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三界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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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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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颜仲危快点走,唐皊鹿一口气吃完了盒子里的菜叶,然后转去水槽疯狂喝水。
颜仲危心满意足地跟着宁缃离去。
陟司掀开帘子过去,唐皊鹿可怜兮兮喊道:“谢哥。”
汤浅端着两份盒饭进来:“小鹿,来吃盒饭吧。”
唐皊鹿哭着说:“我实在吃不下了。”
陟司伸出手,从唐皊鹿身上捻走一根毛,弹指化作白鹿伏地休息。
汤浅猛地一拍额头:“我怎么没想到。”
唐皊鹿终于能化作人身,舒展筋骨:“谢哥万岁!”
汤浅盒饭也不要了,全都交给陟司,欢欢喜喜拉着唐皊鹿去吃烤鱼。
九天洗完澡出来,看着陟司带回来的两份盒饭和一碗馄饨,说:“盒饭归你。”
“……”
有了几日的情感交流,颜仲危和白鹿的戏份拍得无比顺畅。
眼看着就要杀青了。
颜仲危对白鹿表现出了十足的不舍,并许诺以后有空就去动物园看它。
最有一场戏,就是戎绯大战群妖。
纪榕生尝试了特效合成,却发现达不到理想效果,愁苦不已。
场景搭建还需要时间,颜仲危回酒店休息之前,又和唐皊鹿说了半宿的话。
念得唐皊鹿头疼。
翌日凌晨,颜仲危做了个奇怪的梦。
怪就怪在,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却醒不过来。
梦里都是纪榕生给他看过的特效妖兽。
一转眼,画面又转回了酒店,他站在门前,鬼使神差开了门。
宁缃已经做好了妆造,笑着说:“该去片场了。”
颜仲危看了下时间:“现在?”
宁缃拉着他出门:“纪导在催了。”
一出酒店,颜仲危就差点被一条巨尾扫到。
巨大的双尾蛇怪蜿蜒而去,还瞥了他一眼。
拖着大尾巴的狸子叼着一只血淋淋的道具骷髅头仰首挺胸地路过。
颜仲危目瞪口呆。
“不用怕。”宁缃说:“这是梦啊。”
是了,这是梦境,一切皆有可能。
颜仲危怔怔跟着她走,然后进了化妆间,穿戴整齐,手握长戟,去与倾巢而出的妖族浴血奋战。
九天在现场召雷,天空如撕裂般电光交错。
群妖攀上城墙,画面惊悚且壮观。
颜仲危很快入戏,杀入重围。
汤浅早就拍完了,在角落里看颜仲危大杀四方,啧啧称奇:“他居然真的相信这是做梦。”
洛琴昌道:“做梦和精神错乱,一般人更愿意接受前者。”
汤浅看向他:“你怎么还在这儿?你的龙套戏份还没完吧。”
“剧本里我们是善良正义的一方,受白鹿所托,去救那个快战死的凡人。”洛琴昌往嘴里丢着圣女果:“小鹿和我还有一场戏呢。”
乱战中,白鹿在乌烟瘴气的城池里飞驰,她迫切地需要援助,找到了一众妖族的躲藏点。
被妖王迫害压榨的妖族们终于回应了她的哀求,愿意为她出战。
号令群妖,本就是妖王资质的证明。
洛琴昌现出原形,和席非毅交缠一处,滚作一团,直接砸塌了半座城墙。
纪榕生:“……”
这场仗打得天昏地暗,晨光微露纪榕生才喊了停。
颜仲危在酒店里惊醒,一身的汗不说,还肌肉酸痛得像是刚去大战过三百回合。
去到片场,却看不到白鹿,一问才知道早上给送会动物园了。
为了不让人去频繁打扰,也没有留下是哪一家动物园。
颜仲危显得异常失落,又变回了那个寡言少语、刚正不阿的硬汉。
纪榕生和剧组吃完杀青饭,又单独请了陟司他们,大摆一桌。
汤浅荷包鼓鼓,连带着对纪榕生的怨言都少了:“榕叔客气。”
纪榕生倒酒:“这次让小鹿受累了,我自罚三杯。”
唐皊鹿开心地吃着美味佳肴:“拍戏也很有意思。”
纪榕生立马笑哈哈地说:“有机会再来客串啊。”
“……”唐皊鹿是怕了,忙夹菜堵嘴。
九天召雷结的雷局,因为手法过于炫酷华丽,纪榕生给他拍了一个手部特写。
也是纪榕生下一部电影的彩蛋预告。
名字还没定,是讲一个天师云游四方的故事,与《鹿王传》有联动。
意在表达这灭妖的雷,其实是这位深藏功与名的天师召来的。
纪榕生保证不会透漏任何有关九天的消息,他相当于做了个手替,拿了一笔酬劳。
他一直就是靠这种方式挣得满钵满盘。
妖族的人脉再加上人间的根基,成了他的财源。
唐皊鹿和宁缃倒是成了好朋友,相谈甚欢。
因为被路透,宁缃和颜仲危还传了好一阵绯闻。
他们各自的公司和工作室忙得焦头烂额,正主却把账号交给了经纪人,逍遥快活去了。
颜仲危常出现在各个动物园,被粉丝偶遇,还有更过分的就是差点把他堵得掉进锦鲤池。
宁缃说:“他在找你诶,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唐皊鹿与她视频聊天:“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动物。”
宁缃敷着面膜,烦恼道:“我都快被他烦死了,每次聊天没几句就扯到白鹿,还想从我这儿套话。”
唐皊鹿看着铺天盖地的八卦新闻,小声问:“你真不喜欢他啊?”
