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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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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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九天作为外人也进不了学校。
刘女士对他打车送自己过来表示感谢,她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还有课,没有和九天再做交流。
九天却没急着回去,当上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一楼教室的爆炸如平地一声惊雷,将周遭所有的喧嚣都淹没。
与此同时,教室里的三个女生被九天第一时间转移出来,毫发无损。
校门口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九天神色黯然,转身离开。
一时间,有关爆炸的新闻铺天盖地。
警方来事务所找九天问话,做完笔录后,天界的人也来了。
准确来说是天界在人间设立的办事处工作人员,专门负责处理这类情况,并及时将犯事者带回天界处置。
那老者气得不行,指着九天大声呵斥:“我们不能插手人间的事,没人教过你吗?这下好了,那三人本该今天就死的,被你这么一救,要怎么办?”
九天端坐在工位上,一手搭着膝头一手把着扶手,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陟司在办公室里也收到了要带九天回去的传令,出来见老者在训斥九天,他眉头一皱,当即释放威压:“放肆!”
别说老者,事务所一干吃瓜群众都齐刷刷跪下。
九天回过神,他转头看向陟司:“是要回天界吗?”
“嗯,金神找你。”陟司过去伸出手:“我带你过去。”
九天起身握住他的手,并肩走了几步,他才转头去看地上跪着的老者:“我不认为见死不救是对的。”
老者吹胡子瞪眼:“你敢违逆天道!”
九天不答,反倒是陟司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老者在他的气场下被压得越发抬不起头。
两人走后,前台送走了老者。
汤浅扶墙道:“我不行了,腿软。”
陟司再凶会儿她铁定要现原形。
唐皊鹿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谢哥刚才是真的生气了。”
洛琴昌早早躲进宿舍里装宠物蛇,此刻探出头来吐着信子道:“你们应该想想九天能不能全须全尾回来。”
“……”
在人间待了三天不到就打道回府了。
金神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来接九天。
半句斥责都没有。
金神乐呵呵地问:“人间如何?”
九天回答:“繁华太平。”
“也不是真的太平,不然你不会这么快上来。”金神笑叹:“走吧,我们按照流程去单独聊两句。”
陟司站在原处道:“我等你。”
九天回以微笑。
天河漫无尽头,金神在河畔捡石头打水漂。
“陟司待你还好吧?”金神明知故问:“有没有欺负你?”
九天道:“没有,他很照顾我,无微不至。”
“我想也是。”金神笑得开怀:“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九天摇了摇头。
金神不依不饶:“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能轻易地接受他的好意?总不可能因为他是神君,你不好意思拒绝吧。”
九天眉眼温柔,望着滚滚天河水轻声细语道:“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一旦拒绝了,他会马上哭出来。”
“噗!”金神没忍住,捧腹大笑:“还真有这个可能!”
金神肆无忌惮笑了一场,缓过劲来,他叹道:“这样也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们回去好好过吧。”
九天没品味出这话里的深意。
金神转回正题:“曾有几个神使自作主张救了一辆翻下悬崖的马车,却因此搅乱人间局势,伤亡惨重,虽及时止损,但这件事之后,神使就被严禁插手人间之事了。”
九天沉默以待。
“你做不到袖手旁观,我不会因此责怪你。”金神惆怅道:“无论何时何地,拯救生灵都是一件善事,这也是……”
金神话头一顿,垂眸在心底叹息:也是你教我的。
九天没等到他的下文,眨了眨眼。
“罢了。”金神抖了抖袖子,回身对九天道:“是我准你去管人间不平事,不必介怀。”
九天俯首应下:“遵命。”
金神不敢把他留太久,讲了几句就准备将人还给陟司。
九天走之前请教了一下神力的控制问题。
金神推断道:“约莫是你这具身躯材料不全导致太过脆弱,它就像是盛着波澜的器皿,使用过度或控制不当,器皿便会龟裂、破碎。”
九天不解:“那我会怎样?”
金神肃然:“哪来回哪去吧。”
这话回到人间九天才和陟司说起。
陟司的脸色简直能媲美白墙。
“你有什么要动手的事,让我来。”陟司在地下车库单膝跪地拉着他的手说:“我还不想你走。”
九天被他的态度弄得又无措又想笑。
“我还能去哪里?你快起来吧。”九天拉着他站起身,“别动不动就跪。”
陟司乖顺点头:“嗯。”
他们手牵手进电梯,九天看了下手机,上去那么一会儿已经过去一周了。
他们直接到三楼,电梯门一开,办公区的人一副活见鬼的样子看着九天……和陟司相连的手。
汤浅瞬间脑补了万字长文,然后总结:“谢哥,你们扯证去了?”
陟司没舍得松手。
唐皊鹿表示关心:“九天,你没事吧?”
“没事。”九天笑容依旧:“这几天你们还好吗?”
