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晚餐时间，总是围绕着陆木木展开。
    荣姨做了一桌子菜，笑眯眯地看着陆木木像只等待投喂的小鸟，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最爱的糖醋小排。
    “荣姨最好啦！”陆木木扒着饭，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用没拿筷子的那只手紧紧拽着旁边陆景桁的衣角，仿佛怕他跑了。
    陆景桁纵容地由他拽着，自己没吃几口，光顾着给他夹菜、盛汤、挑鱼刺，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早已习惯。
    “慢点吃。”陆景桁用纸巾擦掉他嘴角的饭粒，“又没人跟你抢。”
    “饿嘛。”陆木木咽下嘴里的食物，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陆景桁，眼神纯净又带着点执拗，“哥，保证书呢？给我看看。”
    陆景桁失笑，从西装内袋里取出那张被某人强行要求“随身携带”的《养胃保证书》，展开给他看。
    陆木木仔细检查了一遍签名和红手印，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蹙起眉：“要裱起来吗？”
    “……”
    陆景桁沉默一瞬，试图商量，“木木，贴在办公室，是不是有点……太显眼了？”他几乎能想象合作伙伴们看到这份保证书时，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显眼才记得住！”陆木木理直气壮，“不然你又会忘记！要不……挂在你床对面？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
    陆景桁扶额，最终妥协：“……还是裱起来放办公室吧。”至少比挂在卧室强。
    陆木木这才心满意足，重新投入与糖醋小排的战斗，好像下午那个在办公室理直气壮撒娇逼宫的小祖宗只是个幻觉。
    只有陆景桁知道，这不是幻觉。他的木木，在外人面前有多能收敛起那份被他宠出来的骄纵，在他面前就有多肆无忌惮——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娇惯出来的。他甘之如饴。
    晚饭后，陆景桁在书房处理下午积压的文件，陆木木就抱着个枕头窝在书房的沙发里，也不打扰他，自己安安静静地玩手机，偶尔抬头看陆景桁一眼，确保他哥没有偷偷摸向任何疑似咖啡杯的物体。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划着，看似在玩无聊的小游戏，眼神却偶尔会飘向校服口袋的方向。那根近乎透明的纤维，被他用一张便签纸小心包好，塞在了口袋内侧。
    这不是普通的纤维。他指尖触碰时，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且令人不适的能量残留，冰冷，带着点腐朽的气息，与他和他哥身上纯净温暖的力量截然不同。
    是谁？为什么会沾在陆景桁身上？是意外，还是……？
    他不敢深想，也不打算现在就告诉陆景桁。他哥最近太累了，胃也不好，这点没头没尾的小事，不值得让他烦心。他自己会弄清楚。
    ————————————
    第二天，陆木木依旧穿着旧校服来学校。
    早读课，他踩着铃声进教室，虽然穿着普通，但脊背挺得笔直，下颌微微扬着，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骄矜。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不算安静。
    他一进来，就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注视和窃窃私语。
    “就是他吧？昨天在李魔头的课上跑了……”
    “听说手机都没收……”
    “胆子真大啊……”
    “平时没看出来啊……”
    陆木木充耳不闻，转学来的这几个月，他勉强按捺着性子扮演一个好学生，成绩保持在中上游，从不主动惹事。昨天那一出，算是他入学以来难得随性的一次。
    他刚把书从桌肚里拿出来，肩膀就被人重重一拍。
    “木哥！牛逼啊！听说你昨天在老李课上直接拎包走人了？”后桌程浩嗓门洪亮，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可惜我昨天打球去了没在，不然非得给你鼓掌！”
    陆木木懒洋洋趴到桌上，眼皮都懒得抬，“得了吧，见了李魔头你比鹌鹑还乖，还鼓掌。”
    前桌的林薇转过头，推推眼镜小声问：“陆木木，你没事吧？李老师好像很生气，今天会不会找家长？”
    “哪那么麻烦。我家里已经跟李魔头打过电话了。”陆木木潇洒地摆摆手。
    另一边的苏茜直接转身，胳膊往他桌上一搭，挑起画得精致的眉毛：“老李没为难你吧？要不要姐们儿帮你去说道说道？”
    苏茜性子泼辣，是班里的文艺委员，跟陆木木特别合得来。
    陆木木挑眉，把程浩的爪子从肩上扒拉下去，语气嘚瑟：“能有什么事？请个假而已。”
