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很热的夏天。
    蝉鸣声不绝于耳，轻风抚过树木，吹的它歪了又正，正了又歪。
    程栖坐在教室里的位子上，他坐在靠窗第四排，刚好可以看到窗外的风景。
    这是个大课间，窗户开着，程栖一边折着纸飞机一边享受着微风吹过的清凉感，兀的，教室内静了下来。
    程栖将还未叠完的纸飞机藏到了书桌内，老师来了。
    只见一位身穿米黄色短袖的中年女教师拿着试卷走到讲台上，只是一瞬间，教室内便只剩下了窗外传进来的蝉鸣声。
    “整个楼层就咱们班最吵！”那女教师将手中的试卷扔在讲桌上，发出了“叭——”的一声。
    “完了完了……”
    有人小声嘀咕了句，那声音微不足道，但在安静的教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还在说！你看着你们，成绩成绩不行，做人做人不行！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要上演上千遍，似乎觉得太无聊了，程栖的后桌踢了踢他的椅子，他压低声音道：
    “放学别走，在这等我。”
    兀的，班主任如鹰般的眼神刀了过来，他看了看程栖，又看了看程栖的后桌，叹了口气。
    “程栖！”
    “……到！”
    “把卷子发了，下午是不是有节自习？印刷室新印出了套卷子，课代表下午记得发。”
    话落，似乎是觉得缺了点什么，她想了想，道：“写完收。”
    “啊——”随着这句话的落地，教室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啊什么啊！再不考你们就废了！”
    “铃铃铃铃铃铃”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宣告着这一天噩梦的开始。
    ————————————————————————
    程栖所在的高中是二中，这所学校怎么说呢，算是重点高中吧，毕竟当时程栖废了好大的劲才考进重点班。
    放学的时间不早也不晚——五点四十分。
    程栖看了看时间，记起了王林说的话，他的爸妈在外地打工，所以他是借住在舅妈家的，按照道理，他应该在放学后马上回家，可……算了。
    一方面是答应的别人，另一方面是他不想回去，即使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任性……鬼使神差的，他留了下来。
    程栖没有看到王林去了哪，但说不准对方有什么急事，就等半小时，如果半小时后王林还没回来，他就走，抱着这的想法，程栖拿出了作业，一边写一边等人。
    天色逐渐暗去，程栖写完了科数学，他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看向钟表。
    完了完了！忘时间了！
    程栖在飞快的收拾好了书包后夺门而出，他顾不上别的，只能脚步飞快的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突然，一闪而过的是一间依然亮着灯卫生间，一丝疑问闯入了程栖的脑子，原本不打算为此停留的他却被里面传出的一声声呜咽绊住了脚步。
    那声音不太对，声音的发出者像是痛苦极了，伴随着呜咽的还有几声辱骂，程栖仔细听了听，不止两人……
    一股莫名的正义感袭来。
    一个人的胜算不大，他摸了摸口袋，没带手机……
    程栖犹豫了会，从口袋里摸出了个纯黑的口罩，他将头发揉乱后顺手拿了个东西制造出响声。
    只听里面有人说了句——
    “你，出去看看。”
    那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明显，程栖慢慢攥紧了拳头，他在内心默默数着——1、2、3！
    来了！
    偷袭的成功概率总是大一些，尤其是在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
    程栖在偷袭成功后将人捆了起来，他摸了摸对方的口袋，果然有个手机，就是解不开屏。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如果这个人长时间没有回去一定会有人生疑，思来想去，程栖将手机壳拆掉后迅速闪到了卫生间。
    他偷偷向里瞄了一眼，一二三四……算上被捆的那个，一共五个人，地上跪着的那个人看起来快不行了了，他的脸和手臂上没有一点伤口，但是从低下的头和淌在地上的血可以看出，这场霸凌持续了很长时间。
    程栖在点开屏幕后划向了拍照的界面，他走进了卫生间并迅速拍了几张照片，由于光线和角度问题，以至于程栖在偷瞄的那一眼里并没有看到——有人带着口罩。
    他啧了一声，失算了，不过……也够了。
    程栖高举照片，他压着声音，对着施暴者们说道：
    “我已经把照片发给老师了，你们现在离开，还有撤回的可能！”
    高度的紧张让程栖有些发颤，他稳了稳身形，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这话说的漏洞百出，但他已经顾不那么多了，本以为还要再纠缠几句，谁料口罩男只是看了他几眼，又看了看手机，随即便道：
    “好。”
    就……这么简单？还在疑惑中的程栖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口罩男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天下午，还是这个时间，我来这拿这个手机。”
    “老大，这就走了？”
    远处传来的窃窃声不知被什么慑住了，又回归了原本的宁静。
    “你没事吧？”
    见对方走了，程栖连忙上前扶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人，但说完这句话后，他想扇自己一巴掌，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显而易见，他问了个蠢问题。
    细微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两声咳嗽。
    “我…咳咳…没事，谢谢你……我叫张…瑞…谢……”
    话还没有说完，张瑞便晕了过去。
    ！！！
    哎？去哪？医务室？这么晚了医务室还有人吗？
    程栖将书包放到了地上，连同手机一起，紧接着，他背起张瑞便向医院狂奔。
    这所学校建地很好，离医院也近，前后不到10分钟，两人便到了医院。
    一通检查过后，结果出来了，肋骨折了一根，不过好在没有出现什么并发症。
    病床上，张瑞醒了。
    “感觉怎么样了？”
    传来的是两声咳嗽，以及对方的感谢。
    “好多了，谢谢你。”
    张瑞笑了笑，那笑容很开朗，但还没开朗一半，就又咳嗽了起来，新伤加旧伤，可真是……
    程栖见他又咳，起身去倒了杯水。
    “医生说你伤到了肋骨，要静养几天，欺负你的人暂时跑了…”
    说到这，程栖一顿，他的书包落在学校了，一起被落在学校的，好像还有个被捆着的人。
    算了，过会再去取，这样想着，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想了想，还是要问问，要不要报警？”
    之所以没有早点报警，一是程栖没有手机，二是他想尊重张瑞的想法，毕竟受害人是他……总不好好心办坏事。
    “谢谢你的好意，还是……算了吧。”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漫上了程栖的心脏，但还没等细品，对方又说了一句。
    “你叫什么啊？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对了，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堆话让程栖有些措不及防，他一边找手机一边回道。
    “我叫程栖，咱们好像是一个年级的？你在几班啊？”
    手机还是放在张瑞的裤子里，只不过他现在穿的是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