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山岚  第19章暗藏杀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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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朝廷将派遣大员至逢州清剿匪患,本是好事一件,但当沈虞知晓来的不仅是秦将军,连太子殿下都要莅临此地时,不免有些战战兢兢。
    太子及秦将军抵达逢州那日,声势浩大。密密麻麻的人马将陆续涌入逢州,玄衣铁甲,冰冷肃穆。
    沈虞早已身着官服,携州府各级官吏在此等候。
    虽不知为何陛下会派太子到逢州监军,但沈虞深知此番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于是早早准备了一众精锐护卫。
    而今日见到二十余名玄羽卫早已在太子周围筑起了铜墙铁壁,才知自己原是多此一举了。
    “臣沈虞拜见太子殿下。”沈虞上前叩首行礼。
    陆希明长身玉立,沉静道:“沈大人免礼。”
    沈虞起身,又向其身侧的秦将军行礼问好。
    “知府大人不必多礼,”秦征明谦和回礼,待一旁侍者宣读谕旨后,开门见山:“末将奉圣上之命前来协助大人,劳烦大人尽快将一应人马安置妥当,以便此后共商应对之策。”
    “是,秦将军放心,下官这就妥善安置。”
    接风宴后,太子先行离开了,秦将军便留在逢州府内同沈虞交谈。
    “经沈大人呈言,逢州此刻大致形式,末将已经知晓。”
    逢州鱼龙混杂,混乱不堪,此事沈虞自三年前调任逢州前便有所耳闻。
    据说是因为十多年前的一场洪灾,导致这里的生民流离失所,又因朝廷赈灾过程中出现的失误,百姓生活更加水深火热,苦不堪言。此后鸡鸣狗盗,烧杀劫掠之事屡禁不止,如今这一州之内,数不清究竟是百姓更多,还是匪徒更多些。
    虽暗道倒霉,起初上任之时,却对自己的治理能力满怀信心,不过没过多久便被此地的治安形势折磨得道心破碎,遂屡次向朝廷上书请奏,终得回音。
    谈论起此事,沈虞也是立马面露难色,愤愤不平:“秦将军,下官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确实是镇不住这些匪徒,他们根本就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啊!若不是此番您同太子殿下亲临,恐怕逢州此后便再无王法了。”
    沈虞所言不假,初到逢州之时,他也试过招安之策,而接受其招安之徒却屡屡叛变,将他耍得团团转,后来财力不足,便不了了之。官府兵力疲软,根本起不到震慑作用,匪徒不隔三差五跑到官府惹事生非、耀武扬威,便算是好的了。
    秦征明不想听他的恭维,只叫他慎言。
    了解情况后,秦征明决定明日起先自匪患最为猖獗,匪徒活动最为频繁的城东开始围剿。
    而待秦将军返回住所时,陆希明早已在正堂等候多时了。
    秦征明立于屋内中央,一如既往地冷漠以待,甚至不顾礼节:“殿下今日还有要事?”
    “是。”陆希明眼眸半阖,亦是不苟言笑的神情,带着倦怠:“秦将军,坐下谈吧。”
    秦征明落座,屋外下起了大雨,没有仆人来点灯,屋内只剩下一片浓重的青黑色。
    雨丝形如银针,摔碎在地面。
    “秦将军,本王知晓你在担忧什么。”
    秦征明未置一言。
    “可惜无论你如何忠心,父皇他还是会对你起疑,”陆希明举重若轻:“倒不如如了他的愿。”
    “秦将军不必急于反驳我,眼下父皇将你同我一同派到逢州便是最好的证明。”
    “以父皇的性格,斩草必除根,将军你愿意一死了之,可你的亲朋呢?”
    一句句话可堪恶毒,如淬毒的银针刺进秦征明的血肉。
    秦征明不卑不亢:“如殿下所言,征明已是将死之人,怕是不能给殿下带来什么。既为人臣,自当尽忠。”
    陆希明忽而冷笑道:“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将军也不想想边境的生灵涂炭,若没了将军你,谁去救万民于水火。你指望谢沉群那小子?”
    秦征明的无意识攥起紧了手,却沉静道:“战事的成败并不在于我,朝中人才辈出,待陛下决意东征之时……”
    陆希明幽幽然打断了她的话:“他不会给你们机会的,这些年上谏东征的大臣,贬谪的贬谪,赐死的赐死……将军还没看明白吗?”
    “而你需要的本王都可以给你,粮草、兵甲和一个东征的机会。”
    “秦将军,投靠本王终究是利大于弊的,你究竟会怎么选?”
