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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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的冬天又湿又冷,雨也连绵不断,持续了半月之久。
最讨厌冬天了,一到冬天手就会长冻疮,肿的跟萝卜一样,又痛又痒。
本来今天没打算去蛋糕店看店的,但是有个小姑娘家里出了点事,另外两个店员忙不过来,只能自己顶上了。
蛋糕店的生意入秋之后一直都很不错,店里忙起来的时候都要排队。
今天的雨下的有些大,街道上人群也很稀散,来蛋糕店买蛋糕的人也不算多,闲暇里我都会拿着热水袋暖暖手。
“欢迎光临,先生,您这边需要买什么类型的蛋糕呢,可以看看哦。”店员的声音打破了店里的宁静。
我顺着店员的方向看去,是一个高瘦的男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了,五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是被岁月磨砺过的粗糙。
“我找一个叫初雨的人。”陌生男人开口。
听见是找我的,我立马就把热水袋放下,起身,隔着玻璃柜台与他对视。
“先生,这位就是我们的店长初雨。”店员跟陌生男人介绍我。
男人的眼中流转着让人捉摸不到的情绪,眼角的纹路也因为他轻微的动作,更深了些,我看他几次想说话都没能说出声来,便拿手机打了一行字,递到他跟前。
【您好先生,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抱歉打扰,我是陆巡舟。”男人自我介绍着。
“是有点事情想和你单独谈谈,关于你的母亲,林寒冬。”男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带这些让人不易觉察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染了寒风,还是别的什么。
一个陌生的名字,就这么不留余力朝我直直劈来,宛若一道惊雷,劈开了我二十八年来的迷雾。
我从出生就被遗弃,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根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连”母亲”这种带着温度的字眼的称呼在我面都显的格外冰冷。
我想,面前这人肯定是在胡言乱语了,没人知道我的身世,连福利院院长都没有一点关于我身世的记录,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我的手指因为离了热水袋的庇护,开始颤抖起来,一行字打了分钟之久。
【抱歉,我不认识你说的”林寒冬”,你找错人了。】我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继续带着些哀求的语气跟我说“我知道这样出现在你面前很唐突,但请你给我几分钟时间。”
在店里谈论这些肯定是不合适的,虽然我不是很想听这些关于我生母的荒诞的话题,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将他带到了二楼的休息室。
男人坐下后,神色变得愈发的焦躁不安。
我端着刚冲泡好的咖啡放在桌上,我不带一点动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不知怎的,我好像嗅到了一丝不属于咖啡的苦。
“孩子,我。。。是你的父亲。”男人说话的语速有些刻意的迟缓,话语里尽是悲伤与歉疚。
【先生,我是孤儿。】我毫不留情的把这行字打在手机备忘录上,递给了面前这个男人。
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不想在跟初寒以外的人有任何瓜葛,哪怕是身生父亲。
男人重重的咽了一下,嘴唇有些发青,说话的时候颤抖的厉害“孩子,是这样的,你的母亲也是个聋哑人,我们很相爱,但是因为误会和家族压力被迫分开了,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母亲已经怀了你。”
我就像是听着完全跟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没有一点动容,毫无表情。
“你母亲身世可怜,天生聋哑,无父无母。”男人说着愈发的激动了,眼睛里的悲伤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她生你之前就身患绝症了,我也是最近找人调查了才知道了,她生下你之后没多久去世了,去世之前把你放在了福利院门口。”
多么可笑,面前这个自称是父亲的人,就这么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在痛苦绝望中死去,那我呢,又算什么,算母亲留在世界上的唯一一件不完整的遗物?
我才不信他的胡言乱语,凭什么他说我是他的孩子我就是,二十八年我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难道我现在还需要?
我摇摇头,脸上的笑比我刚冲的这杯咖啡还要苦,我把删删改改写了很多遍的一句话递到男人面前。
【先生,福利院聋哑的孩子不止我一个呢,您在联系其他人看看吧,我要下去忙了。】
男人立马死死拉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嘴里还在不断的输出“我动用了一切的关系来找你,能对上我查找的所有证明的人只有你,初雨。”
“不管你信不信,你都是我的和寒冬的孩子,如果你肯的话,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男人说的话就像一颗炸雷一般,在我耳边轰鸣。
十几年前或许我还尚存一丝找到亲生父母的念头,可是这个念头从我和初寒相依为命开始就不在有过了。
我甩开男人的手,朝他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
男人面露失望,叹出一口气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如果只是问我现在过得好不好的话,我可以告诉在我过得很好。
如果是问我过去过得好不好,那我会憎恨他,毕竟那种阴暗痛苦苟延残喘的生活,是他们的不负责带来的。
“好不好的关你什么事?你离初雨远一点。”一个风尘仆仆的声音从休息室的门口传来。
初寒身上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西装,发丝上还挂着些雨珠,脸上是我见得最多的寒霜之气。
“这位是?”男人看向我。
“我是谁关你什么事,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初寒说话向来不会留情面,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那个男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接连被赶的模样显的很是狼狈。
等那个男人完全消失在蛋糕店扑进人流里,我才松了口气,看着桌上没有动过已经冷却的咖啡,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以后不要随便把什么陌生人都往休息室带。”初寒抓着我冻的跟冰块一样的手,给我哈气取暖。
指尖的麻木的冰冷逐渐回温,我感受到皮下的血液开始涌动,我抽出手,跟他比划[你听到了多少?]
初寒揉了揉镜框下那双满是疲惫的眼睛,道:“没多少,就听到这个老家伙说要带你去做亲子鉴定。”
我看着初寒的无框眼镜陷入了沉思,初寒从来都不近视,自从这两年昼夜不分处理工作开始,视力就骤然下降。
初寒脸上那股稚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却的干干净净,只剩成熟男人锋利的眉眼,和清晰的棱角。
他再也不是我印象里那个动不动就发脾气的暴躁小鬼了。
“哥,盯着我发什么呆,心里又在数落我哪里不好了是不是?”初寒抬手擦掉额间的湿润,将有些塌的发丝往后抓了抓。
他的动作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勾着我的眼睛欲罢不能,这样的初寒,在我眼里莫名多了一丝性感。
听到他的话,我耳尖的冰冷瞬间就化掉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热流不断上蹿,攻击我的大脑皮层。我偏过头去,看向别处,手里还在狡辩着[没有,你哪哪都好。]
我撒谎的时候,总是会漏出那么多的马脚被初寒抓到。
初寒靠我更近了些,带着温度的手指捏了捏我的耳垂,吐字带这些气声“别骗我了,耳朵快熟了。”
靠的太近了,我怕他听见我速度突变的心跳声,于是赶忙从他手中挣脱,跟只被吓到的老鼠一般,往休息室外逃窜。
逃窜中,我听到了后面那个人得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