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章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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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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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记忆中脱离。
他们看完了沐月茉这短暂且痛苦的一生。
一时间,谁都不好受,这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海若琼低头看着地面出神,倏地,一只手落在了他的眉间,轻轻揉摁了几下。
“年纪轻轻的,不要总皱眉。”齐暮寒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有些事情注定已成定局,不要不开心,最起码,沐月茉也帮自己报了仇不是?还为社会清除了一些毒瘤,也不全是坏事,嗯?”
海若琼叹了口气,看着他,“嗯”了一声。
天气又变了,刚放晴没多久的天空此刻阴云密布,没多久雪又扑扑朔朔落了下来。
就像是沐月茉的经历,让人感觉森冷刺骨。
沐月茉一直在哭,鹿歌玫用袖子拭去她眼角的泪,“都过去了,新生活马上就开始了。”
沐月茉哭泣声停止了,只断断续续啜泣着,“好。”
“我们送你走吧。”海若琼在她面前蹲下,想了想,又说:“之前的话,抱歉。”
沐月茉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露出了这多少年来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没关系啊。”
海若琼点点头,即使沐月茉现在很狼狈,但她笑起来依然如沐春风,依旧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
不管多久,她终究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坚强的走下去,她永远不会烂在一个地方,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迎接新生。
海若琼:“嗯。”
他从口袋中摸出符纸,将左手无名指的血注入一滴,低声道:“以血为煤,辅灵为介,怨灵引归,成。”
话落,符纸闪耀着金色的光,在符纸落在沐月茉身上时,她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身上轻松了不少。
身上的煞气散了大半,她也该走了。
她朝众人粲然一笑,说:“谢谢你们,别放过校长。”
“他逃不了。”海若琼冷冷说了一句。
落在沐月茉耳中,像是承诺。
“那我走了。”沐月茉说。
“等一下!”
这声音一出来,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就见齐暮寒不知何时又将那通往地府的门召唤了出来,而此刻门口站着谢苑。
海若琼视线从那边收回,抬脚走到了齐暮寒身边,“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齐暮寒说着,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阿苑。”沐月茉眼泪又控制不住了,她抬手擦了擦眼泪,捂住脸,“不要……不要看我。”
太狼狈了,现在的她太狼狈了。
她干了那么多恶事,已经没有脸见阿苑了。
谢苑摇摇头,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力气大到像是要把对方嵌入身体,“对不起,对不起,我……”
她想了很多话,想要跟阿茉说的话很多,可现在真的见面了,那些烂熟于心的道歉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对不起。
当初要不是她的自私,她的阿茉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都是她的错。
“对不起,都怪我。”谢苑头埋在沐月茉肩头,声音含混不清,“你可以不原谅我,我只是想在临走前再看看你、抱抱你,我……真的对……不起。”
她声音也逐渐哽咽。
“不,不怪你,这只是我们两个的选择,没有对错一说,真正该死之人已经被我杀了。”沐月茉说着,朝她伸出手,“阿苑,最后的路程,我们一块儿走,好吗?”
“好。”谢苑郑重地点点头,也抓住她的手。
两个少女牵着手,从她们的年少,走到了年少。
待她俩彻底消失在门内,齐暮寒才将通道收起,转眼看向不远处抱团瑟瑟发抖的校长几人身上。
此刻怨涡已经消散了,海若琼将兜里的符尽数抛了出去,在空中形成一张巨大的青色的网,向下飘落,覆盖了整个学校。
片刻后,网彻底消散了。
校内所有普通人的记忆都在一瞬间被篡改,懵着神回了各自的教室和岗位。
除了校长和那三位男生。
他们应该将这些事铭记于心,要刻骨,每每想起时都后脊发凉、头皮发麻,每天都活在痛苦与悔恨里,那才叫惩罚。
不过,他们该不该活着,也应该由法律来评判。
海若琼报了警,警察很快就将他们带走了,海若琼他们作为证人,也跟着走了。
等他们一走,几栋教学楼瞬间炸了锅。
吵闹声在操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罗绍本来跑到窗户边凑热闹,看到警车离开后,一下子从窗户边跳了起来:“靠靠靠,校长被警察带走了,还有三个男生和几个不认识的人。”
“他们干什么了啊?”
“校长违法乱纪了?”