    暴雨如注,雷声如鬼哭狼嚎,一片沉默里,秦征明紧皱着眉头。
    此次出巡临州,里里外外皆是秦征明的人,陆希明无法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只好平日里亲自监视她的行动。
    于是翌日午时,秦征明离府时,便见陆希明杵在门口。
    秦征明有些恼,询问门丁道:“太子殿下到了,为何不通报。”
    门丁未作答,陆希明也不解释,直问道:“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进山剿匪。”秦征明尽量平心静气。
    “可否同往。”
    “殿下的安危为重,此事交由末将便好。”秦征明敷衍道。
    而后向身后一位统领道:“再给太子殿下指派几名侍卫,保护殿下安全。”
    陆希明没再坚持,两人各行其道。
    ————
    苏长清收到了一张请柬。
    吕老板不日即将离开临州,她的好友为她办了一场盛大的饯行宴,知晓他人还在临州内,特地遣人相邀,请柬落款——玉生烟。
    盛情难却,苏长清这日准时至锦香阁赴宴。
    这锦香阁位于城内的正中央,规模庞大,杏色帷幔玄于楼宇檐下,阁楼星罗棋布,大方雅致,说是琼楼玉宇亦不为过。
    锦香阁名扬四海,苏长清自然听说过,没想到吕老板的至交便是这锦香阁的主人。
    苏长清的位置被安排在主位旁边,进门后由侍者牵引入座,案上香炉中已点上沉香,沁人心脾。
    苏长清侧身同吕洛尘相视一笑,算是问好,再抬头时却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容。
    玉生烟回到了主位的另一侧,微笑着同吕洛尘说了句什么,随后落座,致祝酒词,宴开。
    几日未见,脸色却更加惨白了,只是今日为吕洛尘饯行才平添几分喜色。
    苏长清见其无意往自己的方向扫过一眼,而后却凝视片刻,不知是否认出了自己便是几日前在药铺里同他竞价的人。
    宴席结束后,苏长清欲向吕洛尘献礼.
    吕洛尘见他远远走来便也招呼道;“哦呦!苏老板,我正找你呢,今日客人实在是太多了,应付不过来嘞!”
    吕老板待人热情温和,虽然十分有亲和力,有时却让一向自诩待人接物从容不迫的苏长清也不免有些拘谨。
    比如刚才那一声招呼,怕是引得好几位路人侧目。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礼物送出去。苏长清微笑着将手中的漆盒递出:“吕老板,在下为你备了份薄礼,请笑纳。”
    这回他倒没在礼物里动什么手脚。
    漆盒里放着的只是一面妆镜与自己前阵子突发奇想用柳叶制成的新茶。
    吕洛尘自是不胜欣喜,忙着谢过:“谢了苏老板,待来日我在京城发达了,定然不会忘记你这番情谊。”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苏长清也十分应景地对上一句:“吕老板,苟富贵,勿相忘。”
    别过吕洛尘,苏长清还有一事未办。
    此事本不在计划之内,可今日偏偏遇到了此人,性命攸关的事,他无法坐视不管。
    ———
    五月廿四,天空澄澈空明,院中紫阳花早已盛开,却还没等到赏花的人。
    苏掌柜先前来信说突然遇到些事情,还得在临州耽搁一阵子,但具体情况却未言明,只叫他不必担心。
    武献等人半月前已将仇怨尽数结清,已被陆希和安置到越观山。
    而在此期间陆希和却了解到一些有关武献的往事,不知道苏掌柜是不是早就知晓,但却一直没有提起。
    十多年前武献本如普通百姓,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父母做着绸缎生意,生活算是富足,甚至武献其人是念过些书的。然而,某日清晨,一人叩响房门,彼时武献尚在学堂,武献父母一见此人便将他藏在家中,却不料引来杀身之祸。
    当时已为县令的岑溪以窝藏重犯之罪,连同那躲藏进家中的一人,三人一并处死。
    待武献返回家中,见到的只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街坊四邻见到他都叫他赶快逃命,千万别被岑溪找到,武献那时来不及担忧自己的安危,昏昏沉沉地,从四邻或焦急、或哀切的话语中理清因果。
    他很极了岑溪,誓要将其千刀万剐,因此先前才会在听闻岑溪找苏长清麻烦时,愿意出手相助。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后武献像是变了一个人,专学些市侩小人的行径,后来更是成了一方恶霸,渐渐无人再谈论他的过去,仿佛他生性便是如此。
    但恶并不该因隐衷、过往而抹除,相信武献如今想要的也不会是他人动了恻隐之心而给他的宽恕。
    越观山上的工钱五日一结算,每次皆由冬宵亲自分发。
    或许是犹觉自己从前所做的补偿不够,武献除保证温饱之外,其余银两大多都陆续寄往先前结怨之人的家中,还勒令手下都要如此,毕竟实质性的补偿总比言语更能安抚人心。
    【……如今他们可算是达到掌柜的要求了?为了发工钱我的钱袋都空了    。】
    陆希和将写好的信件放入信封,期待着游子早日还家。

    作者闲话:

    陆希和:快回家,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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