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根这一晕，现场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赵林氏的哭嚎，村民的议论，王麻子的瑟瑟发抖，赵铭轩的面无人色，交织成一出荒诞的乡村闹剧。
    “都静一静！静一静！”
    李铁柱作为巡夜人头领，不得不站出来维持秩序，
    “快，搭把手，先把赵老根抬回去！去个人请村医！”
    几个村民七手八脚地上前抬起昏迷的赵老根。
    赵林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在自家男人身上，哭哭啼啼地跟着往家走，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李小竹和沈清言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主角之一被抬走，现场焦点再次回到了赵铭轩和王麻子身上。
    赵铭轩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脸上顶着鲜红的巴掌印，之前的读书人风度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和恐慌。
    王麻子则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里，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鄙夷目光。
    “李叔，这事儿……”
    一个村民看向李铁柱，“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伤风败俗啊！”
    “就是！咱们村的脸都让他们丢尽了！”
    “必须请里正和族老主持公道！”
    “对！请里正！”
    群情激奋。
    在这个宗族观念深重、民风相对淳朴的小村庄，未婚男女（还是两个男的！）私通，是顶顶大的丑事，足以让整个家族蒙羞，甚至影响村风评。
    李铁柱脸色凝重，点了点头：“这事儿是得有个说法，天亮了就去请里正和几位族老。”
    他看向赵铭轩和王麻子，语气严厉，“你们两个，先各自回家！在里正和族老决断之前，不许出门，更不许再见面！听见没有！”
    赵铭轩浑身一颤，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低下头，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踉踉跄跄地往家走去。
    王麻子更是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生怕慢一步就被愤怒的村民给撕了。
    热闹看完，村民们也议论纷纷地逐渐散去，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兴奋和鄙夷却久久不散。
    可以预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都是李家村乃至周边村落最劲爆的谈资。
    人群散尽，只剩下李小竹和沈清言还站在原地，以及几个负责看守现场（其实也没什么好看守的了）的巡夜人。
    李铁柱走到他们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李小竹：“小竹啊……你，你受委屈了。”
    他顿了顿，又看向沈清言，“清言娃子，你也受牵连了。”
    李小竹心里撇撇嘴，面上却适时地露出几分“强忍悲伤”和“倔强”：
    “李叔，我没事，就是看清了某些人的真面目，也好过一直被蒙在鼓里当傻子！”
    沈清言则只是微微躬身，语气平淡：“铁柱叔言重了，清者自清。”
    李铁柱叹了口气，摆摆手：“都回去歇着吧，明天……唉，明天再说。”
    两人告别李铁柱，并肩走在回村的青石板小路上。
    月色清凉，四周寂静，与刚才的喧嚣判若两个世界。
    “喂，沈清言，”李小竹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点兴奋后的疲惫，还有一丝不确定，“你说，里正和族老会怎么判？”
    沈清言脚步未停，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赵铭轩品行不端，欺骗未婚夫郎，与人私通，证据确凿。
    你的婚约，必退，他与王麻子，也少不了惩处，轻则罚款、杖责，重则……可能会被勒令迁出村子，或者更严重的宗族处罚。”
    “迁出村子？”李小竹眨眨眼，“那敢情好！眼不见心不净！”
    他可是记得原书里，这赵铭轩后来还攀上了高枝，回头又来恶心原主和李家村呢。
    沈清言侧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道：“赵家在村里毕竟有些根基，赵铭轩又顶着个读书人的名头，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认罚，明日公断，未必一帆风顺。”