    “你那叫请假？你那叫公然挑衅！”程浩比划着，“不过干得漂亮！早看老李天天念经不爽了！”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进来：“哟，挺热闹？看来某些人是对这次月考胸有成竹啊？”
    赵明宇带着两个跟班晃过来，眼神不善地盯住陆木木。自打陆木木转来，不仅抢了他年级前十，连他看上的苏茜都跟这人走得近，简直不能忍。
    陆木木还没吭声，苏茜先开了火：“关你屁事？哪凉快哪待着去。”
    程浩往前一站，肌肉结实的手臂挡在陆木木前面：“赵明宇，你找茬是吧？”
    陆木木拍拍程浩绷紧的手臂，自己站起身，下巴微扬看向赵明宇，那姿态像极了巡视领地的猫，懒洋洋的却带刺：“怎么？赵少爷是羡慕我朋友多，还是嫉妒我人缘好？”
    赵明宇被他这明目张胆的嚣张噎得脸色发青，梗着脖子：“你！”
    就在这时，学习委员抱着一沓刚打印出来的成绩排名表走进了教室，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也顾不上看热闹了，纷纷围了上去。
    “第一名是谁？”
    “哇，这次年级第一又是一班的学神！”
    “快看看我们班排名……”
    赵明宇也顾不上陆木木了，挤到前面去找自己的名字。他对自己这次发挥很有信心。
    程浩一边往前挤一边喊：“让让！让我看看我木哥考多少！木哥放心，考砸了兄弟也不笑你！”
    陆木木依旧坐在座位上，笔在指尖转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神情懒散，似乎对成绩毫不在意。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次月考，他“稍微”认真了一点，主要是前几天因为那个破胃跟他哥闹了点别扭，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写点卷子。
    控分可比考满分好玩。
    赵明宇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班级第五，年级四十八。他皱了皱眉，不算特别满意，但也能接受。他下意识地开始往前找那个让他膈应的名字。
    班级第四，不是。
    班级第三，不是。
    班级第二……也不是。
    他的目光凝固在班级第一，同时也是年级第二的那个位置上。
    姓名：陆木木。
    总分：748。
    与年级第一仅一分之差。
    一分之差？！
    教室里一片抽气声，紧接着是程浩标志性的大嗓门。
    “卧槽！木哥！748！年级第二！你拜的哪路考神？！”程浩第一个冲回来，激动地一把抱住陆木木，差点把他从椅子上薅起来。
    赵明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扭头，看向那个刚刚被他嘲讽“看来胸有成竹”的人。
    陆木木终于站了起来，在无数道震惊、好奇、探究的目光中，步履从容地走向讲台，去看那张成绩单。
    他的表情依旧带着点漫不经心，只是在看到那个“2”时，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得意。
    嗯，很完美。
    林薇看着成绩单，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只比第一低一分……太可惜了。”她这常年稳居前五的学霸，太清楚顶尖分数差一分的玄学。
    苏茜直接跳起来，用力拍陆木木后背：“牛逼啊木木！今晚麻辣烫庆祝！我请，谁抢我跟谁急！”
    赵明宇盯着成绩单上那个刺眼的“748”，再对比自己名字后面的“年级四十八”，脸色铁青，拳头攥得死紧。
    陆木木在朋友们七嘴八舌的祝贺声中转身，溜达到面如土色的赵明宇面前。
    “赵明宇，”他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带着点恶劣的弧度，声音清朗，“看来你说得对，考试确实不能太”胸有成竹”。”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赵明宇脸上血色褪尽又因愤怒涨红的精彩变脸，才慢悠悠补充，语气轻飘飘：“不然一不小心，就考太好了，多不好意思。”
    “你……！”赵明宇气得浑身发抖，死死瞪着陆木木，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陆木木却已漫不经心过转身。程浩立刻勾住他肩膀：“走走走，木哥，传授下秘诀，是不是有啥独家秘籍？”
    “秘籍就是——”陆木木拖长调子，等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才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嚣张又理所当然，“哥天赋异禀，没办法。”
    “切！”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笑和嘘声，纷纷吐槽这家伙真是狂得没边。
    看着被朋友们众星拱月围着的陆木木，看着他脸上那恣意张扬的笑，赵明宇眼底的阴鸷几乎凝成实质。