“才不要呢。”宁缃是个清醒人:“我要面包,不要爱情。”
纪榕生给的片酬高得吓人,就是因为能接受和妖族一起拍戏的艺人不多。
她十几岁开始就被培养起来与妖族拍戏了,走了一路红毯。
见过惊为天人的样貌,也见过凶神恶煞的本相。
渐渐的,便与人间的情爱疏离。
当你发现自己与这世间种种处处违和,就说明你的生活已经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小鹿,人心是很可怕的。”宁缃有感而发:“有时候,你们更单纯一些。”
人心难测,这是每一个妖族来人间都会被提点的话。
唐皊鹿笑容依旧:“我愿意相信人类。”
宁缃笑叹:“傻姑娘。”
这会儿出外勤的人都回来了。
洛琴昌一脚踹开消防门:“那狗娘养的崽子敢咬我!”
席非毅在他身后干着急:“琴哥,去打狂犬疫苗吧。”
明檀直接拖着一条光秃秃的尾巴回来的,看上去也是怒意难平。
汤浅端茶出来:“就一只狐妖崽子就把你们搞成这样了?”
“它是崽子,但也是狐妖啊!”洛琴昌露出手腕上的牙印:“还是青丘狐!它食人!”
汤浅笑问:“最后怎么样了?”
洛琴昌没好气道:“打包遣送回去了呗。”
视频电话另一头的宁缃听了个大概,忍俊不禁:“你们这儿真有意思。”
唐皊鹿匆匆结束通话,去把医药箱翻出来。
汤浅往消防门外瞧:“谢哥和九天呢,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洛琴昌回答:“九天说去附近买东西。”
九天和陟司从电梯上来,一人手里一个袋子。
汤浅凑过去看:“九天,买什么了?”
九天把注射器和疫苗瓶拿出来:“去附近的宠物医院买了狂犬疫苗。”
被咬的几人拔腿就跑。
陟司隔空一抓,就把他们拽到身前,排得整整齐齐。
汤浅可太开心了,赶紧拿出手机录像。
九天拿着消毒棉签,在洛琴昌手臂上涂抹,然后一针下去。
洛琴昌抖了抖,说:“还好你没学医。”胳膊都要给他扎穿了。
九天笑着拔出针管。
再来是席非毅和明檀,这两个虽然动弹不得,但那个眼神和宠物医院里不愿接种疫苗的动物如出一辙。
惊恐、愤怒。
洛琴昌伸手:“给我。”
九天把注射器交给他,只见洛琴昌下手快狠准,扎得席非毅嗷嗷叫。
洛琴昌用同样的手法招待了明檀:“这叫同甘共苦。”
陟司松了禁制,明檀顿时逃得老远。
席非毅委屈巴巴:“琴哥……”
“行了,回去给你做好吃的。”洛琴昌揉他的头。
汤浅若有所觉:“哟,同居啦?”
席非毅怒道:“不关你事!”
汤浅就当小孩儿脸皮薄,一脸我懂地走开了。
九天处理完注射器,洗干净手去吧台里做吃的。
唐皊鹿问:“今天做什么?”
