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他在看我,但我得继续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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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织出淡金色的网,南姌苡的睫毛先动了动。
她在意识清醒的瞬间,全身立刻紧绷起来-这不是宿舍的硬板床,枕头高度不对,被子带着雪松的味道,触感陌生。
她的手指蜷进被单,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浅灰色调的卧室,窗台上摆着半开的薄荷,叶片上还凝结着晨露。
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突然闯入视线,洗得发白的领口熨烫得笔挺,就连她那截缠着医用胶布的竹制拐杖也擦得发亮,靠在床头柜上。
南姌苡猛地坐起来,睡衣下摆扫过膝盖-没有淤青,没有针孔,手腕上的银镯子还在,手机安静地躺在枕头底下,电量显示满格。
她松了口气,接着冷笑起来。
要是厉战霆真想对她怎么样,昨夜暴雨中把她拽进车里的时候,就有千百种机会了。
留她在次卧,不过是想看看猎物被关进笼子后,是慌乱扑腾,还是。。。。。。露出尖牙。
镜子里的女孩头发乱蓬蓬地搭在肩上,眼角还沾着昨夜没擦净的雨水,苍白的皮肤在晨光中像一片薄瓷。
南姌苡吸了吸鼻子,眼睫慢慢垂下,唇角向下抿出脆弱的弧度,指尖攥着睡衣领口轻轻颤抖-这是她对着镜子练了二十三次的“惊吓后遗症”:眼神要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声音要带着没睡醒的沙哑,连呼吸都要比平时轻三分。
客厅传来游戏角色释放技能的音效,金属碰撞声夹杂着清脆的键盘敲击声。
南姌苡扶着门框探出半张脸,只见厉战霆斜靠在沙发上,卫衣帽子松松垮垮地扣着,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
她瞥见游戏界面右上角的排行榜,榜首ID“Xiao”的积分比第二名高出整整三千分。
“厉。。。。。。厉同学。。。。。。”她的声音细得像被风吹散的棉絮,“我可以走了吗?”
游戏音效戛然而止。
厉战霆没有回头,只是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指节抵着下巴说:“医生说你昨夜淋雨太久,脑震荡风险期是四十八小时。”
“可林晚舟说要帮我整理床铺。。。。。。”南姌苡绞着衣角,尾音颤抖得像是要断掉,“她昨天还说。。。。。。还说新宿舍的床垫很软,我腿有伤不能睡太硬的。。。。。。”
厉战霆终于转过脸来。
他没戴平时那副嚣张的耳钉,碎发下的眼角泛红,像是熬了夜,但眼神却亮得吓人,像盯着猎物的狼:“林晚舟?”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机,“去年九月舞蹈大赛前,你在后台”意外”摔倒那天,是不是她给你递的蜂蜜水?”
南姌苡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记得那天后台的镁光灯有多刺眼,记得林晚舟举着保温杯笑得像朵白莲花,说“姌苡你最近练得太辛苦,喝口蜂蜜水润润嗓子”。
她更记得喝完水后双腿突然发软,踉跄着撞翻道具箱,从三米高的舞台侧台摔下去时,听见人群里传来压抑的笑声。
但此刻她要做的,是让瞳孔微微颤抖,让指尖的颤抖从手腕传到指尖,让声音带着被戳破隐私的不知所措:“我。。。。。。我不记得了。。。。。。”她扶着墙慢慢往下滑,“头好晕。。。。。。是不是又要疼了。。。。。。”
预想中的地面并没有撞上来。
厉战霆的手像铁箍一样扣住她的腰,把她捞进怀里。
他的体温透过卫衣渗过来,混合着淡淡的雪松味,和昨夜雨中的铁锈味不同,倒像是某种高级香水的前调。
“别装失忆。”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温热的,带着一丝威胁的甜蜜,“你记得每一件事,包括推你下台的人手指上戴的那枚碎钻戒指。”
南姌苡全身僵住,但却在他怀里轻轻抽泣起来。
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他胸口,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们为什么都要欺负我。。。。。。”
厉战霆的手指捏住她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像是在逗弄一只装乖的小兽。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霆哥。”陈骁的声音带着寒意,“她室友刚给我打电话,说她一夜未归,现在正带着辅导员去学校监控室。”
南姌苡的眼泪突然止住了。
她缩在厉战霆怀里,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像刀刃般锋利的笑容。
陈骁推开门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玄关处的绿萝叶沙沙响。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腕间银链在晨光里晃出冷光,目光扫过缩在厉战霆怀里的南姌苡时顿了顿,眉峰微拧:“霆哥,她室友刚打电话到我这儿,说她一夜未归,现在正带着辅导员往学校监控室去。”
厉战霆的拇指还抵在南姌苡后颈,指腹轻轻摩挲她因紧张而绷紧的皮肤。
听见这话,他低笑一声,胸腔震动透过卫衣布料传到南姌苡背上:“让她担心去。”他垂眸看怀里人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指尖顺着她脊椎骨慢慢往下,在腰窝处停住,“通知校医,就说苏同学留观治疗-你记错名字了,她叫南姌苡。”
