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高一的生活就要进入尾声，李薇薇将期末文艺汇演的招募表拿到黎贝斯面前，“听说你会小提琴，可以参加交响乐团那组。”黎贝斯接过报名表快速扫视一眼，抬头对她说，“毕安参加我就参加。”
    “你和凌毕安真是连体婴儿哦？”从后门进教室的方一凡扑到他俩中间，“毕安，不然我们去合唱团好了？”
    凌毕安尴尬地笑了一下，“我看起来是会唱歌的人吗？”
    “你可以会，”李薇薇坚定地对他点点头，“赶紧填好表交给我啊。”她转头交代好黎贝斯便走向下一个目标同学的座位。
    就这样凌毕安被强制参加了这场音乐祭的合唱表演组。合唱团的表演曲目是《HeyJude》。
    “超简单的好不好，”方一凡递给凌毕安一份曲谱，“你要实在不会，就唱nanananana就好了！”
    其实凌毕安很少参加这样的集体活动，一来是他的身体条件本来就有很多的限制，二来也没有人主动邀请过他。以前学校组织活动的时候，他都是优秀观众。这次虽说是被包办地加入合唱团，但对他来说也是一次新奇的体验。毕安很认真的跟唱谱，练声部，原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今天结束的早，我们去看下交响乐团那边排练吧。”方一凡不由分说地拉上凌毕安就走。
    交响乐团是练习室设在室内篮球场，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还在中场休息。校内还真是卧虎藏龙，组出的管弦乐团看上去还挺像模像样的。黎贝斯本来在跟队员交谈，远远看到站在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的方一凡，和旁边高出他几个头的凌毕安，便小跑着过去了。
    “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组长不舒服，练了两遍就让我们走了，”方一凡抢答到，“诶诶，坐你后面吹长管的女生是哪个班的？超正点！”
    “周予安吗？好像是4班的，”黎贝斯回头确认了一眼回答道，“你在看谁呢喂！这么入神。”黎贝斯在凌毕安眼前挥了挥手。
    “没谁，”他只是在观察所有乐手，凌毕安没有学过任何乐器，难得看到一些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首席定了吗？”他拍开黎贝斯晃动在眼前的手问。
    “还没，你觉得会是谁？”黎贝斯自信满满地看着他。
    “应该是林烟吧，”凌毕安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摸摸下巴回答道，“人家上过电视的。”足够有理有据，让黎贝斯狠狠吃瘪。
    “后悔当年我妈让我学萨克斯我没学了，不然就可以跟女神同台演出了诶。”方一凡又把视线转移向前排的林烟发出一段感慨。
    “同学们，都在吗，要开始继续练习咯！”拿着指挥棒的组长大声喊集合。
    “我回去咯！请你们好好欣赏小爷的表演！”黎贝斯小跑着归队去了。
    然而演奏并没有发出想象中美好的声音，大概因为还没有过磨合期，所有乐手各有各的问题，叠加在一起整体制造出来的声音非常混乱，方一凡强忍着不笑出声，凌毕安看着贝斯很认真拉琴的样子觉得有些陌生，虽然效果很差，但起码看到了他难得一见的专注模样。
    比乐团选首席先到来的是合唱团选领唱，由于凌毕安出挑的身高和相貌，被颜控组长一眼相中，虽然演唱实力是一个评选方面，但谁不喜欢赏心悦目的帅哥站前排撑场面呢，毕竟美貌也是一种硬实力啊！
    “看我是不是超厉害！”李薇薇把最近收集到准备发给校刊的排练照片摊在课桌上给大家展示。
    “好会拍哦！有把我拍更美！”
    “这张也好，好有氛围感！”
    “诶，这个……是毕安吗？”
    “真的假的，好帅！”
    “是说，一点不像平时病殃殃的样子诶！”
    “毕安是领唱哦！”李薇薇剧透道。
    “期待咯！”
    大家越起哄，凌毕安越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黎贝斯察觉到他的异常伸手轻抚他的后背，“呼吸，”他凑到毕安耳边低语，“我有一个主意，周末来我家吧，加练。”
    虽然不知道黎贝斯又在搞什么鬼，但周六早晨毕安还是准时出现在了他家门口。
    “你会不会有点太迫不及待了，兄弟？这才几点？”黎贝斯睡眼惺忪地给他开门并抱怨道。
    “因为你也没说几点。我下午还有补习课。”凌毕安无语，再晚都要吃午饭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请进吧。”贝斯打着哈欠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舅舅今天也不在家吗？”凌毕安每次来他家都只有他一个人。
    “嗯，不在，所以你放心唱，”贝斯扶着他的肩膀推着他走向客厅，“除了我没人知道你唱的多难听，”贝斯把他按到沙发上，“容我先去刷个牙洗个脸。”
