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舟的手机“啪”地砸在床头柜上，震得玻璃杯里的水荡出涟漪。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热搜第一的标题还在眼前晃，评论区的谩骂像潮水般涌进耳膜。
    “林晚舟你真恶心！”
    “两年前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滚出星城大学！”
    她颤抖着点开视频，监控画面里自己推人的动作被慢放三次，变声器旁白像根细针：“她说，”这次她摔了，谁都不会信她是无辜的。””画面切到直播时她对女生使眼色的特写，连嘴角那抹冷笑都被截成表情包。
    “不，不是这样的！”她抓起外套往身上套，拖鞋都没穿就往楼下冲。
    晨风卷着落叶扑在脸上，她跑过花坛时撞翻了垃圾桶，易拉罐滚出老远。
    舞蹈系教学楼前，几个女生正举着手机讨论帖子，见她过来，立刻围成一堵墙。
    “让开！”林晚舟拽住最前面女生的袖子，“我要找南姌苡！”
    “找晚晚？”梳马尾的女生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你差点把人推下楼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找她？”
    “是她装的！”林晚舟尖叫，声音破了音，“她根本能走路！上次在后台我看见她-”
    “啪！”一记耳光抽在她脸上。
    人群里挤出来个穿卫衣的女生，眼眶通红：“我是晚晚舞蹈课的搭档！她练基训时疼得咬嘴唇，你说她装？”她举起手机翻出照片，“这是她昨天在医务室拍的，腿上全是旧伤的淤青！你还有脸说？”
    林晚舟踉跄两步，后颈抵在冰凉的墙上。
    人群越围越多，有人举着手机凑近她的脸，闪光灯刺得她睁不开眼。
    “滚！”“垃圾！”骂声像石头砸过来，她突然想起两年前南姌苡被网暴时，自己也是这样举着手机笑的。
    上午十点，医务室白墙泛着冷光。
    南姌苡蜷在轮椅里，膝盖上搭着薄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毯子边缘的流苏。
    赵美琪撞开门冲进来，发梢还滴着汗：“苏苏！林晚舟在论坛发长文了！她……她道歉了！”
    “什么？”南姌苡睫毛颤了颤，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我不想看……太疼了……”她别过脸去，可余光瞥见赵美琪手机屏幕上的标题-《致南姌苡的一封忏悔书》。
    赵美琪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自顾自划着屏幕：“她说自己被嫉妒蒙蔽了心，两年前的舞台事故也是她动的手脚……还说求你删帖，她不想被退学……”
    南姌苡低头咳嗽，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了三下，又重重敲了一下。
    藏在袖口的蓝牙耳机传来陈骁的声音：“收到，舆情组已锁定所有录屏账号。”她垂眸望着自己交叠的手，指甲盖泛着不健康的白-这是她刻意没涂甲油的破绽，要让所有人看见“病弱美人”的脆弱。
    傍晚六点，雨丝开始飘。
    林晚舟拖着行李箱站在宿舍楼下，雨水顺着发梢滴进领口。
    她把写满忏悔的A4纸举过头顶，墨迹被雨水晕开，“对不起”三个字模糊成一团。
    “南姌苡！”她喊，声音哑得像破风箱，“我求你删了帖子！我不想被退学！我不想被所有人骂！”
    围观的学生越聚越多，手机举得像片森林。
    有人喊“录下来发超话”，有人举着伞靠近她：“你早干嘛去了？”林晚舟跪下去，膝盖砸在水洼里，溅起的泥点弄脏了白裙子。
    她仰头望着三楼的窗户，那扇拉着纱帘的窗后，有个模糊的身影。
    “苏苏。”厉战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南姌苡转身，看见他撑着黑伞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伞骨连成线。
    他伸手要推轮椅，却被她轻轻按住手背：“等等。”
    窗纱被风掀起一角，楼下的场景清晰起来-林晚舟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举着的纸团成皱巴巴的一团。
    赵美琪的手机正对着她，镜头里她的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像极了两年前被围在舞台中央的南姌苡。
    “可以了。”南姌苡轻声说。
    厉战霆推着轮椅往外走，伞稳稳罩住她的头顶。
    路过花坛时，她闻到雨水打湿的栀子花香-和两年前舞台后台的味道一模一样。
    林晚舟听见轮椅碾过水洼的声音，猛地抬头。
    路灯下，南姌苡裹着米色针织衫坐在轮椅里，厉战霆撑着伞站在她身侧，阴影将两人圈成小小的世界。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雨水不断灌进喉咙。
    南姌苡望着她，眼尾的泪痣在雨里泛着淡红。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厉战霆的伞骨，声音像一片落在水面的花瓣：“姐姐……你说-”
    （未完待续）路灯在雨幕里晕出模糊的橘黄，南姌苡的话音像一根细针，精准扎进林晚舟的神经。
    她跪坐在水洼里，雨水顺着发梢砸在颤抖的肩头上，忽然想起两年前南姌苡摔下舞台时，也是这样仰头望着自己-那时她的眼睛里还没有现在这层冰，只有破碎的星光。
    ”相信你？”林晚舟喉咙里滚出一声笑，混着雨水呛进鼻腔，”你明明能跑能跳，装什么病弱！
    那天后台。。。。。。”
