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晚上。
    这一整天老头的嘴硬的像钛合金做的，根本撬不动，好在他有个人美心善的女儿。
    否则这一整天，海若琼他们怕是什么都得不到。
    晚上，他们住在了许诺安排的房间内。
    房间很大，有两张床和一张沙发以及一间卫生间。
    累了一天，海若琼和莫阳谦一人一张床躺了上去。
    几秒后，海若琼感觉自己身边的床塌陷下去了一块。
    是齐暮寒心安理得地躺了上来。
    海若琼翻身坐起，居高临下看着他说：“你干什么？”
    从齐暮寒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海若琼轮廓分明的下颌角，以及半截瘦削的脖颈。
    “睡觉啊。”
    海若琼：“你不能换个地方？”
    齐暮寒非常无辜地摊摊手，说：“这个房间就两张床，只好委屈一下你让我半张喽。”
    海若琼冷笑一声：“抱歉我并不想让。”
    他用下巴指了指那张沙发：“况且那里不是有一张孤零零的沙发等着你？”
    齐暮寒勾着唇，痞痞道：“可是我更想陪伴孤零零的你。”
    一旁的莫阳谦瞪圆了眼睛看着这边，半晌，他坐起来，试探性开口：“齐前辈，要不我们俩挤挤？”
    齐暮寒瞥了他一眼。
    莫阳谦觉得自己好像多此一举了。
    齐暮寒：“不了，我觉得小朋友更需要陪伴。”
    莫阳谦：“……”
    行吧你是前辈你说了算。
    两人僵持了大概两分钟吧，海若琼下了床，径自走到沙发坐了下来。
    齐暮寒失笑，没再跟过去。
    莫阳谦感觉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于是他果断打破了这份尴尬。
    “所以今天一天，我们得到的线索是什么？”
    没人回答，他继续说：“江玥好像怕她老公，而且是非常恐惧。”
    “不过，老大老二在死之前好像都是出轨了，所以他们的死应该跟出轨有关。”
    “就是出轨。”海若琼终于纡尊降贵开了口。
    他们两个都有女朋友，且在跟女朋友谈的过程中还跟其他女生暧昧不断，这是不忠。
    今天老头一直不肯说实话，一部分的原因可能就是觉得丢脸，家丑不可外扬。
    不过他肯定隐瞒了一部分。
    “所以，这个怨灵接下来会杀谁？”莫阳谦思考着，“他们家现在总共就四个人，看他们这样，也不像出轨的人啊。”
    “按照规律杀人的一般都是大怨涡。”齐暮寒适时开口，“像这个，就看他什么时候支撑不下去了，需要灵气了，可能就开始动手了。”
    怨涡也是分大小的，一般怨灵杀人只会根据自己生前所受的折辱来杀人。
    当怨涡打开后，如果是大一点的怨涡，那么怨灵还是会按规律杀人，不过速度会加快，因为怨涡的打开，意味着他们被人发现了，他们必须获取更强大的力量与之抗衡。
    小一点的怨涡打开后，只能看谁倒霉了。
    莫阳谦：“那他现在藏在谁身上的概率最大？”
    海若琼看着窗外，说：“谁都有可能，看谁对他的威胁最大。”
    齐暮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附和道：“如今这种情况，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激怒怨灵。”
    “啊！好饿啊。”莫阳谦翻来覆去半天，饿的睡不着，“早知道今天就吃饭了。”
    闻言，齐暮寒说：“要不你去厨房看看？”
    “不去。”莫阳谦拉起被子一角捂住头，“瞬间不太饿了。”
    过了一分钟左右，他感觉有个东西落在了自己肚子上。
    他用手摸索了一下，找到了两个小玩意儿。
    从被子里面探出头，他看清楚手里面的是两个小面包。
    他目光在屋内其他两人身上游走一圈，最终锁定海若琼：“谢谢。”
    海若琼没吭声。
    齐暮寒没睡着，自然是看到海若琼丢零食的那一幕。
    海若琼打算睡觉了，就听到某个混账东西开口了。
    “亲爱的，你搞区别对待啊。”齐暮寒又坐起来，手扶着脖子左右转了一下，“怎么就给他不给我？”
    莫阳谦盯着已经空了的一只包装袋，要不分给前辈一个？他心想。
    海若琼躺在沙发上没动，只是掀了掀眼皮，说：“我觉得你适合吃眼珠子拌饭。”
    莫阳谦默默收回了已经伸出去一半的手。
    齐暮寒略带遗憾地耸耸肩，“行吧，那我只能饿肚子了。”
    说完，他又躺了下去。
    海若琼闭着眼睛装睡两分钟，没装住，从兜里拿出剩下的两个小面包扔了过去。
    两个小面包在空中形成完美的弧度，先后稳稳地降落在齐暮寒极厚的脸皮上。
    完美。
    海若琼心想。
