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龙原地伫立，眉头紧锁，沉思了几秒钟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可以逐个寻找，把每一间宫殿都彻查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到。”
    然而，这地下宫殿的规模犹如浩瀚大海，想要从中找到目标，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他们在宫殿间小心翼翼地搜寻，却还是不慎引来了宫廷卫兵的追赶。
    只见卫兵们整齐划一地用手中长矛捶打着地面，那宏大的气势，整齐的声响，震得地面都跟着颤动起来。不一会儿，便从四面八方将三人团团围住。
    方锦龙抬手抹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说道：“这些家伙还挺狡猾，懂得四面包围。洛榆，你有信心突围吗？咱们从人最少的那一边冲出去，风，你躲在我身后。”
    银狼瞪大了眼睛，扫过那如黑压压的蚂蚁般不断挤压过来的卫兵，不禁感到一阵头疼：“我恐怕没办法保证二位少爷的安全。”
    方锦龙转头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血池，里面正汩汩地冒着血水。
    他心中一动，暗自思忖：这下面应该是相通的吧？不然血水从哪儿流出来呢？想到这儿，他连忙对两人说道：“跳进池子里看看，说不定里面能通往别的地方。”说着，他死死地抱紧方锦风，纵身跳进了池子里。而此时，卫兵们的长矛齐刷刷地刺了下来，他们想再上去已经来不及了。
    方锦风跃入血池的瞬间，腕表发出的警报声瞬间被液体淹没。紧接着，池底那些散发着荧光的菌丝突然缠上了方锦风的脚踝，这种触感与实验室培养舱里的神经传感网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银狼颈后纹身渗出黑色黏液，在血水中缓缓勾勒出Z组织的螺旋纹路。
    但实际上，他并非Z组织的成员，这不过是那人给他的器械所致。脚下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重力，将几人迅速往下拉扯，他们很快便沉入了水中。
    方锦龙紧紧地抱紧怀中的方锦风，待沉到池底，一股陌生的生人气息传来，洞穴里瞬间亮起了火炬。
    银狼环顾四周，只见许多十字支架支撑着整个空间，乍一看，竟像是一排排绞刑架，给这阴森的环境更添几分恐怖。
    一阵悲瑟的萧声响起，那曲调仿佛组成了一支哀歌，在向误入此地的人们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不知何时，无脸娘竟跪坐在方锦龙旁边，她伸出尖锐的指甲，从脸部边缘轻轻滑过，嘴里喃喃说道：“这可真是一张完美的皮。”
    方锦龙厌恶地扇开她的手，愤怒地吼道：“死远点！你自己没皮，不去找自己的，老惦记别人的皮干什么？！”
    此刻的他，真想一拳将无脸娘揍飞。无脸娘伸出舌头，舔了舔指甲，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小郎君，你的皮可真是好看，借我一天便好，待见了夫君之后，我便还给你，可好？”
    “不借！你去找别人，难道缺我这一个人不成？”方锦龙一边挥拳作势要打人，一边气愤地说道，心想这家伙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无脸娘却不为所动，一门心思地只想剥下方锦龙的皮，依旧念叨着：“小郎君，借我一天便好。”说着，她那腐烂的指尖缓缓悬在方锦龙的颈动脉处，甲缝里嵌着的骨瓷碎片正与方锦风的人工心脏同频震动。当她再次说出“借皮”时，那些碎片突然折射出监控探头般的红光。
    方锦风赶忙爬起来，说道：“这四周不都是皮吗？你从里面挑一个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我哥的？”
    无脸娘微微叹息，声音中满是无奈：“死去的东西已经没有当日的颜色，这些皮囊放置多年，早已用不了。小郎君，借我一日又如何？”
    方锦龙迅速拔刀防御，大声说道：“这四周这么多皮，随便拎出一个都比我好看太多，你非盯着我一个人干嘛？又没人和你抢，你丈夫说不定都认不出来这不是你的。”
    无脸娘歪斜着扭动脖颈，缓缓说道：“小郎君，你且听我道来。我在这山中已千年，沦为孤魂野鬼。夫君即日便会归来，我如今这副模样，如何去见他？昔日奸人害我至此，我身在山中，只盼与夫君相聚。你借我一天便好，改日我定双手奉还。”
    银狼在一旁搓了搓手，不屑地说道：“废话真多，把人的皮扒下来，人还能活吗？无脸娘，这和那些剥你皮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时，十字架上悬挂的皮肤突然集体转向方锦风，那些干枯的嘴唇开合着，发出诡异的电子音：“子衿...容器...”无脸娘尖锐的指甲划过岩壁，刮下的石屑里混着骨瓷实验体特有的银色颗粒。仿佛只有方锦风一人能听到这声音，他痛苦地捂住耳朵，痛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方锦龙赶忙抱住弟弟，愤怒地冲着无脸娘吼道：“你干了什么！”无脸娘却依旧念叨着：“小郎君，借我一天便好。”