    “怕什么！”李小竹浑不在意地一挥手。
    “人证物证俱在，他们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再说了，”
    他笑嘻嘻地凑近沈清言一点，压低声音，“不是还有你吗？你那么聪明，肯定有办法！”
    沈清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信赖弄得有些不自在，微微蹙眉，往旁边挪了半步，拉开距离：“我只是据实而言。”
    【哎呀呀，主播别怂，继续贴贴！】
    【清清害羞了！他耳朵尖红了！我看见啦！】
    【联盟关系稳固性+1，信任度+10！】
    【期待明天公堂（？）对决！】
    李小竹看着弹幕，心里乐，面上却装作没看见沈清言那点不自然，自顾自地说：“反正，明天咱们统一口径，咬死了他们！最好能让赵铭轩把那银簪子的钱吐出来！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
    沈清言：“……？”
    他有些听不懂李小竹后面嘀咕的词汇，但大致明白是想让赵铭轩赔钱。
    他摇了摇头，觉得这哥儿的想法有时真是……异于常人。
    两人在村中岔路口分开，各自回家。
    李小竹回到那个记忆里熟悉又陌生的小院，原主的爹娘早已去世，只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奶奶。
    奶奶耳朵背，今晚外面的动静似乎并没惊动她。
    李小竹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洗漱后，躺在硬邦邦的炕上，却毫无睡意。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穿越，弹幕，骂街，联盟，捉奸，打脸……刺激，太刺激了！比看小说刺激一万倍！
    “系统？金手指？在不在？”他在心里试探地喊。
    没有回应，只有那些时不时飘过的、字体各异的弹幕，证明着他并非孤身一人在这异世界奋战。
    【主播还没睡？兴奋得睡不着？】
    【我在我在！随时为主播提供（剧透）服务！】
    【主播今天表现棒棒哒！打脸姿势满分！】
    【提醒主播，赵家可能会从你奶奶那里下手哦。】
    看到最后一条弹幕，李小竹心里一紧。
    是啊，原主还有个奶奶，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的软肋。
    赵家那对母子，为了保住赵铭轩和自家的颜面，什么事干不出来？
    他翻了个身，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眼神渐渐坚定。
    无论如何，婚必须退，这渣男必须摁死！谁敢动他奶奶，他就跟谁拼命！
    带着这份决心，以及对接下来“战斗”的期待，李小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村里就响起了铜锣声。
    这是召集村民议事的信号，通常只在有重要事情，比如祭祀、防洪或者……处理重大纠纷时才会使用。
    李小竹早就醒了，仔细收拾了一番，还特意穿了件半新不旧的粗布衣服，显得自己既朴实又带着点“受害者的憔悴”。
    他安顿好奶奶，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院门。
    村中央的祠堂前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议论声嗡嗡作响。
    里正和几位须发皆白、面色严肃的族老坐在祠堂前的台阶上，面前摆着一张旧木桌。
    赵家一家三口也到了，赵老根被人搀扶着，脸色灰败，赵林氏眼睛红肿，低着头不敢看人，赵铭轩则穿着青衫，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身侧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紧张。
    王麻子和他爹娘也缩在角落，面如死灰。
    李小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稍前方的沈清言，他走过去，和沈清言交换了一个眼神。
    “肃静！”里正，一位五十多岁、面容清癯的老者，敲了敲手里的烟袋锅，沉声开口。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祠堂前。
    里正环视一圈，目光在赵铭轩和李小竹身上停留片刻，缓缓道：“昨夜之事，想必大家已有耳闻。
    伤风败俗，败坏村纪！今日召集大家，便是要当着祖宗和全村人的面，将此事断个明白，以正风气！”
    他看向李铁柱：“铁柱，你是巡夜人头领，你来说说，昨夜究竟是何情形？”
