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的血腥味混着焦糊气，像被打翻的血酒掺了烧融的铁，呛得人鼻腔发疼。
    暗处的悉悉索索声越来越近，骨头被嚼碎的脆响裹着黏腻的吞咽声，在岩壁间撞出细碎的回音，像有无数只虫在耳蜗里爬。
    方锦龙攥着弟弟的手腕，指节发白——他才不会承认掌心的冷汗是吓出来的，只当是洞底的潮气浸的。
    银狼欠揍的声音响起:″哟，大少爷这是怕了。”
    第一次下副本就撞上这阵仗，后背的冷汗已经把衬衫洇出深色的印子，偏要梗着脖子扬下巴：“丙等副本而已，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反正我什么都不怕的。”
    “哥，你搭在我肩上的手别抖，我就信了。”方锦风的声音带着笑，指尖却悄悄按上腰间的短刃，“抖得我袖子都在颤。”
    方锦龙脸涨得通红，甩开他的手就往里闯:”呵，我会怕，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哥我从来就没怕过什么好吧！”卯足勇气提脚往里走，在弟弟面前露怯是件很丢脸的事情，所以即使内心再害怕，他也要往前走。
    方锦龙刚迈过门槛似的石缝，一颗子弹擦着耳尖飞过去，打在对面岩壁上迸出火星。
    银狼几乎是扑过来将他按在地上，碎石子硌得肋骨生疼，他才后知后觉地冒出一身冷汗。
    “先别说话，里面有人。”银狼的声音压得极低，掌心按着颈后纹身，那里的蝎尾印记正发烫。
    洞厅深处传来女声，冷冽得像淬了冰：“清干净了，主力已经转移，留些残羹给后面的。”
    另一个男声则回应:”好的，队长。”
    光点骤然炸开，像撒了把碎星，随即撕裂开一道裂缝，脚步声和说话声被吸进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残余些许的信息素。
    方锦龙爬起来时，膝盖还在发软，却梗着脖子踹了踹脚下的碎石：“可恶！让他们捷足先登了！”
    “大少爷，丙等副本的出入口是错开的。”银狼拍掉身上的灰，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咱们现在站的，八成是出口。”
    方锦龙气呼呼地往里走：“管他入口出口，总得看看他们留了什么”残羹”！”
    话音未落，一阵极细的歌声飘过来，咿咿呀呀的，像生锈的铁片在刮骨头，间或夹杂着孩童般的咯咯笑，贴在耳廓上，带着湿冷的气。
    “风风，别往我耳边吹气！”方锦龙猛地拍开耳边的空气，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方锦风一脸莫名地看着他：“我没动，不信你瞧！”他的手还搭在方锦龙肩上，指尖的温度清晰可触。
    方锦龙的后颈瞬间麻了。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一张脸悬在自己肩头——没有五官，只有五个黑洞洞的血窟窿，血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他的脖颈上，凉得像蛇信子。
    “公子的皮真好看。”那声音黏糊糊的，像从灌满血的喉咙里挤出来，“夫君明天回来，他不喜欢我没有脸……借我用用，好不好？”
    血窟窿对着他的脸压下来，带着腐肉的腥气，方锦龙甚至能看清窟窿深处蠕动的暗红肉丝。
    他想喊，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睁睁看着那张无脸的头越靠越近，冰冷的发丝缠上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