    这面包是海若琼出门前拿的，还好他的口袋够大，不然明天可能就得给两只饿死鬼默哀了。
    齐暮寒刚来的困意被一下子砸的烟消云散，他懒懒看向罪魁祸首，对方貌似挺开心。
    他拿着小面包，喉结动了动，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今晚的天气挺好，夜空中还能看到零碎几颗星星。
    海若琼盯着窗外来了睡意。
    就在他即将睡着时，听见齐暮寒所在的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有人站在了沙发边。
    不用睁眼，他也知道是谁。
    他感觉对方想叫醒自己，犹豫片刻，只是凑在他耳边说：“我出去一趟，找找灵元。”
    海若琼迷迷糊糊点点头，下意识说了句：“注意安全。”
    齐暮寒一愣，旋即笑笑：“放心。”
    三层别墅很大，住的人少，又加上是在怨涡内，在夜色中透露着一股诡秘般的死寂。
    齐暮寒本来就是鬼，如今又不想大张旗鼓的去查，此刻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几乎与整个夜色融为一体。
    他慢悠悠走着，细细寻查着灵元的踪迹，他能确定，灵元就在这里。
    路径老头房间时，里面传来说话声。
    他穿过门板走了进去。
    只见许老头手里捧着一张照片，那是老大老二的合照。
    老头对着照片苦口婆心道：“你们呐，就是不听我的话，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非得寻求刺激，这下好了，连命都搭进去了。”
    “今天啊，家里来人了，我害怕，就让他们进来了，也不知道他们能查出什么。”
    老头说着说着，抱着照片睡着了。
    齐暮寒：“……”
    一句有用的都没说。
    从老头房间出来后，齐暮寒从一楼转到了三楼，灵元没有出现。
    怨涡就这么大点地儿，如果不在这里，那只有一种情况了，就是灵元在过去的某一节点，只能等找出怨灵再做打算了。
    正思考着，耳边突然响起小孩童真的笑声，在黑夜中显得诡异。
    “哈哈哈，我找到你了。”那声音说。
    声音遍布在别墅各个角落，无法判断方向。
    怨涡内，怨灵刻意隐藏身形是很难被人发现的。
    但齐暮寒不一样，他也是鬼，只要怨灵有意显形，那他是能看到的，不过他现在不是引归者，不能解怨涡。
    显然，怨灵也是掌握了这个点。
    齐暮寒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儿，睁开眼，目光直直扫向三楼。
    三楼的扶梯上，一个小男孩静静坐在那儿，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齐暮寒。
    要不是在怨涡内，齐暮寒都觉得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可爱小孩了。
    小孩扬着嘴角，奶声奶气道：“你？和我一样，我们是同伴。”
    齐暮寒在阴间活了百年，对鬼都没有啥好印象，尤其是试图拉拢或者跟他套近乎的鬼。
    “小屁孩。”齐暮寒冷嗤。
    怨灵也不理会他的漠视，自顾自说：“你也是鬼，何不同我联手，把那些晦气玩意儿都杀了？”
    “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样，生前遭遇了很多不甘和冤屈吧？”怨灵试图蛊惑他：“那都是害你的人可耻，你这么厉害，何不将他们都杀了？”
    齐暮寒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杀了他们吗？好主意。
    不过，他们是谁？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齐暮寒不是没想过报仇，他成为鬼仙后，第一件事先是杀了阴间欺负自己的鬼。
    第二件事就是想将当初害死他的人挫骨扬灰，可是，他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行了。”齐暮寒抬步缓缓走上三楼，“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
    “要不是某个小家伙还想继续管这家的破事，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齐暮寒冷冷道。
    他是真的能杀了怨灵，轻轻松松找到灵元，不过怨灵死了，这个怨涡就是会消失，这里面的普通人也会死。
    那样的话，某个小孩可能真的会恨他，所以他还是选择暂且放这小屁鬼一马。
