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你最讨好的人不该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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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柏维持着跪坐的姿势,仿佛被无形的冰霜冻结在原地。书房里只剩下文件翻页的细微声响,以及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宋砚的目光再未落在他身上一分一毫,那种彻底的忽视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难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地毯的纤维硌着他的膝盖,传来细微的刺痛。但他不敢动,也不能动。这是他亲手选择的道路,哪怕荆棘遍布,他也必须走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宋砚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抬手揉了揉眉心,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将仍跪坐在地上的宋柏完全笼罩。
他没有低头,视线平视前方,语气淡漠如常,听不出任何情绪:“出去。”
两个字,如同赦令,也如同驱赶。
宋柏猛地回过神,手脚并用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而双腿发麻,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他慌忙扶住旁边的书桌边缘,才勉强稳住身体,脸颊因为狼狈和羞耻而迅速涨红。
宋砚已经越过他,径直走向门口,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的窘迫。
房门被打开,又轻轻合上。
宋柏扶着冰冷的墙壁,勉强站稳。双腿如同千万根细针扎刺,酸麻感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咬碎牙关。
他成功了,不是吗?
他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出书房。
走廊空旷而寂静,暖黄的壁灯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地投在光洁的地板上。
他需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二楼。而宋砚的书房在主卧旁边,位于三楼。
他走向楼梯口,手指紧紧抓住冰凉的木质扶手,借助手臂的力量,才能勉强支撑着往下走。每一步台阶都像是一场酷刑,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他低着头,视线模糊,只专注于脚下,生怕一个不稳就从楼梯上滚下去。
就在他艰难地、全神贯注地挪到二楼,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之后……
三楼走廊深处的阴影里,陈周静静地走了出来。
他穿着深色的睡衣,仿佛已准备就寝,又或者,他根本未曾入睡。
他站在刚才宋柏停留过的位置附近,目光平静地投向空无一人的楼梯口,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楼板,看到那个正狼狈逃离的身影。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无惊讶,也无嘲讽,更谈不上同情。
那双总是显得过于平静的眼眸里,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底下的情绪。
过了片刻,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眉峰,视线微微偏转,落在了不远处那扇紧闭的书房门上。门缝底下,已经没有了光亮。
一切重归寂静。
陈周在原地又站了几秒,最终,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无声息地转过身,如同来时一样,重新隐没在了走廊深处的黑暗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今夜三楼走廊的一切,从未有人目睹。
二天早餐时,宋柏低着头,嘴角却压不住地微微上扬。身体的隐秘不适和膝盖的酸软,都在提醒着他昨夜书房里那场屈辱又关键的“交易”。但这与他心中那股扭曲的满足感相比,不值一提。他成功了,他在宋砚那里撬开了一道缝。
饭后,宋砚起身离开,宋柏下意识追随的目光直到他背影消失才收回。胸腔里充斥着酸涩的充实感,他决定去庭院遛狗,平复一下过于活跃的心跳,也享受这片刻的“胜利”。
冬日的庭院有些萧瑟,阳光却好。金毛元宝兴奋地围着他打转。宋柏慢悠悠走着,弯腰去捡飞盘时,一个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看来你心情不错。”
宋柏动作一僵,猛地回头。
陈周不知何时站在几步开外,双手插兜,静静看着他。阳光落在他脸上,却化不开他眼底那片深沉的静默。
宋柏的好心情瞬间蒙上阴影,警惕地扯出个假笑:“怎么,我心情好看不惯?”
陈周没有接他带刺的话,目光在他看似轻松实则隐含紧绷的姿态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他那双即使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出些许不自然的膝盖上。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庭院里拂过的冷风。
“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似乎完全理解错了。”陈周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比往常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类似无奈的东西。
宋柏皱眉,充满防备:“什么话?”
“关于”靠山”。”陈周提醒他,目光锐利地看进宋柏眼里,“我指的不是让你去爬宋砚的床。”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直接捅破了宋柏所有伪装。他脸色瞬间惨白,羞辱和愤怒让他浑身发抖,攥着狗绳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你——!”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元宝不安地在他脚边呜咽。
陈周向前一步,拉近了距离,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冷静:“宋柏,你看不清吗?在这个家里,我们才是同类。无根浮萍,想要立足,靠的不是摇尾乞怜,也不是献祭自己。”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如水,“靠的是脑子,是结盟,是让别人无法轻易撼动的价值。你找错了人,也用错了方法。”
这一刻,陈周几乎是在明示了。
他在告诉宋柏,或许他这里,才是一条更现实、更冷静,甚至可能更安全的路径。
然而,这话听在已经被对宋砚的执念和刚刚“得手”的虚假胜利冲昏头脑的宋柏耳中,却完全变了味。他只觉得陈周在嘲笑他的不堪,在嫉妒他“得到”了宋砚的些许关注,甚至可能想离间他和宋砚!
“闭嘴!”宋柏声音发颤,眼圈因愤怒而泛红,“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指点我?我和我哥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挑拨!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需要靠算计和结盟才能活下去吗?”
他死死瞪着陈周,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龇着尚且稚嫩的牙,将对方可能是唯一伸出的、带着现实温度的援手,狠狠推开,并视之为毒药。
“宋柏,究竟谁才是外人,你比我更清楚吧?”陈周第一次适用自己才是宋家真正二公子的身份,一步步逼近宋柏,“如果我想,我可以随时把你赶出宋家。”
宋柏被这句话刺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你。。。。。。”
陈周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
“我很好奇,宋柏。”他的目光落在宋柏微微发抖的膝盖上,“明明是你顶替了我的身份,在这个家生活了十八年。”
“按理说,你最该讨好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