    第一节课上课铃响，李闵拿着教案走进教室，喧闹声瞬间归于平静。
    陆木木回到座位上拿出课本，微微侧头，看向窗外。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他睫毛上跳跃。他能感觉到，那阳光比昨天温暖了一些。哥哥今天的状态应该不错。
    他轻轻碰了碰胸口的吊坠，感受着那熟悉的暖意，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
    讲台上李闵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了陆木木身上，眼神复杂。
    “上课。”李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严肃，但在讲解例题的间隙，他不止一次地将目光投向陆木木的方向，带着一种审视和……疑虑。
    陆木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异常的关注。他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那份漫不经心的神态收敛了些。
    李老师为什么这样看他？是因为昨天早退的事？还是……因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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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江盛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景桁正在听方岚汇报工作，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学校系统自动发送的月考成绩通知短信。
    他点开短信，看到“陆木木，年级第二，748分”时，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他知道陆木木聪明得很。
    “小陆总？”方岚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试探性地问。
    “没事。”陆景桁收起手机，语气轻松，“木木月考考得不错。继续汇报。”
    方岚也笑了：“木木少爷一直很聪明。”
    汇报完工作，方岚正要离开，陆景桁却叫住了她。
    “岚姐，”他沉吟片刻，问道，“昨天木木来公司之前，都有谁进过我办公室？或者，靠近过我的办公区域？”
    方岚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几位部门总监来汇报工作，就是保洁阿姨定时打扫。没有其他人了。”她顿了顿，有些疑惑，“小陆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陆景桁摇摇头，压下心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可能是我多心了。”
    他想起昨天陆木木在他领口发现那根纤维时，那一闪而过的异样表情。木木的感知一向敏锐得超乎常人。
    那根纤维……或许，他应该私下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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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时分，陆木木照常和程浩他们嘻嘻哈哈走出教学楼。
    苏茜勾着林薇胳膊，“说好了啊，明天中午小食堂，庆祝木木考第二！谁也不准迟到！”
    “知道了知道了，苏茜你都念叨多少回了。”程浩挥挥手，“你这功力深得李魔头真传啊……诶！嘶……那个我车来了我先走了啊。”
    被苏茜一拳头砸在肩上后，程浩赶忙一溜烟跑开了。
    “神经病。”苏茜翻个白眼，也拉着林薇往路口走，“木木我们先走了啊，明天见。”
    陆木木挥手跟他们告别，看着朋友们吵吵闹闹走远，他脸上笑容淡了几分。手伸进校服口袋，那张包着诡异纤维的便签纸硬边硌着指尖。
    哥哥近来微蹙的眉头，偶尔流露的疲惫，还有那种被无形视线窥探的感觉，都像淡淡阴影笼在心头。
    必须尽快弄清纤维来历和背后的东西。
    陆木木一边思索一边走着。
    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了下来。赵明宇和他那几个跟班堵在了校门口必经的小路上，显然是在等他。
    “陆木木！”赵明宇脸色阴沉地走上前，“你挺能装啊？”
    陆木木停下脚步，微微扬起下巴，深棕色的眼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上下扫了赵明宇一眼。
    这种无声的鄙夷反而让赵明宇更加恼怒，他感觉自己像被当成什么脏东西打量。“我警告你，别太嚣张！不过是一次考试而已，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这话已经相当过分了。周围放学的学生都放慢了脚步，偷偷看着这边。