陈骁的视线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多驻了两秒,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多问,只应了声“明白”转身要走,又似想起什么般侧头:“这妞看着真病,可眼神太静了,不像吓傻的。”
厉战霆的指节叩了叩南姌苡发顶,像是逗弄一只装乖的猫:“所以我才留她。”他低头时鼻尖蹭过她耳尖,声音放得又轻又软,“乖,再睡会儿,中午我送你回去。”
南姌苡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厉战霆的体温像张网,将她困在他与沙发背之间。
昨夜暴雨里他拽她上车时,身上还带着雨水混着血锈的气味-后来才知道是他替兄弟出头,在巷子里揍了挑衅的外校生-此刻却换了雪松与皂角混合的淡香,像在刻意营造某种“安全”的假象。
她把脸更深地埋进他颈窝,睫毛扫过他锁骨,声音带着未醒的鼻音:“可是。。。头还是晕。”尾音轻轻颤着,活像被暴雨打湿的雏鸟。
厉战霆的呼吸拂过她发顶,低笑时胸腔震动得更明显:“那正好,多睡会儿。”
直到陈骁的脚步声消失在玄关,南姌苡才敢让眼底的冷意漫上来。
她数着厉战霆心跳的节奏-一下,两下,第三下时,他的手从她后颈滑到腰侧,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这个男人在试探,像在逗弄一只被拔了爪牙的小兽,偏要看着猎物明明想咬却只能虚张声势的模样。
午餐时分,厉战霆端来青瓷碗,清粥上浮着几点油花,配着酱菜和蒸蛋,温度恰好不烫嘴。
南姌苡捧着碗,指尖在瓷壁上慢慢摩挲,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厉同学。。。不用麻烦的。”
“麻烦?”厉战霆坐在她对面,长腿交叠,手肘支在餐桌上托着下巴,“陈骁说你胃不好,不能吃冷的。”他盯着她舀粥的手,“昨天在食堂,你避开了所有冰饮,连酸奶都要温的。”
南姌苡的手顿了顿,粥勺磕在碗沿发出轻响。
她抬头时眼尾泛红,像被说中了心事般慌乱:“我。。。我只是腿疼,和胃没关系的。”
“哦?”厉战霆突然倾身,指腹抹过她唇角的粥渍,“那为什么上个月在康复中心,你疼到吐胆汁?”他的拇指碾着那点水渍,“监控里你蜷在墙角,护士给你打止疼针都按不住。”
南姌苡的瞳孔骤缩。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康复中心的监控是加密的,厉战霆怎么会拿到?
“别怕。”厉战霆收回手,漫不经心擦着指腹,“我只是好奇,一个连止疼针都扛不住的人,怎么能在暴雨里走三公里去旧校区。”他支着下巴笑,“那条路坑坑洼洼的,你拄着拐杖,腿上的旧伤该疼得像被刀割吧?”
南姌苡的指甲掐进掌心,疼意顺着神经窜上来。
她垂下头,眼泪啪嗒掉进粥里:“我。。。我真的只是想抄近路。。。腿疼得厉害,所以走得慢。。。”
厉战霆盯着她颤抖的肩,忽然伸手抚过她发顶。
他的指节粗糙,带着常年握方向盘磨出的茧,却放得极轻,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小动物:“信你。”
可他的眼神太亮,亮得南姌苡脊背发凉。
那不是相信的温柔,是猎人终于确认猎物有獠牙时的兴奋。
下午校医来“诊断”时,南姌苡配合地量了体温、测了血压,在医生说“无大碍”时,她立刻攥住厉战霆的衣袖:“我。。。我可以回宿舍了吗?”声音轻得像片云。
厉战霆开车送她到宿舍楼下时,阳光正穿过香樟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他倚着车门,指尖夹着根没点的烟,笑意在眼角洇开:“南姌苡,你很会演。”他的目光扫过她拄拐杖的手,“但记住-我允许你演,是因为我想看结局。”
南姌苡的手指在拐杖把手上收紧。
她能感觉到掌心被木刺扎出的刺痛,却只是垂眸点头:“谢谢厉同学。我以后。。。一定绕路走。”
转身时,她听见厉战霆低低的笑声,混着风声钻进耳朵:“绕路?小骗子,你连退路都算好了,怎么会绕?”
直到拐过宿舍楼转角,南姌苡才靠在墙上闭了闭眼。
春末的风带着花香吹过她发烫的脸颊,她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第一关,过了。
但厉战霆远比她想象的危险,他像张网,明明知道她在挣扎,却偏要慢慢收紧,看她如何自证清白。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声次第亮起。
她扶着扶手往上走,快到二楼时,听见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那声音太熟悉了,是林晚舟常穿的软底鞋,带着点轻快的拖沓。
南姌苡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低头整理袖扣,在镜片反光里看见那道身影越来越近-白色针织衫,发尾微卷,手腕上戴着和她从前同款的珍珠手链。
“晚晚!”
林晚舟的声音裹着担忧扑过来时,南姌苡刚好抬起头。
她眨了眨眼睛,让眼底的脆弱像晨露般漫开,拐杖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晚舟。。。我。。。”
林晚舟的手已经环上她肩膀,温度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你昨晚去哪了?我找了你一整夜!”她的手指按在南姌苡腕间,“手这么凉,是不是又犯病了?”
南姌苡任她搂着,目光扫过林晚舟耳后那枚碎钻耳钉-和两年前推她下台那人戴的戒指,是同一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