    凌毕安看着茶几上的游戏手柄和还亮着灯的PS，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昨天晚上贝斯肯定打了个通宵，【怪不得嫌我来得早呢】，毕安拿起茶几上还没开封的可乐拧开刚喝了一口，黎贝斯就从房间出来了，拿着他的小提琴。“久等啦。”原来贝斯准备帮他伴奏，“你练唱我练琴，一举两得！”他开弓边调着音准说，“来吧，开始。”
    接着HeyJude的前奏便响起了。
    “HeyJudedon“tmakeitbad……
    Takeasadsongandmakeitbetter……”
    毕安条件反射般的唱起来，但唱到副歌部分他觉得没像团练那样吃力，他悄悄看向贝斯，而贝斯也正看着他，贝斯投入地拉着琴也同时微笑着听他演唱，不知道那样看了多久了，不过毕安觉得他那副摸样有点太有魅力了，本来在校内就很受欢迎了，音乐祭以后这人的盛名应该会更加远扬吧。
    “不知道你在紧张什么，”练了几遍两人来到餐厅吃水果，黎贝斯自然地将剥好的橘子放到毕安手上，“你这个水平，当领唱绰绰有余。”
    “明明你给我降了key。”毕安从中间把橘子分成两半又分回一半给他，全校觉得他够格当领唱的人恐怕也只有贝斯了。
    “你看，你都能察觉到我给你降了Key，”贝斯嚼着橘子含含糊糊道，“你这么聪明，有什么做不到的，练好了音准，回到原key适应一下就好咯。”
    【我要是什么时候能像你这么自信就好了】凌毕安暗暗想，没有应声。
    “你想试试拉小提琴么？”休息时间结束，回到客厅，黎贝斯提议道。
    “可以吗？”说实话还挺想尝试一下的。
    “当然！”黎贝斯说着便把琴递给他。
    “要怎么做？！”凌毕安接过琴有些懵了，笨拙地学着贝斯的样子，将琴托垫在下巴上，左手把住琴颈，右手拿弓去拉动琴弦，“吱——叽——”果不其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黎贝斯就在一旁笑着看这场新手的尴尬试炼，【我果然没有这个天赋】毕安听到弓碰弦发出第一段声响的时候就已经涨红了脸，看到贝斯在旁边看热闹更急了。
    “别着急，像这样，”黎贝斯来到他身后握着他的双手开始调整姿势，“这是do~”他教毕安按住琴弦合适的位置，“这是re~”“mi~”“fa~”“so~”“是不是很简单？”贝斯贴着他很紧，动作幅度虽然不大，但隔着衣料感受到贝斯身体的温热，让毕安脸上的红色丝毫没有褪去的意思。虽然都是男生，但毕安的感觉有些奇怪。“一点都不简单！我们还是继续练习吧！”仿佛逃跑一般，毕安把小提琴放下塞回贝斯怀里，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末的加练真的起了效果，合唱团的表演反响还是很不错的。黎贝斯的交响乐团是最后一个表演，毕安下场后在后台找到正在化妆的黎贝斯。“都说了你没问题吧。”贝斯在镜子面前冲他眨眨眼。“谢谢你啊，贝斯，祝你也演出顺利，”毕安还在平复接受观众喝彩的激动心情中，溢于言表的开心已经要从他笑眼中喷涌出来了，“你今天很帅！”难得听到毕安这么直率的夸奖，贝斯一时有些惊讶，他看着穿着白衬衫，眼皮上还沾着亮片闪粉的毕安勾勾嘴角，“你也不赖。”
    “嗨，领唱！”凌毕安从后台出来，在洗手间门口碰到了一个很久不见的人，赵磊。
    之前听说他已经转学去市里了，没想到竟回来参加音乐祭。
    “别紧张，”赵磊靠近他一步，“你和那个卷毛dog，我可一个都没忘。”凌毕安低着头不敢和面前的人对视，已经开始忍不住发抖。
    “毕安！”方一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小子跑哪里去了，找得我……额，学长好……走吧，组长说要拍照留念。”他拉了拉毕安的衣角。
    “唱得不错。”赵磊狠狠撞了一下毕安的肩膀，对他耳语了两句，走开了。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节目，凌毕安找了个观众席的空位坐下，虽然黎贝斯不是首席，但在一众乐手里也算是个显眼包，毕安周围已经有不少外校的女生在议论那个卷发少年。不知怎么，明明演奏的是《绿柚子》，毕安脑子里却重复着那句歌词，“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那天晚上凌毕安没有等黎贝斯一起回家，在偶遇赵磊的那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变得更强大，只要贝斯不在他身边，他就还是那个无法对不公的遭遇做出勇敢反抗的人。
    有多久没一个人走回家了？他都不记得了。他已经太习惯身边有那个人在。
    而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如果不是因为他，赵磊根本就不会注意到黎贝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