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余温黏在空气中。
    扎起丸子头的宋春妮，照旧白体恤牛仔短裤的装扮。
    两条蝎子辫的孟许宝，穿了条灰吊带半身裙，青春洋溢的两个姑娘，显得格外惹眼。
    不用问，这蝎子辫指定宋春妮给扎的，在孟妈的无情压榨监督下，孟许宝成天捧着书本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
    如今考入医学院的她，一天到晚的爱好除了爱吃美食，扎这种花样简直就是手残。
    大哥不笑话二哥，她正好相反，动手还成，学习就是大学渣一枚，高考走了艺考，好歹也混入了大学门槛。
    现如今她和孟许宝都在省城读大三，开学大四，孟许宝则还有5年才毕业。
    哎呀，学霸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太苦了。
    夜市刚开始上客，烧烤摊的灯箱一家比一家亮，就像统一好了似的，清一水的白底红字。
    小飞虫围着灯箱打转，好几桌的男人都打着赤膊，一边比划一边拼酒。
    两个人快速走过，生怕被几个雕龙刻凤的社会大哥给盯上。
    烧烤摊隔壁老单元一楼是家不起眼的麻辣烫小店，老板正在炉灶锅旁忙活着。
    外间的架子一排排整齐码放着竹签串串，一块小黑板上写着：素菜五毛，荤菜1块。
    两个人熟门熟路，分别用塑料的小筐各自挑好，宋春妮负责拿给老板：“一块儿算。”
    老板娘用塑料碗接着刨冰机里搅碎的冰沙，浇上草莓酱，用勺子蒯了满满的一大勺红豆。
    没一会儿，那边老板喊着：“两份少辣多加麻酱的好了，料不够的话自己可以添。”
    两个人都比较默契，各自又蒯了一大勺泄好的芝麻酱，浇在大杂烩的菜和素丸子上，红油和麻酱香气扑面而来，十分满足。
    顾不上说话，直接开干。一个斯哈斯哈的不怕烫，一个咔嚓咔嚓的嚼着冰碴子。
    隔壁的烧烤摊子已经分不清是哪家的地盘，基本都坐满了人。
    每家的烤肉炉子边老板们都清一水动作，翻肉撒料，烟雾缭绕。
    钟渝坐在其中一桌，面前则是刚上的五串烤腰子，抓起啤酒的瓶身倒进透明塑料杯里，仰脖儿喝了个干净。
    前世种种，早已烟消云散，唯有眼下的烟火人气，最是真实痛快！
    薛冬拿牙“啵”的一声，磕开了一瓶新的，又给钟渝杯子添满了。
    鲁朝阳歪嘴叼着烟，眼皮挤成一团，结束刚聊的话题。
    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一掐烟头儿，弹了弹手里的烟灰，突然用胳膊肘猛戳薛冬：“诶，诶，诶，哥几个儿看那边儿，操，那俩妞够有味儿啊。”
    几人抬头，大瓦数的灯光下，两女孩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正讲着什么话题，一个捂着嘴笑，另一个也跟着呲着牙哈哈。
    钟渝一眼就认出来，隔壁楼的孟许宝，还有小丫头……
    “上去要电话且。”鲁朝阳蹿腾薛冬。
    钟渝没有接话，自打当兵后，和这帮人极少来往。
    他与这里的三人显得格格不入，哪怕是仰脖干杯，都有一股儒雅风流。
    “这腰子不错。”口气平静。
    “……”薛冬咕哝句啥，拿起铁签子，冲着羊腰子咬了一口，满嘴流油。
    鲁朝阳嘴角讥讽，快的好像没有做这动作一样：“给牵个线，认识认识。”
    钟渝没言声，自己又倒了一杯。
    拿起盘子里的腰子，嚼吧嚼吧吞下去：“够膻的啊。”又拿起一串儿顺势递给鲁朝阳。
    得，这话题转移的这么直接，是真护上了，难不成丫的八成是也看上了？鲁朝阳在不提要搭讪。
    一直没言声就是吃的赵三元嘟囔：“你个二五眼，看上了就下手啊，这条儿跟那放着，光旁边儿看啊？引狼呢？”
    钟渝一派云淡风轻，不紧不慢拿出烟点燃，眼神清明，气定神闲。
    宋春妮早看着钟渝了，那一桌几个人的眼神跟狼似的，就只想拽着孟许宝往家的方向快步走，一点儿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可真是怕啥就来啥，她越是怵头就越碰见。，一天看着两回了。
    拉后腿的孟许宝没体会到好姐妹儿的焦灼，显而易见嘛，看着钟渝了，“二哥，你也出来吃呢？”
    还戳宋春妮示意喊人。
    “二哥。”假装才看到。
    “太晚了，早点回家。”
    钟渝一改好哥哥形象，语气沉默又疏离。
    一桌人也都恢复一本正经的，微笑点头，有点打招呼的意思。
    “我俩这就回去了。”
    摆摆手，回头笑闹着继续和宋春妮八卦自己寝室的新闻。
    宋春妮也没在往钟渝那儿瞧，低头听着，笑着回应。
    看着走远的两人，都跟着回神。
    快嘴的薛冬：“哥，你抓紧啊，这丫头指不定多少男的盯着呢。”
    通过刚才钟渝没接鲁朝阳话的样子，在座的各位人精好似都明了，自家哥哥八成这是看上了。