    李铁柱上前一步，将昨夜如何听到动静，如何发现赵铭轩和王麻子衣衫不整从草垛出来，以及王麻子当时如何叫破赵铭轩身上胎记、如何指责赵铭轩诋毁李小竹和沈清言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他说话实在，没有添油加醋，但正因为如此，更显得可信。
    村民们听着，不时发出鄙夷的嘘声。
    李铁柱说完，里正又看向几个一同巡夜的村民：“你们可有补充？”
    几人都摇头，表示李铁柱所说属实。
    “赵铭轩，王麻子！”里正声音陡然严厉，“李铁柱所说，可是事实？！”
    王麻子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里正老爷，族老们，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赵铭轩！是他先来找我的！他说李小竹粗鄙，沈清言假清高，就喜欢我这样的！他还答应给我买银簪子！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他为了减轻罪责，把责任全往赵铭轩身上推。
    赵铭轩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嘶声道：“你胡说！分明是你……”
    “够了！”一位脾气火爆的族老猛地一拍桌子。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赵铭轩，你身为读书人，不知洁身自好，与人私通，欺骗未婚夫郎，污蔑他人，你可知罪？！”
    赵铭轩被喝得浑身一颤，看着周围族人失望、鄙夷的目光，再看看父母惨淡的脸色，最后的一点挣扎也消失了，他颓然跪倒在地，哑声道：“学生……知罪。”
    这三个字，如同最后一块巨石落地，砸起一片哗然。
    承认了！他承认了！
    赵林氏“嗷”一嗓子哭了出来，还想说什么，被赵老根死死拉住。
    赵老根对着里正和族老的方向，深深低下头，老泪纵横：
    “是我教子无方……给村里丢人了……一切，但凭里正和族老处置……”
    里正和几位族老低声商议了片刻。
    最终，里正站起身，朗声宣布：
    “赵铭轩，品行不端，私德有亏，即日起，剥夺其参与村中祭祀、领取族学补贴之资格！杖责二十，以儆效尤！责令其家，罚银十两，充作公用！”
    “王麻子，勾引他人，败坏风气，杖责十五！其家罚银五两！”
    “赵铭轩与李小竹之婚约，就此作废！婚书当场销毁！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此外，赵铭轩需当众向李小竹、沈清言赔礼道歉！”
    宣判完毕，祠堂前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各种议论声。
    这惩罚，不算最重，但也绝对不轻了。
    尤其是剥夺参与祭祀和族学补贴，等于断了赵铭轩在宗族内的一部分前途和实惠。
    杖责更是实打实的皮肉之苦。
    立刻有负责行刑的村民拿着棍子上前。
    赵铭轩面如死灰，被按倒在地。
    棍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和他压抑的痛呼声，让不少人心头一紧。
    王麻子那边也是鬼哭狼嚎。
    李小竹冷眼看着，心里没有多少同情，只有一种“恶有恶报”的快意。
    行刑完毕，赵铭轩被人搀扶起来，脸色苍白，冷汗淋漓。
    他挣扎着，在里正的示意下，走到李小竹和沈清言面前，深深地弯下腰，声音嘶哑破碎：“李小竹，沈清言……昨日种种，是我之过……对不住……”
    李小竹冷哼一声，没说话。
    沈清言则是面无表情，微微侧身，算是避开了他这一礼，并未接受。
    里正挥挥手：“都散了吧！望大家引以为戒，恪守本分，莫要再行此等有辱门风之事！”
    人群渐渐散去，但关于此事的议论，显然才刚刚开始。
    李小竹看着被赵家人搀扶着、一瘸一拐离开的赵铭轩，又看了看身边神色平静的沈清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第一场硬仗，总算赢了！
    婚退了，渣男挨打了，脸打肿了！
    【叮！主线任务“揭露渣男真面目”完成度100%！奖励积分+500！解锁新功能：弹幕关键词屏蔽！】
    【撒花庆祝！主播威武！】
    【阶段性胜利！但感觉赵家不会就这么算了！】
    【主播和清清接下来打算干嘛？搞事业吗？种田还是经商？】
    李小竹看着眼前欢腾的弹幕和系统提示，嘴角忍不住上扬。
    干嘛？当然是……继续他的穿越种田打脸爽文生活啊！这日子，可有奔头了！
    他转头，对沈清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走，沈清言，为了庆祝咱们首战告捷，我请你吃……呃，我家还有俩鸡蛋，请你吃煮鸡蛋！”
    沈清言：“……”
    他看着李小竹那毫无阴霾的笑容，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未来的路还长，但至少此刻，他们并肩而立，前路似乎……明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