹中,似乎出现了一名符合某些特征的未成年男童。”警察的语气平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调查意味,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来我们这里?”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锤,砸得叶衔眼前发黑。
“他……怎么样?”叶衔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我们把他带到所里了,他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不肯说话。”警察的语气依旧公事公办,“请你尽快。”
挂断电话,叶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脑一片混乱,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对上司匆匆扔下一句“家里有急事”便飞奔而出。
叶衔几乎是跑着冲进派出所大厅。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缩在长椅角落里的瘦小身影——祁允淮低着头,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蜷成小小的一团,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
一个女警正在旁边温和地试图与他交流,但他毫无反应,像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塑。
“允淮!”叶衔喊了一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嘶哑。
听到熟悉的声音,祁允淮猛地抬起头。
在看到叶衔的瞬间,他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极其复杂的光芒——是委屈,是害怕
但更多的是如同看到救星般的巨大依赖和哀求。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叶衔的心像被狠狠揪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立刻想冲过去抱住祁允淮,却被一旁的男警员客气而坚定地拦住了。
“叶先生,请先到这边做个笔录。我们需要你解释一下这个孩子的情况。”
在询问室里,叶衔面对着两位警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
“叶先生,你现在说的任何一句话……”
警察的话还没有说完,调解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身影带着一股浓烈的烟味和酒气闯了进来。那是个头发凌乱、衣着邋遢的女人,眼神浑浊而狂躁。
她根本无视在场的警察,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叶衔,像是找到了仇恨的出口。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巴掌声在调解室里炸响。
事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叶衔根本来不及躲闪,头被这股巨大的力道打得猛地偏向一侧,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火辣辣地疼。
“你做什么!”
旁边的警察又惊又怒,立刻反应过来,三四个人迅速上前,厉声呵斥着,合力将那个状若疯癫的女人死死按住,女人还在挣扎,污言秽语不断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充着怨毒。
“就是你!就是你藏了我儿子!你个拐子!不得好死!”
“你们放开我!我要带我儿子回家!放开我!”
现场一片混乱。
叶衔被打的半边脸已经麻木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调解室的门又被踹开了,这次的身影带着更浓烈的酒味,男人的手里还拿着没有喝完的半瓶白酒。
他一眼看到被几名警察死死按住的妻子,本就失控的理智瞬间被点燃,勃然大怒:“你们做什么?警察打人了啊!放开我老婆!”他吼叫着,根本不分青红皂白,扬起手里的酒瓶子就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名警察砸去,另一只手也胡乱地抓挠推搡。
“住手!”
“立刻停止你的行为!”
在场的其他警察反应极其迅速,厉声警告的同时,立刻有更多人冲上前去制止。
男人的攻击毫无章法,但凭借着一身酒劲和蛮力,一时竟也让场面更加混乱。
酒瓶砸在墙上碎裂开来,玻璃碴和酒液四溅。
负责询问的老警官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当机立断,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混乱中响起:“控制住他!两人涉嫌袭警、扰乱国家机关工作秩序,妨碍公务!立刻给我拷上!”
命令一下,训练有素的警员们不再犹豫,迅速运用战术动作,几下便将醉酒男人彻底制服,“咔哒”一声戴上了冰冷的手铐,那个疯狂的女人也同样被彻底控制住。
刚才还充斥着尖叫和打砸声的调解室,瞬间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喘息、女人不甘的哭嚎和咒骂,以及手铐碰撞的冰冷声响。
老警官环视一片狼藉的现场,最后将锐利的目光投向叶衔,他半边脸上那清晰的五指印已经肿了起来,颜色由红转向深红,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似乎还处在被打懵了的状态。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了些,“你先出去吧。”
叶衔似乎被这句话从茫然的状态中惊醒,他眨了眨眼,聚焦看向老警官,但左边耳朵持续的嗡鸣和隔绝感让他心慌,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左耳,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那种不适,但毫无作用。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惊慌,声音也因为不安而有些发颤:“警察同志,我…我这边耳朵……”他指了指自己红肿的左脸和左耳,“好像……听不见了……”
“什么?”老警官脸色一变,立刻上前几步,语气严峻,“刚才被打到耳朵了?”
叶衔茫然地点点头,右耳能模糊听到问话,但左耳仿佛沉入了水底,只有沉闷的嗡嗡声。
“别动!”老警官经验丰富,他深知耳部创伤可大可小,他立刻扭头厉声命令下属,“记录在案!犯罪嫌疑人暴力抗法,致使当事人叶衔面部受伤,并可能伴有耳膜穿孔或其他听力损伤!把这一条给我重点标注!立刻联系分局的法医,安排伤情鉴定!”
他这番话,既是安排工作,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这意味着,那对夫妻的罪责上,又重重地加上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