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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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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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哭声,哭而无泪,冷蝉凄切,似是同悲。
解衣欲睡,遂罢。
小小的霍阳趴在一剑的胸膛,后背被一双大手拍打,轻抚,顺气。
可他偏偏如何也流不出泪,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扯着嗓子抱着一剑哭喊:“爹爹,孩儿想你了,我想娘亲,想爷爷。。。”
“他们也想你。”
“可是他们不在了。”
“他们一直在。”
霍阳摇头,死了便是死了,哪有甚么一直存在于心中,哪有甚么轮回转世。他自此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没了家。
不出几日,仵作来了消息。
一剑将两个人从床榻上拎起,一个缠住他的腰,不撒手,而另一个勒住他的脖子,亦不撒手。
“好了,都去清洗一番。”一剑见这两人都不撒手,语气稍稍带着些无奈。
“好~阿兄。”
这二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如出一辙的样子逗得一剑笑了声。
江无山拉着霍阳进了盥洗室,待小家伙也洗干净了,不管人家挣扎,自作主张抱出来了。
“洗好了?”多此一问。
“嗯,待会还要去看尸体么?”
“我也要去!”霍阳插入话题。
一剑瞥他一剑,道:“犯浑恶心了可不许吐在阿兄身上。”
江无山联想到已经存放几天又是一身肥肉的尸体,顿觉恶心。
他又打量着细皮嫩肉的自己和霍阳,遂放弃这个想法,劝道:“可见过腐烂的猪肉?”
“见过。”
“恶心么?”
回想起记忆里那条满是蛆虫散发恶臭的死猪,霍阳焉了吧唧,靠在江无山胸膛。
“不去便不去。”
一剑也觉得自己看了会犯恶心,但偏偏不能说。
“那你们便去问问那刘瞎子,还藏着些什么事。”
江无山虎口抵住下巴,沉思片刻道:“你是觉得那姓钱的选他当刀不是偶然。”
“而且他那施针的手法,似乎更像是医修。”一剑将本体丢过去,伸出手摸他的头,动作倒像是摸一只小狗。
霍阳顿觉不满,也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忽视他!
他直勾勾地盯着一剑,哼了一声,“我才不需要阿兄。”
“可是阿兄需要阿阳。”一剑毫不客气地按住他的头,爽利地揉了一把。
“那阿兄,我先带着小阳过去了。”江无山款款替霍阳理衣物。
待二人行至客栈门口时,特意回头不舍地看一眼。
“阿兄再见。”
“阿兄晚上给我带糖葫芦。”
一剑真心待这两人如亲生弟弟,说话时轻声细语锋芒尽敛浑如春风,对两人百依百顺。
这是对可爱小孩的不可抗拒!
街坊邻居对霍阳自是愧对,待霍阳被人带着出来,零嘴鸡蛋络绎不绝。
好不容易推拒了那些,又来了仰慕江无山的漂亮女子。
刘瞎子在微弱的光线下勉强看清来人,竟然也见着了霍阳,他急忙问道:“霍小少爷的病可好了?那日老朽还没有为小公子开药,不知如何了。”
坏得不彻底,好的不善良。
记着那日霍阳病着了的胡诌,却是害死霍顾民的凶手其中之一。
霍阳又怎能不恨,弱小的身躯颤颤抖抖,却不敢抬头。
“好了。但是你还知道什么。”
刘瞎子洪炉点雪般知晓他问的是甚。
江无山盘坐在地上,也不惧尘土沾脏他的袍子,他抬手覆住霍阳的双目,再将早已准备的符篆贴上他的耳朵。
隔目断音。
“说吧。”
刘瞎子心里还惦记着自己一家老小,他捻起一根稻草。
江无山听着刘瞎子的娓娓道来,五味杂陈。
本是百草山医修,虽说资质平平,但好歹也入了灵魂境,可世事无常,平世之站众多天骄陨落,为不被煞气注意,他自废修为逃到人间,自此生老病死与凡人无异。
可那施针的手法单是个懂行的都会知晓,钱家找上门,让他谋杀霍县令。
身体虽无灵力修为,本事倒未落下。
最后,刘瞎子叹了口气,自忏道:“我终是愧对了百草山。”
霍阳出来时脑袋还是懵的,那刘瞎子竟地自废双眼求他饶一命。
他摸到自己腰间的玉佩,光滑细腻,是他爹地送他的。
目光又落在紫金葫芦上,爷爷留给他的。
娘亲也因遭不住煞阵,早去了。
如今却叫那刘瞎子自毁双目,以求原谅。
如何能够原谅!怎么能够原谅!
他是霍家的遗物。
可一旦想到若是让这刘瞎子尝了命,这世上又会多出一个霍阳。
阿兄说全凭心意,便是让他全自己做主。
“那便。。。。。。自毁双目吧。”
走到街上,霍阳强硬的脱离江无山的怀抱,独走在前头,隐约可闻民谣声。
“娃娃,你往前走欸!
爹娘我在后头!
莫回头~莫回头~
你身旁有人陪嘞!
娃娃你向后看!
阿兄我在后头!
莫回走~莫回走~
阿兄永相随!
”
霍阳强忍不泣,可沙子入眼,疼的通红。
捂着眼睛,向前奔去,视线被遮,视物艰难,头撞一物,抬眼瞧去,一剑是也。
嚎啕大哭,摔入怀中,终是落泪。
一剑矮下身,低声安抚,对霍阳提出的条件一一应下,合理也好,脾气也罢,开心便好。
霍阳想了想,自我安慰道:“阿兄,天上一闪一闪的是什么?”
一剑沉思片刻,实在是想不出除星星外的答案,他长叹一声,道:“除了星星还能是什么?”
霍阳蹲在路旁,捡起一根树枝戳着往来的蚂蚁,道:“爷爷曾说过,修士和凡人死后,他们的命星都会熄灭。可是阿阳瞧着,爹爹,爷爷和娘亲的命星都还亮着,许是变成了星星吧。所以天上的星星是爹爹,爷爷和娘亲。”
一剑的回应慢了一瞬。
抬头说道:“许是他们还藏在哪等着阿阳去寻他们。”
一魂三魄,亡夫残骸,江无山的父母也在等着他。
霍阳张嘴还想说些话,被糖葫芦堵住了嘴,捏住竹签与其斗争。
江无山侧眼看他,男人静如深潭的眼中似乎有些波澜。
“阿兄,你变了。”
“有了牵挂。”
“牵挂?”
“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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