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爱恨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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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今夜,他是被这道由高烧和脆弱铸成的锁链,牢牢囚禁在此地的,冰与火的囚徒。
而囚笼,正是他自己那该死的、无法彻底硬起的心肠。
他缓缓闭上眼,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或许,在黎明到来之前,他可以暂时……放下那沉重的恨意,只是作为一个被需要的、冰冷的依靠,存在于此。
仅仅,只是今夜。
-
夜色浓稠如墨。
药物似乎终于起了作用,江临的体温在凌晨时分开始缓慢下降,那灼人的热度渐渐从紧攥着谢沉手腕的掌心褪去,只留下一片汗湿的冰凉。粗重的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眉心虽然依旧微蹙,但那份因高烧而起的痛苦躁动已然平息。
他沉沉地睡着了,不再有呓语,不再有不安的辗转,只是那只手,依旧固执地、甚至可称依赖地握着谢沉的手腕,力道松了些许,却仍未放开。
谢沉靠在冰冷的床柱上,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因为长时间的僵立而酸痛麻木。左手背上的针眼周围泛起一小圈青紫,右手腕被攥握的地方,红痕未消,麻木中带着隐约的刺痛。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一阵阵涌上来,眼皮沉重得几乎要粘合在一起,但他却不敢真正睡去。
这间卧室,这张床,这个握着他手腕沉睡的男人……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他像一艘在漆黑海面上夜航的孤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防被看不见的暗礁或突如其来的风暴吞噬。
昏暗的光线下,他只能借着窗帘缝隙透入的、城市永不熄灭的遥远灯火,勉强看清江临的轮廓。睡着的江临,褪去了白日所有的冷硬、锐利和攻击性,面容呈现出一种近乎纯粹的、带着病弱的平静。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挺直,唇色淡白,看起来……甚至有些脆弱。
谢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描摹着这张他恨了两世、此刻却毫无防备的脸。前世最后时刻,这张脸上布满的是怎样疯狂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快意?而现在,它却如此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生恍惚。
那些偷拍的照片,那个以他生日为密码的旧手机,那条未发出的警告信息,七年前那杯“抢先一步”的饮料,昨夜那道狰狞的伤口和“清理尾巴”的说辞,还有刚才高烧中无意识的“别走”和“冷”……
这些碎片,像散落一地的拼图,他试图用恨意这根唯一的线将它们串联起来,却总是得到一幅扭曲、矛盾的图像。
如果全是恨,为何会有那些看似隐秘的关注和那些超出利益算计的“保护”?如果另有隐情,为何前世又能走到那般决绝、互相毁灭的境地?
他想不通。
手腕上传来对方平稳的脉搏跳动,一下,一下,透过相贴的皮肤,清晰地传递过来。这生命的韵律,与他自己的心跳混杂在一起,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竟生出一种诡异的、同步的错觉。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似乎也曾这样整夜守着生病的祖母,握着她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心里充满了无助的恐慌和生怕失去的恐惧。
那种感觉,与此刻,何其相似。
却又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