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遗传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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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我记得,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雨夜.……
老旧的街道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刷着,雨声混杂着父亲沉重而剧烈的咳嗽声
冷风直直的灌进破碎半敞的窗户,明明也才入冬,我却感觉比以往任何一个冬天都难熬。
母亲带着我和弟弟薛常念站在离父亲很远的一角。
“妈妈,我想回家。”
我望着眼前恐怖的一幕,想起家里宽敞的房间里还没吃完的大虾,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在发病后把我们带到这个奇怪的地方。
父亲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半吊在床沿边上,左手手指指骨带筋几乎全部翘起,有些自行脱落,有些则诡异的颤动着,脱离了骨头的手,整个像一滩烂泥般毫无生气的垂落,血染红了带着喜字的床单,是他们新婚那年一起买的,像蛇鳞的黑色鳞片从左脚底向上蔓延,每到一个地方,骨头爆裂开来,伴随着几道砰砰砰声,右手的手骨也开始寸寸断裂,左眼球充血肿胀不堪,遍布血丝,直至……出现双血红的竖瞳。
父亲有一张很好看的脸,此刻却肿得看不清模样了。
既可怖亦脆弱不堪,整张脸也因此涨红缺氧而呈现不然的神色。
“沐……沐游……”
他痛苦狰狞的表情皱成一块,平日对母亲温柔的呼唤不再,这一声更透着些不舍和凝重。
搂着我跟弟弟的手又明显紧了紧。
发间不断传来滴答声的湿润以及刻意压低的啜泣提醒着我,这就是几年前祖父说的薛家的家族遗传病。
祖父死前也是这样痛苦吗,这个答案我无从求证,祖父死得太早,连父亲的出生都不曾见证,要不是薛家代代祖传的那本关于这病的记载,我都以为那只是被大人们相传得恐怖
没有薛家人知道这个遗传病怎么来的,只知道这个病一旦发作,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很多人在还没有记录下这种病症的具体发作症状时,就已经去世。
这个普遍发作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发病者活不过三十五岁,可父亲今年已经四十五了,这是从未有过的,。
父亲曾说,他是家族里唯一幸运的人,也是确定过完了三十五的生日那年,他才放心和母亲结婚。
任谁也没想到
十年前敲动的丧钟,却在十年后毫无预兆的响起了。
忽然,窗边有什么东西闪过,让我本就害怕的心更加下坠,只能在紧紧搂着弟弟的同时拉住母亲的做饭的围裙来寻求安慰。
“妈妈,我怕,有!有人在窗户上!”
六岁的弟弟常念捂着眼睛,害怕的惊呼。
母亲也在回头那刻僵住,我清晰的看到母亲的惊恐无助,像是见了怪物一样,我记得父亲说过,母亲是一个很胆小的人。
“妈妈,别看。”
我祈求的拉着她,想要伸手去遮她的眼睛,可我的手太小,除了晃动,什么也做不了。
闪电的白光衬得一切都清晰可见
巨大的黑影笼罩在我们的身后,几乎是在玻璃被弄碎的瞬间,母亲抱起我和弟弟滚到了一旁。
一地破碎的玻璃混杂着雨水,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
他披着一件薄薄的,酷似欧洲中世纪神话中天使的白纱,头发长得拖到地上,半张脸上覆盖着诡异是红色鳞片和金色光泽的竖瞳,另外半张戴着个雕刻着暗纹的白色面具,快裂到耳后的嘴里时不时吐着信子,两只手粘连在身侧的鳞片上,走路的不是腿,而是一条摆动的蛇尾。
“嘶,果然又要死了。”
像腐朽老木被风刮过般哑的声音。
“你,你是爸爸日记中的,那里的人!”
虚弱的爸爸直勾勾看着“那个人”,像是看到了希望。
“你身体里东西醒晚了,嘶,我救不了你,不过,你身体里好像有对抗的东西,如果用你的死……”
“那个人”的目光扫过我和弟弟,自信的点点头
“那个东西就会在你这里断绝,你们家,不会再有这个所谓的遗传病,你选。”
听到这里,母亲再也控制不住,即便害怕也问道:“我爱人,他不能活着了吗?”
“那个人”摇了摇头,“没想过让他完整的活。”
“那另外一个选择是什么?”
“他不会死,但他也不会再以你丈夫,甚至人类的身份活着,他会成为一把钥匙,一把,早就为门准备好的钥匙。”
母亲跌坐在地上,安抚的拍了拍我和弟弟的头,随即头也不回的跑向已经说不出话的父亲,泪水落进她小小的梨涡,她笑着越抱越紧。
“常青,常念,妈妈是个没有家人的胆小鬼,你们,要好好活着。”
“妈妈!”
我看着父亲失去呼吸的刹那,白色的骨头捅穿了母亲的身体。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除了眼睁睁的目睹一切发生,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结局是最好的了。”
“嘶,小鬼,快逃命吧,记得,带上弟弟,不要……”
逃命?他在说什么?
“那个人”却如鬼魅般的消失不见,我手中却多了一个赤红带着血肉的指甲。
楼下反常的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我流着泪抱起吓得要哭的弟弟,“不要哭,爸爸妈妈要我们活着。”
眼中蓄满泪水的弟弟依赖的抱着我点头,“小念听哥哥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彼此的亲人。
我抱着弟弟从另个相反方向的楼梯跑下去,可还没出去大门,迎面就看见三五个身穿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
他们贪婪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游走。
中间的人欣赏的看着我的脸。
“看来很成功,幼年体没有明显排异反应,把这两把钥匙带回去。”
“那上面那把钥匙?”
我看他可惜的神色一闪而过
“薛家的人,身体都太适合观察它们,可惜了,他沾染了太多气息,不能用了。”
几个人一拥而上,想要抓住我和弟弟,就在这时,红光一晃,比疼痛先来的是耳边的惨叫。
那几个人被几条硕大的红蟒疯狂缠绕,根本顾不上其他。
我拉着常念拼命的跑着,跑着,可后面的人穷追不舍,很快,我们还是被追上了。
“不好!快进去了!快拦住他!”
“碰!”
常念失重的跪下
“哥哥,我腿疼。”
我看向常念的腿,这才发现上面插着一根针管。
“没事,哥哥背你。”
“他们在这!”
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让我的心跳的更快,手掌心却越来越疼。
耳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撕开,撕开。”
撕开什么?
手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做出动作,伴随着一个擦身而过的针管,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口子。
“太好了!常念!哥哥……”
可还没等我拉着他一起进去,他就已经头也不回的跑向了赶来的人。
“常念!”
“快抓住他!要关门了!”
手心烫得犹如热锅,所有的一切都暗了下去。
只幽幽听见叹息
“还是没带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