“那三个男生不是经常霸凌别人的那几个吗?”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都安静点儿!”一个主任从楼道经过,吼了一句,“老师开会,你们就野了吗?马上期末考试了,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吼完他就大摇大摆离开了。
老师们从刚才警察刚进校门就被叫走开会了。
此刻一看有瓜吃,学生们哪儿还安静得下来。
“靠,话说我们班不是就有男生爱霸凌吗?人呢?”罗绍疑惑着问了一句。
“你脑子坏掉了?”一个男生拍拍他的肩膀,“他不是跟家里人出去游玩儿出事故死了吗?”
“对哦。”罗绍被这么一提醒才想了起来。
“那别的班的那个刘梦呢?”一个女生问,“她之前不是霸凌别人至死了吗?”
“她不是早就被退学,而且因为已成年,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吗?”一个女生说。
“对哦。”
所有学生的记忆已经被改变,包括那些被怨灵杀死的人的家属,平常他们不会注意到异常,只要一经旁人提醒,他们的记忆就会变成引归者提前为他们编造好的结局。
不过他们会不会因为悲惨的结局而感到伤心,那就不归引归者管了,毕竟他们的孩子有错在先,自己作的一手好死,得到什么样的结局,家人都必须接受。
“话说,你们有谁知道六年前的事情吗?”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地问。
“记得。”一个男生大大咧咧道:“不是一个女生被霸凌受不了,自杀了吗?”
“那那个女生所在班级的所有学生和几个老师在高考前全死了的事情你们知道吗?”一个男生神秘兮兮道。
“什么啊,不要制造恐慌。”第一个座位上的女生说:“那明明是学校为缓解高三学生压力,组织的放松一日游,最后大巴车出了意外,所以他们死了啊。”
“行了行了,别八卦了,下周考试我亲爱的同学们!”罗绍抓抓头发,跑回自己的座位,翻开了书。
“啊,这么说来,还是期末考试比较恐怖啊!”学生们哀嚎着。
“恐怖个屁!”一个年龄稍长得警察指着三位男生中的其中一个说:“你们霸凌别人时怎么不换位思考一下人家会觉得恐怖?”
“你还给我搞鬼神之说,你咋不上天?”一位女警说,“照你们这样,真有鬼,第一个应该先杀你们。”
海若琼已经做完了笔录,在大厅的椅子上坐着。
在他们生活的这个城市,大家多多少少对引归者还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警察这种行走在人命线上的职业。
所以在白之宴对警察说完他们的身份后,警察表示了解,并没有过多的询问。
而且,那四个人对自己的犯罪过程供认不讳。
等他们几个都被询问完之后,警察就放他们走了。
雪已经停了,但路面上的积雪依旧比较厚,能淹没鞋面。
海若琼往手心哈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警局。
警察承诺,对于这种草菅人命、罔顾法律之人,他们绝不姑息。
后来,他们听说,校长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而那三个学生没有闹出人命,就对受害者做了相应的赔偿,并注销学籍,入了档案,判了九年。
而整个涟屿城的所有公安机关都被上头一一排查。
最终,涟屿江河分局局长被查出贪污腐败、徇私舞弊,受贿超六千万,被判处死刑,而他手下人员全被革职查办,一个都没能逃脱。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欸?”莫阳谦看了看海若琼身边,说:“齐哥还在你身边是吧?这出了怨涡,我们就看不到人了。”
“嗯。”海若琼摸了下口袋,发现符纸已经没了,于是他抬抬手,指尖刚蔓延出一道靛蓝色的光。
不过没等他有动作,鹿歌玫就开口打断了他的动作:“你是想消除我们的记忆?”
海若琼没有被戳破心思的尴尬,只淡淡嗯了一声。
“可以不消除吗?”鹿歌玫问,“我挺喜欢你们俩的,况且以后还要相处,肯定还会一起进怨灵,消来消去挺麻烦的,而且,我也想跟你们交个朋友。”
“对啊对啊。”莫阳谦附和。
“是啊。”白之宴也附和。
海若琼没说话,转头看了眼齐暮寒。
而齐暮寒也正看着他,笑着点点头。
于是海若琼收了灵力。
“我们不会说出去的。”莫阳谦见他收了灵力,立马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我发誓。”
海若琼转了一下脖子,刚坐的有点久,脖子很酸,如今一转,发出一连串咔咔声。
“包括牧葛。”他说。
“可以。”鹿歌玫说。
“保证不说。”白之宴说。
“有我们五个以外的人知道,我们提头来见你。”莫阳谦说。
海若琼吸了一口气,无语道:“我对你的头没兴趣,不过你可以送给他们。”他指了指警局对面的公园,那里正有几个小孩踢足球。
“我操!”莫阳谦瞪大了双眼。
“走了。”海若琼摆摆手,转身往跟他们相反的方向走。
齐暮寒笑着跟了上去。
海若琼盯着脚下的雪,一脚比一脚用力,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自己留下的脚印。
齐暮寒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浅浅的笑。
“笑什么?”海若琼看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
“亲爱的,你刚刚特意强调让他们保密,是因为关心我吗?”齐暮寒靠近他,两人的肩膀相抵。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落在耳侧,总会在耳朵掀起一阵热意。
海若琼捏着耳垂往旁边躲了一下,“你醒着也能做梦?”
