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盘膝坐在炉前，缓缓吐出一口气缓解紧张感。
    炉火跳动间，他将早已准备好的灵草一一取出，整齐地摆放在石案上。
    青灵麦、黄精、茯苓、玉髓米、山泽草、凝露藤、清砂果、灵芝叶、月芽花、香根草……十余种灵草灵光流转，药香缭绕，散发出淡淡灵气波动。
    这些灵草虽然在修士界都算寻常，但在他所在的小镇上，却已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幸好镇上的铺子偶尔能以高价收售低阶灵草，再加上沈清弦平日外出采药积攒的几株，才堪堪凑齐这一炉的材料。
    他低头看着那一桌灵草，唇角微抿，心中暗叹。
    “难怪炼丹师受万修敬仰，光是这入门的成本，就能劝退一半修士。”
    灵草珍贵，丹方复杂，火候难控，神识要稳。
    每一步都得耗费灵石、灵气与心神。若一举成功，自然皆大欢喜；若次次失败，灵草焚灰、灵石打水漂，能咬牙坚持下去的，寥寥无几。
    想到这里，沈清弦神情微敛，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若是寻常散修，恐怕早已被这成本压垮吧。可那些修仙家族子弟，灵草堆出来的天才多如牛毛。”
    他想到了沈婉凝。
    那位被清虚宗奉为“火木双灵根炼丹奇才”的少女，曾是沈家的骄傲。
    天赋、资源、机缘，她一样不缺。
    前世的她高傲冷艳，目中无人，却能在短短几年间名动宗门，凭的可不仅仅是天分。
    沈清弦眼底的光一暗，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株青灵麦。
    “不过，那也是因为她拿走了我的空间……和炼丹传承。”
    这一世，没有空间，没有传承，他倒想看看，没有金手指的沈婉凝，还能走多远。
    炉火渐盛，火光映出他眼底一抹冷意。
    他忽然想起了顾云寂，目光微微转过去。
    那人此刻正静静站在不远处，神色淡然，眼底藏着几分天生的贵气与孤冷。
    沈清弦心底微动，神情不由柔和几分。
    “上一世，她为了讨好陆瑾修，不惜欺瞒顾云寂，只为夺他气运……若说气运眷顾，那我这次救了他，也算种了善因吧。”
    沈清弦嘴角轻勾，眼底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顾云寂……希望你的气运，能给我带来几分好运。”
    顾云寂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侧头，眉心一拧。
    “你看我做什么？”
    沈清弦一愣，随即笑道：“没什么，只是你气运极佳，希望在炼丹前沾沾你的气运助我成功。。”
    顾云寂神情淡淡，唇角微抿：“……神神叨叨。”
    沈清弦低笑一声，不再言语，转而凝神，指尖轻抬，灵气注入丹炉。
    丹炉内火光翻滚，热浪灼面。
    沈清弦额角沁出薄汗，指尖灵光流转，将最后一株黄精稳稳投入炉中。
    他闭着眼，神识紧紧笼罩着炉内的灵气流动，这是他在脑海中推演过无数次的步骤。
    提纯、融灵、化气、凝丹……每一环都烂熟于心。
    可真正上手的那一刻，才知道炼丹远比书上艰难。
    炉中灵气翻涌紊乱，一缕黑烟骤然升起。
    沈清弦神色微变，急忙催动灵力稳住丹火，可惜终究慢了半息。
    只听“嘭”的一声轻响，炉内气息尽散，一炉灵草灰飞烟灭。
    沈清弦怔怔地望着，沉默良久。
    心底那点微弱的自信被焚得一干二净。
    他低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苦涩：“明明已经演练过那么多次……还是不行啊。”
    顾云寂靠在不远处的石壁上，语气淡淡：“第一次炼丹，能让灵气不爆炉已算不错。失败一炉，不算什么。”
    沈清弦闻言，心神微震。
    顾云寂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难言的稳重与信任。
    他深吸一口气，取出灵泉水饮下一口。
    灵泉的凉意顺着喉间蔓延，神识顿时清明几分。
    “再来一次。”
    火焰再次燃起。
    沈清弦的手势比先前更稳，灵气的流转更顺。
    时间一点点流逝，炉中气息愈发凝实，淡淡丹香弥散而出。
    当丹炉开启时，九枚圆润的辟谷丹跃然而出，两颗中品，七颗下品。
    沈清弦长长吐出一口气，笑意从眼底浮现。
    “成了……”
    顾云寂目光微凝，眼底罕见地浮出一丝惊色。
    “你第二炉就出了中品丹？”
    沈清弦抬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能是侥幸罢了。”
    顾云寂却摇了摇头，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
    “百草谷的苏青衡，当年炼了五炉才出第一颗丹，还都是下品。那已经被宗门奉为绝世天才了。你第二炉便出中品，这种悟性天赋……极为罕见。”
    沈清弦愣了愣，随即笑笑不语。
    他能感觉到，灵泉水似乎确实能让他的思维更清晰，对灵气流向的掌控更精准。
    于是第三炉，他又尝试在灵泉水的基础上，注入一丝木系异能稳固丹火。
    结果。
    炉盖一开，一颗透亮如玉的上品丹缓缓跃出。
    “上品……”顾云寂低声呢喃，目光复杂。
    沈清弦的神情却越发专注，连续几炉下来，手法愈发纯熟。
    第三炉，一颗上品。
    第四炉，三颗上品、四颗中品、两颗下品。
    第五炉，四颗上品、四颗中品、一颗下品。
    到最后一炉，灵火跳跃间，一道柔光破炉而出，那颗丹珠流转着淡紫光晕，丹身透亮，纹路若隐若现。
    顾云寂的呼吸一滞。
    “极品……丹？”
    沈清弦看着那颗丹珠，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手却微微颤了，他能清楚感受到灵气在体内被抽空，神识有些晕眩。
    顾云寂回过神，连忙制止道：“别再炼了，你的灵气几乎耗尽，再强行运转会伤根基。”
    沈清弦微微颔首。
    他将那三颗极品丹递给顾云寂：“这种辟谷丹能维持多久？”
    顾云寂伸手接过，指尖微微一顿。
    极品辟谷丹晶莹剔透，带着细微的紫金纹路，几乎无色，仿若灵气凝成。
    “下品七日，中品一月，上品半年，而极品……”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少则一年，多则三载。”
    沈清弦挑眉：“三年不食……倒也神奇。”
    他心想，可真适合闭关时使用。
    顾云寂抿了抿唇，看着那几颗丹，神色复杂。
    在宗门，能拿到上品辟谷丹的，只有内门精英弟子。
    可即便如此，也得用极高的贡献点去换。
    每次宗门炼出上品丹，不出半刻便被哄抢一空。
    一半进了长老手里，另一半分给精英弟子。
    他虽受宗主重视，也只拿到过几次。
    沈清弦竟如此轻松仅靠十几炉就炼制出了极品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