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极了。
    警署的灯看样子注定会亮个通宵了。尤其要命的是在市区出现枪响以前，警署先给这帮恣意妄为的恐怖分子炸了。
    “……这是你们抢救出灯泡在我们这借个地熬通宵工作的理由吗？”
    “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请CRA特殊部门的各位体谅一下……”
    “不不不，”
    白枳连忙挥手：“我只是很惊讶而已。”
    “这灯泡是有什么特殊寓意不成，还非得排在档案什么的之前抢救了？”
    “……”
    在对方沉默时，一个尾音慵懒的声音突然接过来话茬。“因为那东西是警署的面子工程招牌吧？”
    那位警司的脸被气得有些发青，但是循声看过去一眼，说这话的是嘴物理上和语言上都刻薄狠毒的塞墨涅斯。
    他乖乖闭嘴了。
    “塞墨涅斯先生！你终于回来了！”白枳倒是现在已经不怎么怕这位前辈了。
    “哟？”
    “怎么，”他漫不经心问，“谷队是又整出来了什么他一个人处理不了的麻烦吗？”
    “呃……”
    “并不是……谷队说，如果你在九点以前没有回来，那么你那份晚饭他会帮忙处理；如果你24小时后还没有回来，那么他会开始打包你的东西；而如果你48小时都没有回来……”
    “他说那你就别回来了，衣冠冢会立的纸钱会烧的墓会扫的。”
    塞墨涅斯：“……”
    边上跟着回来的布偃离已经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眼尾都沁出了些泪。
    塞墨涅斯依然是淡定的，只是脸上的笑早早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抬起脚——
    办公室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框簌簌落下的木屑像一场微型雪崩。
    正对门的桌面上端端正正放着一样物品，仔细一看黑白相框里，他的脸被P成了老式讣告风格，周围还煞有介事地围了一圈电子蜡烛特效。
    塞墨涅斯发誓，这玩意的碍眼程度仅低于意面掰开还加了菠萝披萨的一餐。
    他冷笑一声，抓起相框。
    “行啊，玩我是吧谷浮笙？”
    塞墨涅斯熟练地从抽屉里摸出他那谷队的证件照P成黑白，塞进相框，还特意调整角度，确保每个路过的人都能瞻仰到这位“英年早逝”的勇士，然后把相框挂在了门口。
    在他这么干的时候布偃离悄悄扯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慢条斯理吃饭的浮笙。
    浮笙却是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他的晚饭。
    谷队进餐的动作优雅又虔诚，但是只有注意到食物的消失速度，才会让人意识到到他的吃饭速度未免有点恐怖了。
    而且……
    布偃离看着那个饭盒角落标注的字母“M”，成功的沉默了。
    这不是塞墨涅斯的那份盒饭吗？
    嗯……也许苏哥说的对，他们特殊部门每个支队的共同特点就是聚在一起好像脑子都有点那啥的大病。
    -
    “保鲜膜木乃伊案”在一片鸡飞狗跳好不容易宁息了之后终于再次被提上讨论板的。
    哦，这个名字是许陌随口提的，白枳是绞尽脑汁想不出来更形象的了。
    而谷队和法医先生很明显并不在意这个，所以由着他们去了。
    岁除没来——他所负责的第一支队定位偏向于第一线，几乎算得上是兄弟部门的警署出了那么大的事没法做到坐视不理，早早出去查看情况了。
    所以，沙发上空出来的位置属于布偃离了。
    目前为止已经出现的案件共同点是受害人都是cake，且手法无一例外是剖心后用保鲜膜包裹尸体腹腔。
    在特殊证物被发现之后，“仪式作案”的观点也被提上了分析白板。
    “等等。”谷队有意见了。
    他停在“受害人都是cake”那一条：“这是谁加的？”
    浮笙的介意很合理。
    因为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判定F/C分化的准确标准，即便是CRA，也主要依赖于F/C分化所出现的【天赋】显露作为判断依据。
    味觉和嗅觉都缺失同样会出现在很多其他疾病里，几乎不会被当成证明依据，但是可以说一种佐证。
    ——当然CRA里的fork成员的感知也是重要依据。
    fork可以感知到其他的fork，同时嗅到cake的气味。
    但如果目标是死者……嗯……
    死者的身体腐化越严重，能闻到的属于cake的味道也会越淡。
    那么，问题来了。
    ——所以是怎么判断出来，死者都是cake的？
    布偃离手里的马克杯突然一歪，滚烫的可可在杯沿晃出危险的弧度，差点泼在塞墨涅斯新换的大衣上，后者立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但布偃离并没有在意。他猛地放下杯子，陶瓷底磕在桌面上“当”的一声，引得周围其他几个人齐刷刷抬头看来。
    茶几上那沓被随手丢在角落里的文件突然成了焦点。布偃离的指尖像侦探翻找关键证据一样飞速掠过纸张，铺着精致桌布的背景里，某一行打印字迹被他的指甲狠狠划出一道痕——“找到了！”
    白枳叼着饼干好奇凑过来：“布前辈发现什么线索了？”
    布偃离只是眼神死死钉在那行字上。
    【……裸露的残存脏器表面被透明塑料薄膜状物质紧密包裹覆盖。该薄膜呈多层重叠状，包裹范围上至膈肌水平，下至盆腔入口，两侧达腋后线。薄膜表面未见明显破损或标识。
    【薄膜上有类似于cake的信息素气味残留。
    【检验科：帕斯卡尔·瓦纳加。
    他指尖刚触到手机屏幕，还未来得及点亮，突然有温热的呼吸扫过后颈。
    ——有人无声地切入了他的安全距离。
    在炸毛的布偃离应激以前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线贴着他的耳廓滑了下来，来人用指节轻轻叩了叩他的太阳穴。
    “该回家休息了哦，小布离。”
    来人是缅因，身材颀长，架着单片的金丝眼镜，优雅斯文又内敛。
    镜链垂落的弧度像被精心计算过，随着那人俯身的动作，细金链在灯光里荡出催眠师怀表般的节奏。
    他便站在沙发后微微前倾，影子笼住了布偃离。
    “你来的正好。”
    布偃离一扯帕斯卡尔的领带把人拉得更近，同时将文件丢进了对方怀里。
    “解释一下这几起案子里，保鲜膜上都有怎样的cake味道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