“呵。”齐暮寒又低低笑了一声,拨了拨他的耳垂,说:“口是心非。”
“非你大爷!”海若琼抓着他的手往旁边一丢。
“亲爱的,你怎么这样?明明关心我,撩得我心中起火,就不管不顾了?”齐暮寒被丢掉的手又自己游到了海若琼肩上。
海若琼装没看见,任由他搭着,眼皮掀了掀,突然蹲下,从地上抓起一把雪,不等齐暮寒反应,就将雪塞进了他的领口中。
齐暮寒还在处于懵逼状态,又被他拉到树底下。
齐暮寒不明所以:“你干……”
海若琼不等他说完,狠狠踢了一脚树,又快速跑开。
齐暮寒跟海若琼单独在一起时,几乎都是维持着半人的状态,也维持着可以接触实物的状态。
此刻,树上的雪洋洋洒洒落下来,兜头兜脑落了他一身。
“我操?”齐暮寒震惊地看着海若琼,“亲爱的,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滚,给你降降火。”海若琼站在一旁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情颇为愉悦。
一夜白头算什么?他还见过一秒白头。
他看着齐暮寒被雪覆盖的头发,心想。
“可以啊。”齐暮寒并没有生气,抬脚走过来的几秒钟,他身上的雪已经完全消失了,连一点潮气都没有,“变开朗了。”
他心情大好,手肘搭着海若琼的肩膀笑了好久。
海若琼觉得自己应该是跟他相处久了,被同化了。
他居然也没忍住笑了几声。
道路两边的松树尽数被雪覆盖,看起来漂亮极了。
如果再往上面挂几串灯,那便有圣诞的氛围了。
海若琼拿出手机拍了几张风景的照片。
“哎。”齐暮寒这会儿没再笑了,叹了口气。
“干嘛?”海若琼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能找齐灵元和我的尸体啊。”齐暮寒双手放在脑后,慢慢走着,“到时候,我就可以和你拍合照了。”
海若琼看着他,半晌,才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齐暮寒应了一声,目光停在了不远处,说:“亲爱的,给我买一支糖葫芦吧,挺久没吃了。”
小的时候,一到冬天,卖糖葫芦的就多了起来,母亲只要出门,就会给他带一串。
但那时候他一直表示,酸不酸,甜不甜的,他不爱吃,总扔给母亲吃。
但母亲似乎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看见了还是会买。
一直到后来,他才得知,原来是母亲自己想吃,买回来给他也不过是想逗逗他。
每次买回来,都是在齐暮寒眼前晃悠一下,然后进入她自己胃里。
海若琼走过去,买了两串,一人一串。
今天天气不好,路上没什么人。
但以防万一,海若琼还是提醒他将糖葫芦化成与自己一样的形态。
齐暮寒接过糖葫芦笑笑,应了下来:“行,都听你的。”
海若琼嚼着糖葫芦,上面的糖衣有点硬,硌得他上颚疼,将口中的糖葫芦咽下去后,他问:“好吃吗?”
估计是不好吃的,因为齐暮寒在咬第一口的时候就龇牙咧嘴的。
但他还是坚持吃完了一串糖葫芦,大概是他生命中某个比较重要的人爱吃吧。
“好吃。”齐暮寒说了,扯了扯唇角,末了又说:“挺难吃的,我一点都不爱吃。”
海若琼将签子扔进了垃圾桶,没有说话。
“但我母亲爱吃。”齐暮寒说。
海若琼想不出来说什么话,索性便直接没说,只拍拍他的背。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地走着。
脚下嘎吱嘎吱的踩雪声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响亮。
作者闲话:
第二个副本到这里就全部结束啦,谢谢大家的支持与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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