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瞪大眼睛，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
    江旭拍了拍他的肩膀，程越转头对上江旭担忧的神情，正了正语气回答:“看来，当年你受的伤还是不够让你印象深刻，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张正阳笑出了声，紧接着，程越感受到张正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怒上心头，双手紧握成拳。
    江旭注意到程越暴怒的情绪，虽然疑感却不语，而是将手覆上程越攥成拳的手，安抚的拍了拍。
    程越看向江旭，江旭摇了摇头，小声道：“别冲动，冷静一点，这里是学校。”
    张正阳看着这一系列动作，正大光明的打量着江旭的眼神，又看了看程越逐渐缓和下来的情绪。
    张正阳嗤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正阳对着疑惑的程越和江旭二人开口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果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兄弟，你算赶上好时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正阳笑到咳嗽了几声，接着说:“程越，你6年前厌恶的东西，现在竟然喜欢上了，啧啧啧，还得是我这个启蒙老师教的好哇，你不应该感谢感谢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tm给老子滚——”程越甩开江旭的手，举着拳头冲了上去。
    此时，张正阳的眯着眼，邪媚的笑容从他脸上绽放，也向程越跑去。
    江旭看着张正阳手中，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而过的东西，瞬间睁大眼睛也向程越跑去。
    三人几乎是同时进行。
    几乎是一刹那，一种小刀刺进皮肉的声音伴随着江旭随之而来的闷哼声，在这个空荡荡的教室中响起。
    程越瞬间犹如被一桶冰水从头而下淋下来一样，瞬间冷静下来。
    再看眼前的情形，只见江旭用力拉扯臂膀，使小刀从手臂上脱落。
    紧接着，江旭抓住张正阳那几秒的愣神，迅速抬脚向他踹去。
    张正阳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踹倒在地。
    程越愣愣的看着江旭向下滴血的左臂。
    江旭本身并不算白，但那一抹红格外刺眼。
    程越抬头，拿起地上的小刀，怒气冲冲的向张正阳走去，却被江旭拦住。
    “你放开我，我要弄死他，我要弄死他！”程越红着眼睛怒吼着。
    江旭用力向后拽着程越道：“别闹了，你冷静下来，这里是学校，你想得处分吗?”
    张正阳咳嗽了几声，扯着嘴角，嘲讽道：”一个处分而已，对你来讲，算得了什么?来啊，来打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
    程越话未说完，就被江旭打断:“行了，别被他刺激到，我已经报警了，让警察来处理吧，你可千万别动手了，行吗?”
    程越看着江旭担心的眼神，又看了看江旭左臂还在流血的伤口，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心疼与深深的自责，开口道：“行...行...我...我冷静下来了。我...我先带你去医务室吧。”
    江旭紧皱着眉头，勉强的点了点头。
    程越想让江旭借力，便趁他不注意，将江旭的右臂搭在自己身上。
    程越的手在江旭背后一搭，感受到一阵黏糊糊的触感。
    程越的眼睛瞬间睁大，回头，看向手掌心，入目的是一片血红。
    程越先是不敢置信的看向面上全无血色的江旭，思考片刻后，又满眼怒气的看向倒在一旁的张正阳。
    “这......张正阳！我要你的命！”
    江旭用右臂将程越圈住，因为过于用力而拉扯到后背的伤口，不禁闷哼一声。
    程越听到闷哼声后，立刻停下来，担心的看向江旭。
    江旭缓了缓，开口:“先...带我...去...医务室...”
