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风的意识还陷在胜利的眩晕里，胸腔里的骨瓷核余温未散，耳边似乎还响着九尾堕狐最后的哀鸣。
    他撑着断剑想站起来，却被一只手死死按住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赢了？”林青的声音像淬了冰，他不知何时挣脱了幻境，脸上沾着血，眼神冷得吓人，“你自己看看！”
    他另一只手猛地挥向虚空，像是撕裂了一层薄纸，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哪里有什么光柱和消散的狐影，他们还在原地，蓝光长剑不过是根断裂的铁管。
    方锦龙倒在不远处，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浸透了衣襟，气息微弱，洛榆在一旁探他的鼻息，用仅剩不多的能量为他止血；孟舟被幻境困住，正用头撞着石壁，额角血肉模糊；更远处，几个刚才还在挣扎的考生已经没了动静，身体以诡异的姿势蜷缩着，显然早已断气。
    “你所谓的”胜利”，就是让他们在你的幻境里自相残杀？”林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强行催动骨瓷核，能量冲击打乱了幻术的平衡，让所有人的幻境都变成了死局！”
    方锦风僵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惨状，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一个字。刚才他以为的“同生共死”，不过是他一个人失控的独角戏。
    “是你！都是你害的！”一个断了胳膊的考生嘶吼着扑过来，被林青拦住，“我兄弟就因为你的破蓝光，把自己的脖子划开了！”
    “你为什么要冲动？我们本来能慢慢找出破绽的！”
    “他快死了！方锦龙快死了！你满意了？”
    质问声像冰雹砸下来，砸得方锦风浑身发冷。他踉跄着扑到方锦龙身边，颤抖着探向哥哥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哥……哥你醒醒……”他的声音碎成了渣，“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
    林青看着他崩溃的样子，眼神复杂，最终只是沉声道：“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还有口气的，想活下去的，就跟着我破最后一层幻阵。方锦风，要么站起来赎罪，要么就跟你哥一起躺在这里。”
    W组织的紧急通讯站里，桑沐安的破障刃嗡鸣不止，淡紫色的能量流在刃身缠绕成螺旋，狠狠劈向屏幕上那片浓稠的黑雾。
    “找到了！”首席技术员猛地拍下按钮，将画面放大，“能量屏障的薄弱点在东北象限，桑小姐，你的破障刃刚好切在节点上！”
    桑沐安的额头渗着冷汗，握刀的手虎口发麻。
    破障刃的能量正在飞速流失，那道裂缝仅能维持三秒，再想扩大，就会被九尾堕狐的幻术场反噬：“够了。”她收刀而立，刃尖的紫芒渐渐黯淡，“这个口子暂时不能进。”
    “为什么？”旁边的特工急道，“我们能看到他们了！现在冲进去……”
    “冲进去就是送死。”桑沐安打断他，目光死死盯着屏幕里的幻境——周围的景物正在扭曲，断墙变成张开的巨口，碎石化作蠕动的毒虫，显然九尾堕狐已经察觉到了外界的动静，正在加强幻术的侵蚀，“破障刃的能量波动会刺激到它，现在进去，只会让里面的人更危险。”
    她转身看向控制台，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副本的能量分布图：“给我接最高指挥室，申请”蜂鸟”微型探测器。我要知道里面的实时幻术频率，找到最适合突破的时机。”
    “可是，里面的人……”
    “他们能撑到现在，就还能再撑一会儿。”桑沐安的声音异常冷静，只有紧攥破障刃的手泄露了她的焦虑，“我们要做的不是添乱，是精准切入。”
    屏幕上的裂缝正在收缩，考生们的身影很快被重新合拢的黑雾吞没。
    桑沐安看着那片再次归于死寂的黑暗，突然抬手按住通讯器：“通知医疗组，准备最高级别的创伤急救。等我们把人带出来，他们会需要的。”
    破障刃的余温还留在掌心，像颗跳动的火种。
    桑沐安望着屏幕，在心里默默倒计时——三秒的裂缝太短，却足够让她看清里面的绝境，也足够让她确信，那些在幻境里挣扎的考生，还没有放弃。
    而她，会等到最合适的时机，带着破障刃，撕开那层该死的幻术，把他们一个个拖出来。
    黑雾笼罩的副本深处，方锦风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抬头望向虚空，刚才似乎有一道极淡的紫芒闪过，带着不属于这里的、锐利如刀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