    ”后台监控呢？”南姌苡歪头，眼尾的泪痣被雨丝浸得发红，”姐姐说看见我能走路，可你手机里存的后台录像，怎么在我这里？”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是林晚舟举着手机偷拍的画面-那是她故意在后台走了两步，为的就是让林晚舟自以为抓住把柄。
    人群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赵美琪举着的手机突然被人挤到最前面，直播画面里林晚舟的脸瞬间惨白。
    南姌苡看着她发抖的指尖，终于按下发布键。
    新视频的开场是舞蹈教室的监控，林晚舟正对着镜子整理发带，转身后对旁边女生挑眉：”等她摔了，我看她还怎么装。”背景音里有清晰的翻页声-那是南姌苡提前放在钢琴上的录音笔，专门录下这句致命台词。
    ”不！”林晚舟扑过去想抢手机，却被人群里伸出的手拦住。
    她的指甲刮过南姌苡的轮椅扶手，留下五道白痕，”你骗我！
    你早就计划好的！”
    ”姐姐说对了。”南姌苡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落在雨里却清晰得刺耳，”从你推我下楼梯那天起，我就在等这一天。”她垂眸看着自己交叠在膝头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这是她刻意维持的”病弱”状态，要让所有人看见，那个被欺负的”受害者”，此刻正在用最温柔的方式，将刀刃扎进敌人心脏。
    厉战霆的阴影突然笼罩下来。
    他半蹲着，将带着体温的毛毯轻轻裹住她的肩，指腹擦过她被雨水打湿的耳垂，声音却冷得像冰锥：”冷不冷？”
    南姌苡睫毛颤了颤，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般缩进毛毯里，细弱的声音裹着鼻音：”有点。。。。。。”
    厉战霆的喉结动了动。
    他直起身时，目光扫过周围举手机的人群，那些原本议论纷纷的声音突然卡壳-他眼神里的冷意，像把刚出鞘的刀，在雨幕里划出一道寒气。
    ”下次再拍她，手留着过年？”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最外围的男生都缩了缩脖子。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他弯腰将轮椅抱起，雨水顺着伞骨砸在他肩头，却始终没沾到南姌苡半分。
    林晚舟的尖叫追着他们的背影：”南姌苡！你不得好死-”
    ”啪！”
    赵美琪的伞柄重重敲在她脚边的水洼里，溅起的泥水糊了她半张脸：”你配骂她？
    两年前她被网暴时，你举着手机笑得多开心？”她蹲下来，手机屏幕怼到林晚舟眼前，”看看超话，#林晚舟滚出星大#已经五十万讨论了，你猜学校明天会不会发退学通知？”
    林晚舟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望着手机里不断刷新的评论，突然像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地上。
    保安的制服出现在视野边缘时，她终于崩溃地捂住脸，哭声混着雨水，成了这场闹剧最刺耳的尾音。
    厉战霆抱着轮椅穿过走廊时，南姌苡的手指悄悄勾住他袖口。
    他垂眸，正撞进她湿漉漉的眼睛-那里面哪有半分脆弱？
    分明是淬了毒的星火，烧得他心口发烫。
    ”累吗？”他放轻脚步。
    ”嗯。”她应得乖巧，却在轮椅被推进宿舍的瞬间，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掐了一下。
    厉战霆挑眉，看着她熟练地自己撑着轮椅滑到书桌前，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柔弱？
    ”演技进步了。”他倚着门笑，掏出纸巾擦她发梢的雨水。
    南姌苡没接话。
    她打开台灯，暖黄的光漫过书桌上的新档案袋，封皮上”周导·第二幕”几个字被照得发亮。
    指尖抚过档案袋边缘的烫金纹路，她从里面抽出一沓复印件-周导与沈砚秋的联合备忘录，每页右下角都盖着”心理干预中心”的红章。
    ”今晚十一点，深网账号自动发布。”她点开平板，预设好的标题在屏幕上跳动：《星城大学心理干预黑幕：从康复记录到集体网暴》。
    手机震动，厉战霆的消息弹出来：”你赢了。”
    她垂眸打字：”不，游戏才刚开始。”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透过纱窗落在档案袋上，将”周导”两个字镀上银边。
    南姌苡合上档案袋时，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陈骁，他举着手机冲进来：”周导办公室灯还亮着，他在刷论坛，手都抖了。”
    ”很好。”她的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去查查他最近收了多少学生的“评教费“。”
    深夜的心理干预中心办公室里，周导盯着电脑屏幕的手直打颤。
    论坛页面停在林晚舟的忏悔书界面，他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学生评教表上，将”南姌苡”三个字的评分晕开-原本写着”冷漠”的地方，墨迹扩散成模糊的团，像团挥之不去的阴云。
    他抓起茶杯灌了口冷水，却被烫得猛咳。
    手机突然震动，是沈砚秋的消息：”小心南姌苡。”
    周导望着窗外漆黑的操场，后颈泛起凉意。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三公里外的宿舍里，有双眼睛正盯着他的名字，在平板上敲下最后一行指令-七日后，所有秘密，都将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