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啊！”谢沉挣扎着，试图摆脱他的钳制，眼底充满了被蒙蔽的愤怒和不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用这种……这种令人作呕的方式？！”
    “告诉你？”江临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自嘲和某种更深沉的、谢沉无法理解的东西，“告诉你，然后看着你像个愣头青一样撞得头破血流？还是看着谢家那个烂摊子因为你彻底分崩离析？”
    他的拇指用力摩挲着谢沉下颌被掐出的红痕，眼神狠厉而专注：“那个时候，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我凭什么告诉你？我又能用什么身份……去保护你？”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压抑的情感。
    谢沉愣住了。
    他看着江临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双眼睛里翻涌的、他从未读懂过的深沉与痛楚。那些偷拍的照片，那个以他生日为密码的手机，那条未发出的警告信息，还有此刻江临这番近乎剖白却又依旧强势冷酷的“解释”……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他从未设想过的、荒谬绝伦的可能性。
    难道江临对他……
    不！不可能！
    前世五年互相折磨的痛楚历历在目，最后同归于尽的结局冰冷刺骨。恨才是他们之间唯一真实的情感！
    “保护？”谢沉猛地偏开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声音冷得像冰，“收起你这套虚伪的说辞，江临！如果你所谓的”保护”就是下药、监视、掌控，那你的爱，可真让人恶心！”
    他刻意用了那个最禁忌的字眼，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江临，也刺向自己混乱的心。
    江临的身体猛地僵住。
    掐住他下颌的手，力道骤然松了。
    黑暗中，谢沉能清晰地听到江临骤然变得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的风暴似乎瞬间平息，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近乎死寂的黑暗。
    良久，江临缓缓直起身，向后退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距离。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只有声音，恢复了那种谢沉熟悉的、冰冷的、毫无波澜的语调。
    “你说得对。”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谢沉心上。
    “是让人恶心。”江临重复着，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整理了一下刚才被弄皱的袖口，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个情绪失控的人不是他。
    “所以，我们之间，只剩下恨，就很好。”
    他转过身，不再看谢沉，走向门口。
    在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比冰更冷的话，消散在昏暗的空气中：
    “记住你今天的话。谢沉。”
    “别再试图探寻过去。那只会让你我都变得……更恶心。”
    房门被轻轻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谢沉一个人，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
    黑暗中，他抬起手，用力擦过自己的嘴唇，仿佛要擦掉什么不存在的脏东西。
    恶心。
    他们都对彼此说了这个词。
    这应该是他们关系的最终定义。
    可是为什么……心口的位置，会传来一阵阵空洞的、比恨意更难以忍受的钝痛？
    那个旧手机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像一个被遗弃的、装着剧毒和秘密的潘多拉魔盒。
    而江临最后那句话，不像警告，更像一句……
    迟来了太久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