洛琴昌在一大堆文件里回话:“好,天天加班,好得不得了。”
九天问他:“刘女士交代炸弹的事了吗?”
洛琴昌从文件里冒出头来,双目睁圆:“你怎么知道?”
警方也是刚刚查到的线索。
炸弹是刘女士放在教室里的,而非她的前夫。
“那天早上她前夫就揣了个炮仗在校门口兜圈,被保安当可疑人员架走了,一直扣在附近派出所,根本没机会作案。”洛琴昌将对应的资料拿出来,说一句拍一叠,文件夹在桌上层层累积。
“后来是通过学校保洁的口供和唯一录到刘女士身影的监控作为证据,刘女士于今早10:26分在学校被逮捕,现在在警局接受盘问。”
唐皊鹿感慨:“她大费周章嫁祸前夫,结果到头来却把自己关了进去。”
九天见过刘女士,他道出了真相:“监狱是囚笼,也是庇护。”
汤浅一点就通:“刘女士宁可被关在牢里一辈子,或者死去,也不想和前夫见面。”
唐皊鹿心惊胆战:“可是她女儿怎么办?”
洛琴昌摔了最后一本笔记:“问得好。”
唐皊鹿还不知情,莫名其妙:“啊?”
“刘女士不具备制作炸弹的能力。”九天道:“是她的女儿协助作案。”
唐皊鹿都听呆了:“什么?”
洛琴昌头疼道:“危害公共安全,故意杀人未遂,未满十六岁,亏得是那几个人活着,不然死无对证,警方得查更久。”
汤浅好奇:“怎么说?”
“刘女士为了不伤及无辜,只是想炸个空教室,所以特地选择在上午体育课的时候。”洛琴昌拿出了那几个女孩笔录:“但她们都嘲笑过刘女士的女儿,当面羞辱她有个坐牢的父亲,于是体育课上,她们被引回了教室。”
唐皊鹿几乎是用崇拜的目光仰望九天:“你一开始就知道吗?”
“她女儿的事,我并不明了。”九天低眉伤感:“我救下她们,只是一念之间。”
唐皊鹿几乎直面感受到了九天的情绪。
那种感觉就像是长辈对犯错的孩子失望惋惜一般,透着浓重的、化不开的悲哀。
陟司拉着九天进了办公室。
汤浅见唐皊鹿出神,伸手戳了一下:“怎么了?”
唐皊鹿回道:“我在想,九天是站在多高的地方俯瞰人间?”
要对人间有何种期待,才会露出那般难过的神情。
办公室里,陟司端着纸巾盒站在九天面前。
“……”
九天一点哭的欲望都没有了。
两厢对望,九天突然想到:“这周我算旷工吗?”
陟司将纸巾盒放回原处:“工资照发。”
“好吧。”九天转换心情:“我想出去走走。”
陟司脱口而出:“我陪你。”
九天看着那堆积案已久的文件哑然失笑。
最终还是没耽搁他的正事,九天给事务所的花浇了水,部分搬去了楼顶沐浴阳光。
席非毅坐在栏杆上喝牛奶,见他来,眼不见为净地扭过头去。
九天若无其事地把花盆摆齐。
没过多久,汤浅抓着手机踩着高跟鞋来找他:“九天!你救的那三个女孩儿……死了。”
席非毅蓦然回首。
汤浅把新闻举到了九天面前——今日凌晨,三个女高中生醉醺醺离开酒吧,闯红灯被货车直接撞飞,当场不治身亡。
九天伸手触摸盆栽翠绿柔软的叶片,面不改色地应声:“嗯。”
汤浅将被风吹乱的长发挽到耳后,问他:“你知道会这样?”
“其实我没有救下她们。”九天指尖在空无中画了一个圆,阳光像是被他凝聚起来,汇成浅金色的流光,随着他的动作转动:“仅仅是一次帮助,还不足以让她们脱离命轨。”
汤浅握紧了手机,她开始明白唐皊鹿对九天的敬畏从何而来了。
这种无形中透漏出来的高高在上、处变不惊,他展露出的神性远胜于陟司。
明知徒劳,却还是在爆炸的刹那救下她们。
他的行为既矛盾又坚定。
汤浅什么都没说,一脸难以言喻回去了。
席非毅翻下栏杆走到九天面前,问他:“你冒着被天界惩处的风险,救了三个必死的凡人,值得吗?”
九天淡然道:“在思考值得与否之前,我已经救下她们了,现在反省,于事无补。”
“以你的能耐,改变她们原本的命运,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席非毅笃定九天可以做到。
“或许可以。”九天尽心尽责给盆栽填土除虫、修剪枝叶,“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席非毅完全不懂他。
只是在九天快要把那盆月季剪秃时,席非毅才开口制止:“喂,快放开我琴哥的花!你这笨手笨脚的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