    方锦龙坚决地拒绝：“我借给你，我用什么？难不成要我跟你一样吗？”一想到自己没有皮肤的样子，方锦龙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方锦风强忍着痛苦，沉思片刻后说道：“你找回自己的皮不就好了？别人的皮用起来肯定没有自己的舒服，这里这么多皮，里面应该有你的吧？”
    无脸娘叹气：“没有啊，我分不清谁是谁的皮。大王会抓外面的人回来削下皮，年复一年，新皮加旧皮，气息混杂，我根本找不出自己的。我也想找回自己的皮囊，只是辨别不出。”当无脸娘提到“夫君归来”时，方锦风后颈的旧伤突然迸发蓝光。银狼看得真切，这与雇主提供的“骨瓷共鸣”档案记载完全一致。
    银狼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古蜀王还有收集别人皮的嗜好，不就这么几张吗？一个个凑近去闻，总能找出来的。”
    无脸娘觉得此人甚是可笑：“它们会动，你看，这密密麻麻的，地下一层全都是，我根本找不到。”
    方锦龙咬咬牙，神情坚定：“那就一起找，我就不信你的皮还能上天不成？一张张找，找不到再说。”
    无脸娘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那便有劳小郎君了，待找到我的皮，再唤我出来。”说罢，无脸娘便消失了，洞中的光线也随之淡了一层。
    银狼一脸头疼：“这怎么找啊？我们谁会认皮？”
    方锦龙一本正经地摊开手：“我和风风都不会，你是雇佣兵，想来见过的稀奇事一定不少吧？倒不如你去帮无脸娘寻皮，我和风先去找出口，找到了再回来叫你，如何？”
    银狼不认同地摇头：“不如何，这和我的任务没有关系，我的职责只是保护你的安危，我怕无脸娘趁你落单时下手。”
    方锦龙自信满满地说：“我和风能对付得了她，只是我不太想动手罢了。你快去找，风风，咱们去找出口。”
    方锦风赶忙拉住要跑的方锦龙：“不去，你不能丢下洛榆，他是我们的同伴，要找一起找。”
    银狼望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十字架，很无奈：“这么多皮，鬼才知道哪个是她的，不找最好。”
    放眼望去，一张张皮皱巴巴的，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找了半天，众人只觉得眼睛酸痛，方锦龙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这一层洞穴光是人皮就不下一万张，要找到无脸娘的皮，那得到猴年马月去啊！”
    银狼手中升起一团火，调侃道：“这么快就气馁了？大少爷，你还差把劲啊！”
    方锦龙有些恼怒：“不然呢？无脸娘该不会是在耍我们吧？她在这里待了千年，不至于找不到自己的皮，说不定就是故意玩弄我们，或者藏起来不让我们找到，想把我们耗死在这里。”
    方锦风不紧不慢地将盒子里的生肉用签子穿好，在火上烤着，缓缓开口道：“她自己都不知道皮在不在里面，怎么找？难道瞎找吗？”
    方锦龙满怀期冀地看着方锦风，双眼中透露出一丝可怜：“风，你有什么高见？你哥我已经黔驴技穷了。”
    方锦风一边翻着烤肉，一边说：“无脸娘肯定不敢和古蜀王正面冲突，我们上去找古蜀王干一架，不就能拿到无脸娘的皮了。”
    油水滴溅到柴上，发出“滋拉”的声响。银狼活动了一下脖子，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但地下王宫在上层，我们现在在地宫的下一层，之前被卫兵追到水池边才下来的，这里有路上去吗？”
    方锦龙抬头看了看：“打穿天花板，我们爬上去。但卫兵又不是人类，耐力比我们高，我们估计跑不过他们，而且现在我们都有些疲倦了。”
    银狼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势顿时加大，他说道：“地下王宫，应该有一棵通天树连接不同层级，三星堆遗址中出土过通天树，这是古蜀国的地下王宫，估计也有，并且连接的是核心位置。”
    就在这时，身后的木架毫无征兆地倒下，吓得正安心烤肉的众人一跳。银狼迅速扔出一颗石子，朝那个正小心移动的黑影打去。黑影发出“哎哟”一声，孟舟捂着额头走了过来。石子打中力度不大，只是刮破了一层皮。
    方锦龙斜眼瞪着他，没好气地说：“拿着你要的东西不走，又回来干什么？这地方缺粮食，小心把你也当烤肉用火烤来吃！”
    孟舟满不在乎地往他旁边一坐，眸光低敛：“那无所谓，好歹我对你们来说还有一丝价值。”
    方锦风将烤好的肉分给银狼和方锦龙，轮到孟舟时，他看了方锦龙一眼。方锦龙佯作生气状：“要分就分呗，我又没说不让你分。”
    这烤肉是在家时，梅思就帮忙处理好的，咸淡适中，鲜嫩可口。要是单让方锦风一个人来弄，说不定就弄成咸肉了。
    孟舟接过烤肉，小声向对方感谢：“谢谢，又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