    陆木木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冷峭的嚣张：“所以？”
    “所以你给我小心点！”赵明宇逼近一步，试图在气势上压倒他，“在这个学校，还没人敢不把我赵明宇放在眼里！”
    陆木木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让赵明宇瞬间炸毛。
    “你笑什么？！”
    “笑你……”陆木木抬眼，目光像带着冰碴子，慢条斯理地在他脸上刮过，“……无知。”
    说完，他不再理会气得浑身发抖的赵明宇，绕过他，径直朝着小巷走去，那背影挺直又嚣张，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掸开了一粒灰尘。
    赵明宇还想追上去，却被旁边一个稍微理智点的跟班拉住了：“宇哥，算了，在学校门口呢……而且，李魔头好像在看这边。”
    赵明宇愤愤地转头，果然看到李闵站在不远处的办公楼窗边，正望着这个方向。他只得咬牙忍住，盯着陆木木消失的背影，眼神阴鸷。
    “陆木木……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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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木木没急着回去，而是慢慢绕到学校侧面的围栏边，这里离行政楼很近，环境清幽，种满观赏植物，平时少有人来。
    他找了个隐蔽角落，假装系鞋带，手指轻触旁边冬青叶片。
    集中精神……感知……
    尝试将一丝微弱意念传递出去，通过冬青连接灌木，延伸向更远……目标是行政楼旁那棵老槐树。
    这能力延伸应用极耗心神。额角渗汗，胸口吊坠微微发烫。
    成了！
    一刹那，他“视野”拔高，透过槐树枝叶，看到行政楼门口情景。
    王副校长正和一个穿灰夹克、戴帽子的男人站在角落低声交谈。距离太远听不清，但王副校长表情严肃，甚至带点恭敬。
    那灰夹克男人……陆木木眯眼想看清侧脸。很陌生，没见过。
    灰夹克男人似有所觉，猛地抬头，锐利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槐树。
    陆木木心一紧，立刻切断联系。
    “视野”消失，一阵轻微眩晕脱力袭来，他扶墙站稳。
    好敏锐的直觉！
    虽没听到内容，但王副校长果然不简单。那灰夹克男人也绝非善类。
    他缓口气，正要离开，余光瞥见王副校长和灰夹克男人谈完，灰夹克压低帽檐，快步走向行政楼侧后方——那边通往学校废弃的老实验楼。
    而王副校长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看了眼槐树方向，转身回了行政楼。
    好机会！
    陆木木心跳加速。灰夹克去老实验楼？那地方几乎没人，他们想干什么？
    他深吸气，借绿化带掩护，如灵巧猎豹悄无声息潜向老实验楼。
    夕阳余晖将老实验楼斑驳墙壁染得昏黄，楼前空地杂草丛生，荒凉破败。
    陆木木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灰夹克身影闪进实验楼一层。
    里面有什么？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纤维，又感受了下衣领下微微发烫的树叶吊坠。
    陆木木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深棕色眼眸里闪烁紧张与兴奋的光。
    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贴墙靠近，小心翼翼挪向男人进入的窗口。
    窗玻璃积满灰，里面拉着破旧窗帘，边缘有道缝隙。
    陆木木屏住呼吸，凑近缝隙，眯着眼朝里望去——
    （本章正文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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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责任小剧场】之《植物学小能手》
    陆木木上课发呆的时候总是喜欢用异能悄悄玩教室窗台上的一盆绿萝。
    于是——
    期中考试前，李闵突击检查课桌。
    走到陆木木座位时，他盯着窗台上那盆长势过于旺盛、甚至开出小花的绿萝，陷入沉思。
    “你施肥了？”
    陆木木无辜眨眼：“老师，我只是每天跟它说说话。”
    后排程浩憋笑。
    第二天，班里的窗台摆满绿萝。
    “木哥，”同学们眼神热切，“能帮我的也说说话吗？”
    陆木木：“^_^……”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