    没在跟着开荤笑话儿，说不定要做大嫂的，规矩就得懂。
    赵三元接话：“你这也不老小的，就是忙工作也得有个早晚，哥几个儿可都等着你赶紧的办事儿呢，人家王芳敏孩子都两岁了，差不多得了。”
    王芳敏是钟渝的前任，分分合合的和他拉扯了三年多，都各自见过家长了，也准备买婚房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崩了。
    钟渝不提，哥儿几个也不好问。
    钟渝也懒得解释，只要你们别打那丫头的歪主意就成。
    如果不是赵三元约了几回，自己是不会出来和鲁朝阳这种人来往。
    鲁朝阳那点儿破事儿，早有耳闻。此人心眼儿极小，德行极差。
    撸串结束，四个人喝的都有点高，鲁朝阳脸上挂着笑，对几人提议去”九如”继续喝。
    钟渝伸出胳膊搂住鲁朝阳：“咱弟兄们不必客气。”说完，紧了紧膀子，一脸好兄弟。
    赵三元看出钟渝并不想换场继续，直接旁边跟着附和几句，示意不早了，各回各家。
    鲁朝阳见赵三元发话了，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主要他还想和钟渝提提手续的事儿，无奈只能点头答应。
    虽说认识，可也好些年没有打交道，这个钟渝太难约。
    今儿个这局，也是赵三元约出来的。
    钟渝这人谨慎的很，只说哥们儿叙旧，提议路边烧烤摊就成。
    叙旧就拿出叙旧的感觉来，吃吃喝喝带句脏话，一顿酒下来吹吹牛逼，回忆当年的年少轻狂。
    也知道有些事儿，在不能提，大家各自挥手分开。
    钟渝和薛冬两人一起，鲁朝阳先开车走，赵三元则给媳妇石丽华拨了电话，让过来接。
    钟渝看着鲁朝阳走路都不稳，还固执的要开车的人，心里一阵摇头。
    开车就好似玩老虎，这人没有安全意识。害人害己，不可交。
    小事见人品，酒桌见真章，对女色没底线，行为无道德。
    不是个成事的人，不过也不能得罪，保持距离尚可。
    今日攒局也是赵三元多次相邀，不好不给这个面子。
    来的时候也想到了，估计有事相求，自己能帮自然要帮，突破底线那是万万不能够。
    果然打了几次电话的鲁朝阳也在，实在不是不给他面子，他那事不归自己管。即使是自己范围所在，也要有正规程序，和验收。
    安全隐患不容小觑……
    薛冬今儿露底了，还是年纪小，慢慢教吧。
    至于这个露底无伤大雅，毛头小子，看到漂亮姑娘可以理解。
    至于那丫头，何错之有？
    赵三元则去车里等媳妇来接，和两人摆手分开，钟渝和薛冬往小区方向回家。
    “哥，鲁朝阳估计要你给疏通疏通，他想在省城搞个KTV。”
    看着钟渝走路正常稳重，哪里还有刚才喝大了样子，哥这装醉功夫越来越牛了。
    ——
    坐上车的鲁朝阳，一个电话拨出去，响了好半天才接通：“在哪？”
    “在家。”声音非常小，生怕被听到。
    “今晚出来。”
    “不方便。”
    “别废话，我就在你家附近，成峰烧烤马路对面。”不等对方回话，直接撂了电话。
    脸上冰冷一片，咬牙暗骂，你钟渝牛逼什么？他妈的不就是仗着有个好单位。
    老子只是现在求着你了而已，一个穷上班的，凭什么？叫了几回吃饭，不给面。
    赵三元一个电话倒是出来了，今儿老子受得这窝囊气，早晚找补回来。
    还有今晚上那妞，一会儿和顾宝珠打听打听，早晚给弄床上。
    挂了电话的顾宝珠，恨恨的咬了咬牙，冲着孙云说了句：“妈，我得出去，今晚就不回来了。”
    “那个新交的男朋友？”孙云好奇试探。
    “嗯。”
    行吧，姑娘大了不能拦着搞对象，前些日子提了一嘴，听着家条件各方面都很好。
    换了一身运动长裤半袖T恤，简简单单，素颜就出门了。
    抄了好几条近路的小胡同，才到了目的地，看到鲁朝阳的车，就开门坐进副驾。
    车子马上启动，车速很快就开离那处马路。
    看着”九如ktv”的大灯牌，顾宝珠两眼发红。鲁朝阳示意她下车进去，顾宝珠只乖乖跟着走进KTV侧门。
    熟门熟路进了他办公室，打开暗门，顾宝珠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痛苦一闪而逝。
    接过鲁朝阳递到她手里的东西，连水一口吞下，没一会儿人就面红耳赤……
    事后，鲁朝阳看着顾宝珠身上的咬狠掐痕，一阵满足。还没忘记今晚那妞，于是开口打听，这么那么一形容，顾宝珠立刻就知道说的是谁。
    “你说的应该是宋春妮。”
    “哦，原来叫这名儿。”
    顾宝珠忍着疼痛翻了个身，鲁朝阳上去搂住。
    “醋啦？放心，肯定最疼你。就是那妞，看着不好搞。”
    “这有什么，你当初怎么给我用的药，就怎么弄她呗”
    “……好计谋。”笑的一派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