    怨灵用充满仇怨的眼神看着他。
    齐暮寒直接无视，径自上了三楼。
    可怜的怨灵还想继续说服他，苦口婆心劝了半天，谁知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热情的怨灵也接受不了冷暴力，他气急败坏：“你会后悔的。”
    齐暮寒抬眼：“再多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怨灵没得到想要的结果，愤愤消失在了扶梯处。
    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新线索，齐暮寒正准备离开，三楼最内侧的小铁门吸引了他的视线。
    海若琼认床，在沙发上半梦半醒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
    醒来后睡意全无，他索性直接起来了。
    房间里的地暖和空调都开着，他感觉到热。
    便脱了羽绒服，只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
    将鞋穿好，海若琼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外边一切如常，怨涡与外面的世界是互不干扰的，里面的人可以出去，但外面的人却进不来。
    一个小时了，齐暮寒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磨磨蹭蹭在干嘛。
    海若琼自己都没意识他竟然有些担心齐暮寒。
    他蹙了蹙眉，走到门前，还没等他开门，门从外边打开了。
    齐暮寒没料到他站在这儿，躲闪不急，两人撞了个满怀。
    海若琼后退几步，用幽怨的目光看着他。
    齐暮寒很短促地笑了一声：“这可不赖我，谁知道你大半夜还有当门神的雅致。”
    海若琼：“……”
    我怎么会担心这么个混账东西。
    “我就是想看看，你被鬼弄死了没。”海若琼绷着脸回怼。
    “能伤我的鬼还没出生呢。”齐暮寒说。
    海若琼转身往沙发走，边走边说：“人外有人，谁知道呢，像你这种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了你。”
    齐暮寒一脸无所谓：“那很遗憾了，他们只能想想了。”
    海若琼不再说话。
    房间内安静了片刻，齐暮寒又开口了：“话说，你刚刚是关心我，想出来找我吗？”
    海若琼冷哼一声：“大晚上的别做白日梦，狗才关心你。”
    “你出去查到了什么？”海若琼问。
    齐暮寒上前几步，抓着他的手腕，带他往门口走，“走吧，带你去瞧瞧你不就知道了？”
    海若琼垂眸盯着被握着的手腕，挣扎了一下：“我自己能走。”
    齐暮寒松开手，“那好吧。”
    想了想，海若琼还是决定带着莫阳谦，他走到莫阳谦床头叫他的名字：“莫阳谦？”
    对方没反应。
    他又叫了一遍。
    对方还是沉溺于会见周公，没有理他的意思。
    于是海若琼干脆利落一巴掌拍在了莫阳谦脸上。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终于将莫阳谦叫醒了。
    他猛地坐起声，懵逼两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谢谢啊。”他喘着粗气揉了揉被打的脸。
    刚刚他陷入梦魇了，一群缺胳膊少腿的怪物拎着斧头追着他砍，他放了几只符兽，大作用没起上，倒是怪物更多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时，虚空中的一巴掌仿佛救赎般落在了他脸上，他才保住一条小命。
    醒来后，他脸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掉，他用袖子随意擦了几下。
    “怎么了？”海若琼见他一副劫后余生的侥幸样，问道：“梦到什么了？”
    “我靠。”莫阳谦弹跳而起，夸张道：“一群怪物追着我砍，还好有你，不然我就一睡不醒了。”
    齐暮寒打开门，闻言，顿了顿说：“那不是梦，那是怨灵制造的困境，倘若你真被砍了，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莫阳谦简直想给海若琼跪下了。
    海若琼看出他想干什么，面无表情道：“再不走你就一个人呆在这儿。”
    莫阳谦也顾不上跪了，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