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钟声的余韵还在空气里震颤，顾清寒耳坠上的”37”还带着陆屿深掌心的温度。
    她望着台下如星子般攒动的人群，睫毛微颤——那些自发哼唱《荆棘王冠》的声浪里，似乎藏着母亲钢琴凳下那本旧谱的回音。
    ”顾小姐。”
    阴影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将金属录音笔拍在她面前的琴键上。
    张总不知何时绕过了安保，西装革履的体面下，脖颈处的青筋像蚯蚓般凸起，”你母亲是自杀，那场火灾根本不存在。”
    顾清寒的指尖在琴键上蜷缩成白蝶。
    她记得十七年前的暴雨夜，邮箱里那张模糊的侧影照片，记得每个月圆夜后颈胎记的灼痛——原来母亲留下的不是逃生的线索，而是自毁的证据？
    ”松手。”陆屿深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他不知何时挡在顾清寒身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张总手腕，指腹触到对方锁骨处的纹身时突然一顿。
    那枚黑红相间的荆棘图腾正在渗血，血珠顺着衬衫领口往下淌，”次声波辐射过量？”
    张总猛地抽回手，用袖扣遮住纹身，眼底闪过慌乱：”顾小姐该看看这个。”他扯松领带，露出喉结滚动的弧度，”你母亲死前签了份对赌协议，她的音乐版权归我公司所有——包括你这几年匿名发表的作品。”
    顾清寒的呼吸突然滞住。
    她想起匿名投稿时系统自动跳转的”星芒娱乐”备案页，想起上周邮箱里那封”作品侵权警告”——原来不是巧合，是张总布了十七年的网。
    ”后台有情况！”林小雨的尖叫从舞台侧幕传来。
    这个扎着马尾的志愿者攥着手机冲过来，屏幕里是后台监控画面：助理李强正蹲在设备箱前，调试着一个菱形金属盒，盒身刻着和张总纹身一样的荆棘纹路。
    顾清寒的瞳孔骤缩。
    那是次声波发射器，和刚才干扰她脑电波的东西同型号。
    ”都别动！”
    张总突然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把银色手枪。
    他背对着舞台灯光，阴影里的脸扭曲成另一个模样：”顾小姐，签了这份死亡合约，让你的粉丝继续做提线木偶，或者...”他枪口转向观众席，”我让他们的脑电波永远停在崩溃边缘。”
    陆屿深的身体比大脑先动。
    他抓住顾清寒的手腕往身后带，另一只手扣住张总持枪的手背。
    金属枪管抵在他太阳穴上时，他甚至笑了：”清寒的音符能救万人，我的命只能护她一人。
    要她签字，先过我这关。”
    顾清寒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
    她望着陆屿深耳尖被枪柄硌出的红痕，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是比十七年寒冬更炽热的光。
    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在信里写的话：”寒寒，真正的勇气不是对抗风暴，而是找到与风暴共舞的人。”
    ”你疯了？”张总额角沁出冷汗。
    他想抽回手，却发现陆屿深的握力像铁铸的，”那是次声波，你不怕...”
    ”怕。”陆屿深打断他，拇指轻轻摩挲顾清寒被自己攥红的手腕，”但她怕疼。”
    顾清寒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盯着张总脚边被踩皱的合同，突然弯腰拾起碎片。
    碎纸片上的条款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她的手指突然顿住——合同右下角的编号，和母亲火灾当天的气象雷达图坐标，竟完全重合。
    ”37°纬度线。”她轻声念出那个刻在耳坠上的数字，”你怕的不是我，是这条线上的真相。”
    张总瞳孔剧震。
    他扣动扳机的手指微微发抖，却在触到保险栓的瞬间，被顾清寒用琴谱架砸中手腕。
    枪”当啷”落地，陆屿深迅速将顾清寒护在身后，捡起枪指向张总：”清寒，去控制室。”
    顾清寒抓起裙摆往后台跑。
    她记得母亲教过的调音台操作，记得次声波的频率曲线该如何逆转。
    当她的手指按上混音台最后一个开关时，耳坠突然发烫——那是和陆屿深耳坠共振的温度。
    ”所有观众，跟我唱。”她对着麦克风开口。
    《荆棘王冠》的旋律从她喉间流出，混着次声波的震颤，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空气里荡开层层涟漪。
    台下的哼唱声突然拔高。
    原本迷茫的观众们眼神逐渐清明，他们望着舞台上的顾清寒，自发跟着旋律齐唱。
    声浪汇聚成浪潮，撞碎了李强手中的次声波发射器，震落了张总额角的冷汗。
    警笛声由远及近。
    陆屿深缴了张总的枪，转身时正看见顾清寒从控制室出来。
    她发梢沾着设备箱的灰，耳坠在警灯里闪着暖光，像两颗落在雪地里的星子。
    ”疼吗？”他抬手替她拂去发间的碎屑，指腹掠过她后颈发烫的胎记，”刚才你跑向控制室时，我差点...”
    ”我记得。”顾清寒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说过，要做我的休止符。”
    陆屿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月光：”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我要全世界知道——这个能用音乐驯服风暴的女孩，是我未来所有的休止符。”
    夜色渐深。
    顾清寒窝在陆屿深怀里整理琴谱时，窗外飘起了细雪。
    她翻到母亲旧谱的最后一页，发现夹层里掉出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是母亲的字迹：”寒寒，37°纬度线的秘密，在茱莉亚音乐学院的档案库。”
    ”叩叩。”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沿，顾清寒就听见了敲门声。
    她揉着眼睛打开门，看见一位银发老太太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褪色的牛皮纸袋，镜片后的眼睛像浸在茶里的琥珀：”顾小姐，我是茱莉亚的安娜教授。
    你母亲...让我给你带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