    程越“嗯”了一声，临走前狠狠的用目光剜了一眼张正阳。
    程越陪江旭去往医务室，途中，两人各有心事，一路无言。
    到医务室，江旭半边身体流血，背后的校服也被血液浸透，面色惨白的状态，把校医吓了一跳。
    校医在给江旭进行初步检查和处理后，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了？怎么弄的伤啊？这左臂的伤口也太深了，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全身还多处流血，你们...打架了？”
    程越看着面色惨白的江旭，要看看一旁被血浸透的纱布，张了张口刚想解释。
    却被校医打断道:“停停停，你先别和我解释。你们两个是一个班的吗？”
    程越疑惑的点点头。
    “他这个左臂的伤口太深了，医务室的条件有限。你赶紧通知班主任过来，去和班主任解释。我先带他去附属医院止血，到时候让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
    校医说完后，急忙开车带着江旭前往景江市第一中学附属医院。
    程越本来想跟着一起去，却被到了的警察拦下，了解情况。
    等陆葳赶到时，入目的便是两位民警旁低头安静坐着的程越。
    因情况紧急，程越只向陆葳简单交待了几句，未知事情全过程的陆葳看着浑身是血的程越，心里咯噔一下。
    陆葳急忙向程越那里走去，临近，瞥到一旁的张正阳。
    陆葳的瞳孔迅速收缩，瞳仁里迅速换上憎恶的神态，狠狠地瞪了一眼张正阳，然后又换上担忧的神情，快步走到程越身边，开口问道:“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快让干妈看看，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啊？到底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啊。”
    程越回神，解释道：“没有，没有，您别着急，我没事，我也没动手，身上的血也不是我的。”
    程越说完又陷入无限的自责中。
    陆葳听到程越没动手，心中存疑，却也没有开口。
    陆葳拍了拍程越的后背，便向警察了解事情情况，进行对接工作。
    程越继续安静的坐着，手机提示音响起。
    程越迅速拿起手机，见是江旭发来的，程越的心情更加燥动，点进去，只见江旭发来二字:“没事。”
    见此，程越逐渐冷静下来。
    陆葳走进，见程越此时颓废的样子，开口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医院看看江旭。”
    程越迅速站起，看着陆葳，重重的点头。
    一旁的张正阳听到二人些许的谈话，眼神从阴沉转变为惊慌，看着程越路过自己。
    张正阳忽的喊道：“你又要走了？我到底哪里不如他?到底哪里不如他？”
    程越因心系江旭，便装作没听见,不回答，自顾自的向外走。
    张正阳眼里的惊恐快要溢出来，脑海里有些场景与此时重合，激得张正阳张牙舞爪的向程越跑去。
    却被民警及时的牢牢架住，张正阳红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开口：“越儿！别走！越儿！别走！越儿...悦儿...悦儿...别丢下我。李霁悦，别抛弃我！...求你了，别抛弃我。”
    张正阳喊完，便失力的瘫在地上，不断喃喃自语，慢慢地两行清泪划过脸颊，重重的砸在地上。
    车上，陆葳对程越叮嘱道:“医院那边的校医给我打电话说，江旭他已经缝完针，处理好身上的伤了。”
    陆葳看着程越满脸的担心，犹豫着又说道:“医生说刀刺得太深，抽出的时候，可能用力不当，导致伤口内有些肉翻了上来,以后可能会有后遗症，更甚就是没办法灵活自如的运用左手了。”
    “那对弹钢琴有影响吗？”
    “医生说，可能...没办法弹钢琴了。所以，你一会到医院尽量往开心的事上聊，听到了吗？”程越瞳孔微缩，手不自觉的颤抖，缓缓地“嗯”了一声。
    景江市第一中学附属医院
    “辛苦了,我来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陆葳笑着对校医说着，又寒喧了几句。
    片刻后，陆葳叮嘱江旭道：“我先和校医去取片子，你这里就让程越照顾着行吗？”
    江旭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开后，将目光转向那个在墙角站着的程越，扯出一抹笑容，招了招手。
    程越深吸一口气，慢悠悠的走到江旭旁边，目光紧盯着江旭左手手臂的伤口。
    江旭望着在床边站着的程越，开口道：“抱歉啊，《月光》...我可能没办法弹给你听了。”
    程越听此，眼睛瞬间湿润道:“你都知道了啊，你...你有什么可道歉的，明明...明明就是我，是我害你受伤了,是我对不起你。”
    江旭勉强的扯出来个笑脸，回道:“可...这是我们约定好的，而且...我不怪你，是我自己要替你挡的。”
    程越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开口道:“那...你好好养伤，以后有机会，再弹给我听...行吗?”
    江旭看着程越希冀的眼神，不断躲闪着开口，转移话题的问道：“你没受伤吧？警察怎么说的?”
    程越与江旭说了调查结果，在与程越聊天时,江旭轻抚左臂的纱布，心想:“幸好...幸好，他没受伤就好！”
    至于江旭为什么躲闪程越的问题，大概是因为他知道，他再也弹不了钢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