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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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梅花钢印!”赵小磊突然喊起来,激动地把手里的手札翻到中间一页,上面贴着张钢印拓片,和木箱里的钢印一模一样,“我爷爷手札里记着,这是他1995年亲手打的,说钢印上的纹路藏着双火淬火的门道,比图纸还准!”苏明立刻拿起钢印,掏出手机拍下印面纹路,传到自己的电脑上。他点开软件,把钢印纹路图和记忆钢的火纹图叠加在一起,屏幕上的两条线瞬间重合——梅花花瓣的螺旋弧度,和记忆钢火纹的走向完全一致,连最细微的起伏都分毫不差。
“太神了!”苏明的声音有点激动,指着屏幕上的重合处,“这钢印的纹路就是双火淬火的核心参数图!每片花瓣的弧度对应不同的淬火温度,花瓣相交的角度就是转坯速度——马师傅把一辈子的手艺,都刻进这枚钢印里了。”林晓燕接过钢印,指尖抚过冰凉的铜面,花瓣纹路硌得指尖发疼,像是在传递某种密码。她把钢印翻过来,底部刻着三个浅浅的数字,前两个是“3-7”,第三个被磨得模糊不清,只留下个方形的印记,边缘还带着点划痕。
“这数字是什么意思?”林晓燕抬头问老陈,却发现老陈的脸色不太对劲。他额角渗着冷汗,双手攥得紧紧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脚下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离门口更近了。就在这时,林晓燕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尖锐地划破车间的嘈杂,屏幕上跳动着“未知号码”四个大字。
她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林晓燕?”电话里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像生锈的铁皮在摩擦,“那枚梅花钢印,是马德山用命换来的,藏着他的死因——别碰它,也别查它,否则红星厂的人,会重蹈他的覆辙。”林晓燕的指尖瞬间冰凉,钢印差点从手里滑下去,她握紧手机追问:“你是谁?马师傅的死到底怎么回事?当年的”意外”是不是人为的?”
电话那头只传来一声冷笑,接着就是“嘟嘟”的忙音。林晓燕猛地转头看向老陈,他已经退到了门口,手抓着铁皮门的把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像是随时要推门跑掉。“刚才的电话,是不是和你有关?”林晓燕的声音很沉,手里的钢印被攥得发烫,“你根本不是来送东西的,是来探路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老陈的声音带着哭腔,突然蹲下身,双手抱着头,“我就是个送信的,昨天有人找到我的五金店,穿黑衣服戴口罩,说要是不把箱子送到红星厂,我女儿在深圳的工作就保不住。他给了我两百块路费,还有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别的什么都没说!”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红星厂的地址,纸边还沾着点油污。
孙老铁走过去,捡起纸条,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字迹看着眼熟,和当年黄志强留下的威胁信笔迹有点像,但又多了几分刻意的伪装,笔画比黄志强的更飘。“你先别走,跟我们去趟办公室,把事情说清楚。”孙老铁的手按在老陈的肩膀上,力道不大,却像铁钳一样稳,让老陈没法动弹。苏明则盯着电脑屏幕,突然开口:“晓燕姐,你看这钢印的纹路,除了对应火纹,好像还能拆解成数字密码,每片花瓣的纹路数量加起来,刚好是两位数。”
林晓燕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就往技术科跑。她的办公桌上,摆着父亲林建国的旧日记,是她上周从家里带来的,想从中找找马德山“意外”身亡前后的线索。日记的封面已经磨破,用透明胶带粘了又粘,里面的字迹从工整变得潦草,最后几页甚至有点颤抖——那是父亲病重时写的。
