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炉中灵火跃动，火光将沈清弦的侧颜映得有些柔和。
    这次他炼制的，是回气丹。
    相比辟谷丹，这种丹药对火候与心神的掌控要求更高。
    沈清弦在心里默默复述着书中口诀，灵气顺着经脉流转，手势娴熟地掐诀、投药。
    灵草入炉，药香渐起。
    然而刚到第二阶段，炉内灵气骤然一滞。
    “糟了。”沈清弦眉头一皱，手指连掐，却仍听到“嘭”的一声轻响，火焰骤然翻腾，药香瞬间被焦糊味取代。
    丹毁。
    顾云寂站在一旁，神色冷静，目光却始终落在沈清弦身上。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没有恼怒，反而沉默地盯着丹炉。
    半晌，他抬起袖口抹了抹额头的细汗，轻声道：“火候没稳，灵力注入太急了。”
    顾云寂微微抬眉：“能看出原因，说明还不算笨。”
    沈清弦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忍不住低声道：“你这夸人方式，还真是一点都不温柔。”
    顾云寂淡淡一笑，神情依旧疏冷，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意：“温柔无用，修道之人若怕失败，那就永远止步于此。”
    沈清弦心头一暖，默默点头。
    第二炉，他调整了灵气节奏，放缓心神，刻意将火焰压稳。
    药香重新弥漫，炉中灵气流转得极为平衡。
    顾云寂看着那稳定的火光，眼底终于浮现一丝赞许。
    片刻后，丹香骤浓。
    “成了。”沈清弦猛地睁眼，一挥手，炉盖轻启，九颗莹润的丹药悬浮而出，带着柔和的光泽缓缓落入玉盘。
    顾云寂上前一步，随手拈起一颗，感受其中灵气流动，语气淡淡：“中品七颗，上品两颗。不错。”
    沈清弦笑了笑，眼底闪着光，像是夜色中燃起的小火焰。
    “看来我真有炼丹的天赋。”他调侃道。
    顾云寂目光扫过，唇角微挑：“你若真肯勤修，不止炼丹。”
    “什么意思？”
    “你的灵根虽不算顶级，但心性稳、悟性高。炼丹只是旁道，修炼才是根本。”
    顾云寂语气冷静，带着一点严厉的意味，“若你沉迷炼丹，反被灵火扰心，就算丹再好，也只是个凡体。”
    沈清弦微微一怔，片刻后轻轻笑了：“你这是在担心我？”
    顾云寂眼神一顿，随即别开目光，冷声道：“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提醒你别浪费天赋。”
    “哦——”沈清弦拉长语调，笑得一脸坏意，“知道了，顾师兄。”
    顾云寂：“……”
    耳尖微红。
    沈清弦收好丹药，神色渐渐沉静下来。
    虽成功了，但灵气几乎耗尽，连双手都微微发颤。
    顾云寂看在眼里，语气略缓：“别急着继续炼。丹师若不炼气、炼体，终究会被火反噬。先静养两日，再行尝试。”
    沈清弦点头，倒也没逞强，盘膝坐下调息。
    几个时辰后。
    夕阳西斜，屋中灵气散尽。
    沈清弦睁开眼，体内灵气虽恢复几成，却也清楚感受到那种“空”的感觉。
    “顾云寂，”他抬头看过去，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我现在真的穷得叮当响了。”
    顾云寂微挑眉：“嗯？”
    沈清弦摊开手，掌心只剩几枚银锭，叹气道：“五两多，根本撑不了几天。炼丹需要灵草，灵草要银子和灵石。再不想办法，我们俩都得喝西北风了。”
    顾云寂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想到你也会为几两银子发愁。”
    沈清弦苦笑，他摸了摸鼻尖，笑容有点无奈又带几分自嘲，“沈家若知道我在这儿数银子，大概要笑掉下巴。”
    顾云寂没说话，只是低下眼，指尖轻敲桌面。
    片刻后，他淡淡开口：“其实，我也没比你好多少。”
    沈清弦一愣，抬头看他。
    顾云寂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当初被陷害那日，陆瑾修的人将我外出的储物袋与空间戒指全部搜走。那些灵石、丹药、灵符，全在里面。”
    沈清弦怔住。
    “那你现在这些秘籍、玉简……？”
    顾云寂语气淡然，“我从小体内自带识海空间，用以存放重要物品，这空间是我以神魂养出的。”
    “那空间虽小，但可用于存放一些书册、秘籍，而且除非我魂识被毁，否则空间会一直存在。”
    他抬眸，目光幽深：“不过，若要扩大那空间，就得用”养魂木”。”
    “养魂木？”沈清弦疑惑。
    顾云寂点头：“此木生于魂泉之下，万年方成。可滋养识海，使空间稳定扩大。但极为罕见。”
    沈清弦忍不住叹气：“看来陆瑾修真是个心狠的主，连你退路都断了。”
    顾云寂神情淡漠，却有一瞬的冷意掠过：“他若不除我，就一日寝食难安。”
    沈清弦皱眉，眸色沉了几分。
    那一刻，他心底竟有种难言的心疼。
    “那现在……我们俩都是穷光蛋。”沈清弦苦笑着总结道。
    顾云寂抬眼：“看样子，是这样。”
    沈清弦挠了挠头，半是无奈半是认真地说：“不过，办法总得想。现在灵草还剩一些，若要赚灵石……卖丹药是最快的路。”
    顾云寂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卖丹药的确能得灵石，但你炼出的品质太高，一旦被人盯上，很可能引来麻烦。”
    沈清弦笑了笑，眼底闪着一抹狡黠：“那就换个身份卖。反正我们现在，也算是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