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篇 第32章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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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楼道，张娅捏起下巴：“嗯……不对劲儿啊。”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正确，徐䶮也跟着停了下来：“哪不对？”
“他一直这么神神叨叨的吗？”
徐䶮回想起在初阳市刘法医煮面的样子，摇摇头。
“他现在看起来像是应激了似的。”张娅抓抓头，“谁刺激他了？”
“他外孙被绑架了，现在应该刚放回去。”徐䶮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其他可能刺激到刘法医的，“他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有意跟我合作的。”
“他外孙能被绑一次就能被绑第二次啊。”
“你当他是傻子啊，你看他防备成这样，又躲在这么一个本地人都不知道的破地方，肯定是有所准备的。”
“No、No、No，”张娅伸出一根食指随着头一起摇了摇，“照你这么说，他在初阳市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偏远的市约你见面不就行了？干嘛非得来乐安，不是自投罗网吗。”
很有道理，徐䶮顺着张娅的思路也捏起了下巴：“你的意思是……他有其他的目的？”
“我说不上来，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两个陌生年轻人站在这栋破旧的楼前面实在有些惹眼，张娅招呼徐䶮上了车，边开边聊，“他外孙被绑架的时候也这么应激吗？”
徐䶮想想那天刘法医冲过来目眦欲裂的状态，点了点头：“比现在激动的多，差点没冲上来掐死我。”
我有证据能让他死……张娅在脑海里重复回想着这一句话，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你确定他外孙被放回家了？”
我靠……顿时明白她想法的徐䶮张大眼睛，他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手机就给在初阳市的同学打去了电话：“帮我查一下刘秉明的外孙有没有回过家，对就是原来在乐安当法医的那个刘秉明。”
张娅的余光中看见徐䶮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始终沉默着，听着电话那头的话，手渐渐攥紧了拳，青筋尽显。
挂了电话后好一段时间，张娅都没敢去打扰他，直到他的情绪稍稍平缓下来后才小心开口：“有消息了？”
“他外孙确实还回来了。”
“但是……？”
“除了外孙和他。”徐䶮闭上眼，捏捏鼻梁，“全军覆没。”
车内一片死寂。
又过了好一会，张娅才缓缓开口：“全军覆没……？什么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张娅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这已经不是有些震惊的程度了。
“是个意外。”
张娅直接笑了出来：“哇哦，我信了耶。”
徐䶮叹了口气：“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是意外。他外孙一直想去一个亲子活动，三天两夜的那种，家里人都没时间。刘法医骗家里人说他带孩子去参加活动，他去接孩子回家的那天，家里人结伴想去给孩子一个惊喜……两辆车，撞错了。”
“撞错了”，多么轻飘飘的三个字，掩埋了三条人命。
张娅紧紧皱着眉，缓了好一会才说：“他想跟上面的人同归于尽。”
车子拐入一个熟悉的小区，徐䶮看着窗外缓缓经过的樱花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给我拉哪来了？”
这话问的张娅一愣，下意识的带了一脚刹车：“啊？你家啊。你搬家了？”
徐䶮扶额：“我一直没回家住你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到啊！”张娅无辜极了，“俺们穷人在乐安一般能有一个地方住就不错了，多少人一套房子都没有，租一辈子呢……”
“闭嘴吧你，你家小区什么档次心里没点数是吧？”徐䶮前后看看，这个点路上并没有什么人，“赶紧掉头，去颂春华府。”
“去哪？！”张娅惊讶的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她一脚把车刹的死死的，这才转过头，盯着徐䶮专心输出，“我靠你老实说你家到底贪了多少！那不是全国最奢华的别墅小区吗？最便宜的一套都过亿了吧？不然你还是赶紧把我拉黑吧，我可再不想跟着你吃瓜落了……”
“也行，”徐䶮拿出手机作势要拉黑她，“颂春华府一日游就不参加了呗？帅哥也不看了呗？”
张娅耳朵竖了起来：“一日游？帅哥？！！”她忙抢下徐䶮的手机安稳的给他揣到兜里，“这么多年老搭档了，不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走，这就走。”
徐䶮看车子远远驶离自家小区，这才松了口气，又琢磨起刘法医的事情来。
“张娅，你觉得他来乐安，就是为了跟上面的人同归于尽的吗？”
张娅：“是的吧。不然他过来干嘛，送死吗？我以为出事的是他外孙。因为如果他外孙没有出事，他大可不必跟你合作啊。”
“来，展开说说。”
“你想嘛，现在咱们基本可以推定他就是四年前案子很重要的证人了，而且他手头没准还有物证。他还很可能参与过不止这一件。咱们现在假设他的上峰就是宮浔，他的利益实际上跟宮浔是高度一致和紧密捆绑的呀。就算东窗事发，死他一个不比现在这种死全家来的好吗？”
徐䶮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要是跟我说他突然良心发现那我肯定是不信的。这么多年的老法医什么场面没见过，要是真有良心一开始就不会助纣为虐了。”
“如果一开始他们就用他的家人逼他呢？”
张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紧了嘴，过了一会才开口：“如果四年前他们用你的家人威逼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徐䶮说，“但穿上这身制服，公平正义就是我的追求。”
张娅像是努力隐忍着什么：“值得吗？一边是你家人的命，一边是一个陌生小女孩的命。小女孩已经死了，可你的家人还活着。她父母都出谅解书了，她的命明码标价，只值一百来万。可你、你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国家光培训费就要花上百万，更不要说你父母背后的资源、人脉。你认为这值得吗？”
“就是因为我父母有权力，有人脉，所以他们没有那么容易被威胁。”徐䶮没有一丝犹豫，“如果我这样的背景都不能为一条价值百来万的人命昭雪，那我要这身家做什么。”
在见识过落霞俱乐部后，见识过那些进去了就一辈子见不得天光的人之后，徐䶮才明白看似位居顶层的他在世家面前有多么渺小。他现在又何尝不是一颗夹在宮浔与宫博麟之间的小小砂砾。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忘记四年前那一条在花一样年纪无辜零落的生命。
这是他的案子，那么不管是谁想利用这个案子做什么，他都要拼尽全力去还她一个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