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织着，把挡风玻璃蒙成一片模糊的水色。
    江挽的目光飘向副驾驶座，江晏时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没几分钟就没了动静，长长的睫毛垂着，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江挽腾出一只手摸向手机，指尖冰凉。电话接通时，李铭带着笑意的惫懒声音传来：“怎么了我的江大小姐，大雨天的扰人清梦？”
    “来一趟江园。”江挽声音微凉，“看看我哥，他不对劲。”
    电话那头停顿了半秒，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我马上到，别急。”
    主楼门口的廊灯亮着微弱的光，江挽猛打方向盘将车停稳，解开安全带就冲下车。
    “哥？”她绕到副驾边，拉开门的瞬间就僵住了。
    江晏时的头歪向一侧，任凭她怎么摇晃呼喊，眼皮都纹丝不动。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顺着发梢滴落，她伸手去解副驾的安全带，可指尖抖得厉害，金属卡扣在她掌心滑了好几次。
    “小姐！”张妈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江挽回头时，看见张妈举着伞快步跑来，李铭紧随其后。
    张妈将伞罩在两人头顶，看着副驾驶昏迷不醒的江晏时，声音发颤：“这是怎么了？”
    李铭已抬手搭上江晏时的颈动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先抬上楼。”
    江晏时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任由众人摆布。
    江挽跟在后面，雨水顺着她的下颌流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李铭打开医药箱，消过毒后针头精准地刺入血管，他一边固定输液管一边沉声说：“脉搏很弱，血压偏低，体温也在降。”
    听诊器贴在江晏时胸口，李铭的眉头越皱越紧，“呼吸频率不对，不是普通的昏迷。”
    李铭的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江挽的心也随着一点点下沉。
    张妈端了碗姜汤进来，接过时她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小姐快喝了暖暖身子，不然该着凉了。”张妈看着她湿透的衣服，满眼心疼。
    江挽刚把碗递到唇边，就见李铭直起身，脸色凝重得吓人。他摘下听诊器，：“不是普通昏迷，呼吸浅促，体温持续下降，这不是病理反应。”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是中蛊。”
    青花瓷碗”咣当”一声落在地毯上，姜汤泼洒开来。
    江挽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掐紧掌心：“知道是什么蛊吗？”
    李铭摇了摇头，从医药箱拿出一支营养剂注入输液管：“我只能看出蛊毒作祟，但具体是什么蛊，得找苗医来。这种东西门道太多，我不敢乱用药。”
    他看着江晏时苍白的脸补充道，“我先给他输葡萄糖和电解质维持体征，再加点维生素B防止神经损伤，但这只能吊着命，解蛊才是根本。”
    江挽走到床边坐下，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喃喃道：“哥，没事的，有我在。”
    没过多久，张妈领着苗医进来了。他先绕着床走了一圈，浑浊的眼睛仔细观察着江晏时的面色，又从药篓里取出个竹筒，倒出一只通体银白的寸许小虫，用细竹片轻轻挑起，凑近江晏时的鼻尖。
    那银虫在江晏时鼻息间盘旋两圈，突然剧烈扭动起来，尾部渗出黑液。
    苗医眼疾手快地用瓷碟接住黑液，又拿出银针刺破江晏时的指尖，挤出三滴暗紫色的血珠滴进碟中。
    黑液与血珠相融的瞬间，竟冒起丝丝灰烟，散发出淡淡的腥甜气。
    苗医收起银虫，用指尖蘸了点混合液放在鼻尖轻嗅，又翻开江晏时的眼皮，用特制的牛角筒凑近观察瞳孔变化，最后才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搭上他的腕脉，闭目凝神片刻。
    “江家妹子。”老苗医收回手，声音带着沙哑，“你哥确实中了蛊，银线蛊虫对蛊毒最是敏感，方才它的反应，还有这血珠变色的迹象，错不了。”
    江挽的心弦无声地断了，声音发紧：“什么蛊？能解吗？”
    苗医摇了摇头，从药篓里拿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翻了两页：“看症状是安魂蛊，属江家秘蛊，这蛊与宿主气息相连，以宿主精血喂养，唯有族中秘典记载解法，若能找到，或许还有救。”
    “安魂蛊……”江挽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裴瑾舟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缺的那三页，正好在裴家的藏书楼。
    她的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果找不到解法呢？”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
    老苗医沉默片刻，将银针收回竹筒：“此蛊会慢慢吞噬宿主的生魂，七日之后魂魄散尽，永远醒不过来。”老苗医看向江挽补充道：“看他的症状，中蛊至少三天了。”
    江挽撑着床沿想站起来，双腿却一软，重重跌坐在地上。
    李铭伸手想扶她，却被她抬手避开。“你们都先出去吧。”她的声音很轻。
    房门关上的瞬间，江挽的泪水砸在了地毯上，“哥。”她伸出手握住了江晏时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决绝：“你等我，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小姐，林少爷来了，说是有急事见您。”张妈敲了敲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