“蛋挞。”九天把另一个袋子放上台面:“刚买的食材。”
汤浅举手:“那我要蓝莓的。”
冰箱里有新鲜的蓝莓。
九天含笑点头:“好。”
陟司挽起袖子去帮忙,两人在吧台里默契十足地做着蛋挞。
其余人习以为常地该干嘛干嘛。
下班前明檀接到一个电话就早退了,蛋挞都没来得及吃。
九天带了一份回去,到家之后发现客厅乱糟糟的。
毯子落在地板上,鼓出一个耸动的包。
“哇!”许淼掀开毯子露出小獠牙扮凶相,两只耳朵灵活地抖着。
九天蹲下来,摸摸她的头:“你好。”
明檀捧着零食出来:“夫妇俩都出差去了,我姐放淼淼在我这儿住一晚。”
九天便把蛋挞给许淼:“给你吃。”
许淼开心地吃了两大个,剩下的给她的明檀舅舅。
多了个孩子,九天做了儿童餐,许淼乖巧坐着等饭。
饭后明檀带许淼去洗澡,结果就是两人都化作狸子一身泡沫冲了出来。
给小女孩洗澡是精细活儿,许淼被洗发水刺痛眼睛,疼得哇哇大哭。
九天一手一只,把他们拖回去搓洗干净。
许淼亲近九天,想和他一起睡,明檀老大不乐意:“姑娘家家,没羞没躁的。”
“那不是姑娘家家就可以了。”许淼耳尖向后撇去,再竖起,她的头发骤然缩短,眉眼轮廓锋利不少,声线还是保持男女不分的童音。
这是源于本体的变化,与一般的化形还有些区别。
许淼作为女孩儿降世是许太太的心愿,但他们都清楚,许淼是可以自己决定的。
“现在我是男孩子。”许淼叉腰得意:“我要和九天哥哥睡。”
“……”
九天笑了下:“你喊明檀舅舅,再叫我哥哥?”
徒然差了一辈。
许淼不是很明白,只是顺着他的话道:“那……叔叔?”
“哥哥就哥哥吧。”九天把变成男孩子的许淼抱起,然后对着咬牙切齿的明檀道:“许太太有教你怎么哄孩子睡觉么?”
明檀想起许太太交给自己的物品里有一本故事书,便去拿给了九天。
讲睡前故事这种事,还是让人类来吧。
故事书是插图配字的形式,九天让许淼自己挑,他选了个蛇吞象。
“人心不足蛇吞象。”九天问:“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蛇吃了大象。”许淼的认知里,蛇可以很大,比山还大,所以吃大象完全是没问题的。
“欲壑难填。”九天徐徐道:“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
许淼摇了摇头:“听不懂。”
“你不是人类。”九天告诉他:“我们是贪婪欲念的源头,人如细蛇,所求为象,食之不足,却无饕鬄之腹,终受其害。”
许淼爬起来:“你也是人类,你有所求之物吗?”
“有。”九天说:“但我已经得到了。”
“那你满足了么?”
九天陷入沉思。
他不知道答案,那个追求永恒的人到底是他自己还是陟司。
“人类真奇怪。”许淼钻回被子里拱来拱去。
九天笑容温和:“对不起,换个故事吧。”
许淼露出两个耳朵尖:“我要听天上的故事。”
九天想了想:“共工怒触不周山。”
许淼探出脸:“共工是谁?”
九天回答:“上古水神。”
许淼又问:“不周山是什么地方?”
“天柱不周,是人间与天界曾经相连之处。”
许淼睁大眼睛:“那后来就不能相连了吗?”
“也不是。”九天说:“天地初开无三界,也无人神妖魔之分。”
许淼只觉这故事越听越起劲,越听越精神,直接坐了起来:“那么三界最初是什么样子?”
九天画了个一圈:“都在这里。”
许淼茫然。
“一个篮子里,装着鸡蛋果蔬。”九天做了个松手的姿势:“有一天,篮子掉了,东西散了一地。”
许淼举一反三:“所以要分开放。”
九天微笑颔首。
“可是……”许淼掰着指头数了数:“一口气提着三个篮子,也好累啊。”
“所以,它最终还是会放在一个篮子里。”九天垂眸:“天地万物,都会归于原处,再重头来过。”
许淼发现了盲点:“那提着篮子的人是谁?”
“天道之下,芸芸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