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篇 第17章天光将明时言明真相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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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解决完了口味还不错的牛肉面，心里的算盘也打的差不多。徐䶮心满意足的擦擦嘴，说：“您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不过神仙打架是主动，小鬼遭殃是被动。一直被动一直遭殃，不如主动点，先躲在神仙背后。”
刘法医人退休了，但人脉关系多少还有点，他趁着徐䶮吃面的功夫，也打听到了他的近况：“那看样子你选神仙的眼光不怎么样啊。”
徐䶮并不恼：“您在尸检报告上签字的时候，难道有的选？”
这问题实在犀利，刘法医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有的选？
如果有的选他压根就不会签这个字。
可如果真这么答了，那么这次他也没得选了。
看到刘法医的脸色徐䶮就明白了，他转身把刘法医的杯子拿过来递给他：“这么凝重做什么，我又不是来为难你的。”
你这小兔崽子就是来为难我的。刘法医象征性的喝了口水：我回答有的选，那当年的事情就是我主动作假，就会被默认跟那群人是一伙的，要真是翻了案自己也逃不过被清算的命运。我回答没得选，那就证明上次是被人胁迫，这事儿要是被徐䶮传出去，外界都会默认为自己这次也已经选站了队。
他头疼极了：本来就是因为不想再卷进这种身不由己的麻烦里才躲出来的。
“都说后生可畏，从前我还不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刘法医无奈的笑笑，“我老了，什么名啊利啊的都不重要了，平平安安才是福。”
“平安是福……”徐䶮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目光也悠长起来，“我去过那小姑娘的家里。”
刘法医一听他这调调就知道这人要开始打感情牌了，表情多少带了些不耐烦。徐䶮却不在意，继续说：“家里还有一个大姐和一个弟弟。听邻居说他们家原本穷的连房子都盖不起，老大十二三岁就卖给村里一个死了老婆的小伙子当媳妇儿，十四岁孩子都有了，不到二十岁已经生了三胎，我去的时候她正揣着第四胎帮她爹妈晾衣服。”
“死的这个好歹受了几年义务教育，成绩不太行，家里想让她像大姐姐似的早点嫁人，可她自己在学校交了个社会上的男朋友，家里不同意，她就跑去跟男朋友诉苦。男朋友当然对她家这种重男轻女的风气一通狂骂，小姑娘愈发觉得大家说她男朋友人品有问题都是因为不了解他，再一想家里面人也不了解自己，顿时跟男朋友共了情，更非他不可了。”
刘法医冷哼一声：“这故事别说大山里了，就算是周边村子也不少见。不过是个不受家里重视的小姑娘被坏小伙骗了，一起私奔的故事罢了。家里人得了钱还在乎个小女孩子的死活干嘛，你既然说了她家原本穷的盖不起房……想来是陈强没少给钱，房子盖起来了，还盖的很漂亮。”
徐䶮不着痕迹的蹙蹙眉，笑了：“真不愧是你，死人剖多了就连自己的心一起剖了是吗？”
刘法医也笑了：“你不用激我，别说我了，干公检法的就没有不被人说冷漠的。我解剖过最小的孩子才三四岁，体无完肤，下面更是一塌糊涂。还有十二岁被扒光了的，几个人干完事直接丢垃圾堆里活活冻死了，那个时候我家丫头也才十一二岁……我亲手把那孩子从垃圾堆里抱出来的时候她都硬了。哦，对了，那天还是除夕，把小姑娘抱起来的时候正好十二点，烟火漫天啊……在场的都是老家伙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一个个都仗着黑灯瞎火偷偷抹眼泪。三公里外就是高楼大厦灯火通明，怎么就照不到这个小小的垃圾堆呢？这世上昭雪的多，含冤的也多，这小姑娘算是幸运的，让你看到了这个案子，利益又牵扯进这个案子。不过是一场博弈，谈什么公平正义。”
刘法医说完，都懒得多看徐䶮一眼，收拾了碗筷就进了后厨，只丢出来一句：“饭吃完了，故事也讲完了，好走不送。”
徐䶮愣愣的盯着刘法医的背影，脑子里过了很多办法，最终都化为一个叹息。他是一条老狐狸，在这个岗位上八面玲珑了一辈子，肚子里装了多少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宮浔了。
徐䶮没再说什么，只打了声招呼就走出小店，在周围找了个旅馆住下。
自己大摇大摆的过来找刘法医，宮浔必然收到风声。根据宮浔行动的方式来推断刘法医知道的多少再好不过。
“宮浔啊……可给点力吧，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徐䶮喃喃着，在窗边支了个架子，对着面馆门口的方向放了一台录像机。
两三天过去，徐䶮每天都要去刘法医的面馆吃面，可再也没提过案子的事情，刘法医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耗着，秉着啥客都是客的原则，就当是多了一个回头客，只埋头端面，不多一句话。
直到第五天，徐䶮刚从海边回来，一边向施鸣朗炫耀自己“赶海”挖出来的小螃蟹，一边摸房卡准备开门，刘法医不知从哪冲出来，一把抓住徐䶮，摔了他的手机，状若疯癫：“徐䶮！你个畜生！你把我孙子带哪去了！”
徐䶮眼睁睁看着手机屏幕碎成蜘蛛网，再也两部起来，想着跟施鸣朗的视频还没挂，他那小脑瓜这会子不定脑补出什么吓人的情节来，一阵心塞，对着刘法医也阴阳怪气起来：“呦，刘老，火急火燎的这是怎么了？别在楼道里拉拉扯扯，不然进屋说？”
刘法医左右看看，楼道里已经有看热闹的人探头探脑了，他沉了脸，憋着气一把将徐䶮推进屋里：“你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逼我开口？！”
徐䶮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随手拎出一瓶瓶装的乌龙茶：“怎么，前几天不是还说那死了的小姑娘幸运，怎么事儿落到自己身上就急成这样？”
“你！你！你……！”刘法医气的手直抖，眼看着脸就红了，“你个畜生！”
徐䶮叹了口气，佯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都说了这案子由不得咱们做主，你偏不信，还不如早点告诉我，也算做了件好事。没准就差这点功德，你的好外孙就不会失踪了。”
作者闲话：
这世上昭雪的多，含冤的也多，但无论是因为利害关系还是公平正义，都希望知情者保有在天光将明时站出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