林晓燕飞快地翻动纸页,手指划过1998年、2000年、2003年……突然停在2004年的部分。她的心跳猛地加速,这一页的页码,正是“37”,和钢印上的数字完全吻合。但这一页的内容,被人用刀片整齐地撕毁了,只留下边缘一点残留的字迹,纸页的断口光滑平整,显然是故意销毁证据,而不是慌乱中撕的。
“晓燕姐,怎么了?”赵小磊和苏明跟了进来,看到林晓燕脸色发白地盯着日记,都凑了过来。苏明从口袋里掏出个放大镜——这是他在东南亚机械展上买的,专门用来观察零件的细微纹路。他用放大镜照着日记的残页,光线透过镜片,让残留的字迹清晰了几分。
“你看,这几个字能辨认出来。”苏明指着残页边缘,“”梅花印””北坡仓库””老周”——这三个词是连在一起的。”林晓燕把日记本凑到窗边,对着阳光仔细看,果然,在放大镜的作用下,那几个模糊的字迹轮廓越来越清晰。她的心猛地一沉——北坡仓库是当年红星厂的废弃原料库,在城郊的山脚下,十几年前就荒了,里面堆着淘汰的旧设备和废钢,平时根本没人去;而“老周”是谁?父亲的日记里从来没提过这个名字,马德山的手札里也没出现过。
林晓燕把梅花钢印放在日记的缺页上,钢印底部的“3-7”刚好对着页码,那个模糊的方形印记,和日记上某个被撕毁的字迹轮廓隐隐重合,像是原本刻的数字,被人故意磨掉了。“这钢印上的数字,就是日记的页码。”她抬头看向苏明,眼神里满是震惊,“那个匿名电话说钢印藏着马师傅的命,看来不是假话——马师傅把秘密拆成了两部分,一半刻在钢印上,一半写在日记里,有人不想让我们把它们拼起来。”
车间里突然传来孙老铁的喊声,林晓燕赶紧跑出去,只见老陈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颤,孙老铁正用自己的茶缸给他喂水,褐色的茶水顺着老陈的嘴角流下来,滴在他的工装上。“他刚才突然头晕,说最近总这样,可能是低血糖。”孙老铁皱着眉,用袖口擦了擦老陈的嘴角,“我看他不像装的,倒像是被人吓坏了,魂都没了。”
老陈看到林晓燕,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腿一软又跌坐回去,声音断断续续:“林技术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马师傅当年只说,这箱子要交给”能守住红星厂火的人”——现在我交了,求你们别再找我了,我就是个小老百姓,经不起折腾。”林晓燕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梅花钢印,阳光从车间的天窗照下来,钢印的梅花纹路投在地上,像一朵盛开的铁花,边缘的阴影里藏着无数秘密。
苏明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照片,是刚才拍的钢印纹路图:“我把纹路发给赵警官了,让他比对一下数据库,看看有没有类似的密码记录。”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晓燕手里的日记上,“不管那个匿名电话是谁打的,我们都得查下去。这不仅是马师傅的秘密,是你父亲没说完的话,更是红星厂的根——老辈人用命守着的东西,我们不能弄丢。”
孙老铁走到淬火炉边,添了块焦煤,火苗“腾”地蹿高,映得他的脸发亮。他看着炉里跳动的火焰,突然说:“北坡仓库,当年马师傅带我去过一次,说是红星厂的”压舱石”,藏着底气。那天他神色特别重,说”以后要是厂子出事,就去仓库找答案”。”孙老铁转头看向林晓燕,眼神坚定,“明天我带你们去看看,不管藏着什么,都得弄明白——马师傅的冤屈,也该洗清了。”
林晓燕握紧手里的梅花钢印,指尖传来铜的凉意,却让她莫名踏实。她抬头看向车间里的众人:苏明在电脑前调试系统,屏幕上的火纹图还在跳动;赵小磊在整理爷爷的手札,时不时用铅笔标注着什么;孙老铁守在淬火炉旁,茶缸里的茶水冒着热气——他们就像这钢印上的梅花瓣,各自独立,又紧紧相连,共同托着红星厂的炉火。
她知道,从老陈推开那扇铁皮门开始,一场关于真相和传承的较量,就已经拉开了序幕。而这枚小小的梅花钢印,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它刻着老辈人的手艺,藏着陈年的冤屈,更系着红星厂的未来。炉里的火苗越烧越旺,映着钢印上的梅花,像是在诉说着一个等待了二十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